活在多伦多

《宋朝尤物》、《南京,我的夜生活》和《浮云落在多伦多》(一个科大神童的爱情往事)由九州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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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梦境_一个科大神童的爱情往事(连载之五)

(2007-01-06 09:07:30) 下一个

第二章  倾斜的幻想

青年时期的蝴蝶总是色彩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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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只要想起合肥,我总是把它和另一些城市混淆.甚至混淆于小小的临潼县城.有时候,我仰头看见多伦多天空中飞舞的鸽群,灰色的那些鸽子,也会让我想起合肥.合肥的中科大,如今在网上被人戏称为裤子大.这个昔日当年中国取分最高的大学,如今的风头,远不如北大清华.只有在海外,呼喊一声裤子大,才发现,多少科大弟子,原来都鸟散在了世界各地.

其实,科大少年班,我一直以为,也是一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地方.中国,现在最流行的一个电影名叫黄金甲,是陕西老乡张大师进军商场的又一巨献.里面用了大量黄金和菊花,来描述这种感觉.虽然,我认为,这电影本身其实也是这么个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东西.

我一直认为虚假充实着中国文化和中国故事.也许中国人都是天生的和我一样的小说家吧.例如,我小时候在临潼和戴戴老水一起捧着收音机追听的长篇评书岳飞传,今人考证,他的故事都是他的孙子在宋史里胡说八道,大写特写的.如果能把历史当小说来写,那岳飞之孙的手法一定可以为我们华人毫夺诺贝尔文学奖.岳飞他老人家其实根本不是无敌大将,不过是一性格暴燥的军阀.根本没有大破拐子马.朱仙镇大捷.也根本没有枪挑小梁王或者十二道金牌.最大的胜利是杀敌五百.连我最喜欢的满江红也是明人的伪作.

我一直以为传说中的科大少年班也是这样金玉和败絮.人们总是看见其中的成功者,觉得中国的天才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天才.的确,我的同学们,不少成为了科技界的海外精英.国内栋梁.翻翻网上的同学录,里面博导,世界100IT公司员工名单一串串.但其中也不乏味出家的和尚,失业的硕士,和目前这个在多伦多只能靠写点有关生活的梦境的暗淡回忆故事度日的陕西神童黄翔.

所以,我个人是绝对反对任何超前教育.我对自己许过愿,说如果我有孩子,我一定要让他在25岁以后再去读大学.

2

不过,正是这所谓的全国神童的故乡科大少年班,让我知道人类的智慧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记得开学不久,老师召集大家谈理想.大伙们个个小小的年纪,发育不良的样子,说起理想,却都是剑指诺贝尔物理学奖,医学奖或者数学的菲尔兹奖.准备破解哥特巴赫猜想的就有好几位还会流鼻涕的少年弟兄.问到我,我懒洋洋地说,既然这些世界顶级的科学奖都被同学们分完了,那我就去弄了诺贝尔文学奖玩玩吧.奇怪的是,大家居然都没笑,

他们太当真.这里的竞争气氛非常古怪.原因就是大家把成绩都太当真.他们认为人生就是那些考试分数,嫉妒和猜疑终于成为了我们学习生活中的另一个主旋律.

以前我总以为我的记忆力很好,结果发现神童同学们里,记忆好不是我这类的,而是指看一篇文章就能会背的.记忆更好一点的是可以背全部牛精双解英汉词典.

而公认记忆最好的是一个来自武汉的只有十四岁的女同学杨杨,她入学后依然能对中学语文课本里的所有古文都可以倒背如流.真正的从最后一个字开始背颂.每当她炫耀这一绝技,我总以为是她在背另一种优雅的诗经.也就是这个阶段,我有关自己记忆力的信心开始彻底崩溃.我开始觉得自己的记忆混乱,任何生活其实精华部分都是那些梦境.

如今,我几乎和我少年班的同学们都没啥来往.我是那个班里的最另类.后来,我成为了失败者,转学去了南京大学.我只有两个少年班朋友,现在有联系.一个是如今在美国某大学当数学教授的毛金,另一个就是那个能倒背中学语文课本里所有古文的杨杨.杨杨 现在在中科学院当博导,她看起来似乎永远十四岁的样子.我前几年去北京看她,看见她矮矮的,孤零零地站在几个高大博士生中间,对着我,犹如八十年代的合肥一样焉然微笑的时候,我禁不住上前拥住了她.

也许是忽然发现自己的小聪明在残酷的神童精英们里玩不开了,几次摸底考试排名中下后,我忽然间对传统的数理化失去了最后的兴趣.那段时间,我开始喜欢摄影,我经常一个人溜去黄山去拍云海和雾松.我成为一个少年班的逆反者.

我还开始学习下围棋,决心在三个月内击败另一个全国著名的第一代少年班偶像,如今酷爱围棋的宁老师.宁老师去年以出家再次闻名全国,他自己注册的同学录里只有他一个人,现在的地址一栏写着出家.第一次出家,他被科大带人去抓了回来,第二次,他终于成功隐世,再也没有科技大的任何同学老师能够知道他的下落.

我总是在多伦多的灰鸽子里,在想到合肥后,想到那个如今已经剃度了的老一代著名神童宁老师,想象他在古松下研究围棋和佛法,还想起,我离开合肥前和他的那三场硝烟弥漫的围棋大战.

后来,我还遇见了那个在少年班宿舍骗牛仔裤穿的以写中国钥匙闻名的安徽朦胧诗人梁晓晓我在送给他两条牛仔细裤后,得以翻阅了他所有的成名之作,除了下围棋,我很快又有了另一个决心,那就是成为神童版的北岛顾城.

那段时候,我几次数学物理考试不及格.我常常因为去摄影,下围棋,去诗社诗朗诵而很晚才回宿舍,被不喜欢我的同学们关在宿舍外面,他们坚决不开门,而我也懒得大力敲门去损坏公物,就在走廊上酣睡.我还开始给戴戴如今在西安交大读书的前女友王凤写似是而非的情书般的信.我为他们的分手而惋惜,但信里也毫无有取代戴戴做她男友的勇气.

3

我还把我给戴戴前女友王凤的信给班里最同情我的毛金和杨杨看,那时候,毛金有时候和我一起参加科大诗社的活动,他觉得肯定可以编一个软件而取代这些神经兮兮的诗人.而杨杨, 则是我的围棋老师,原来她在武汉的时候,在省围棋队受过训,实力是大概围棋职业一段.如果,不是她父母觉得还是应该去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杨杨 能继续她的围棋生涯的话,也许当今中国围棋女王笍大师可能也就能像 马大师一样只能弄个女子界的千年老二当当.

杨杨,每次看完我的信,据她说,会对我产生突然的善意和好感.那时候,她会和我下一盘分先的指导棋以示鼓励我那朦胧的感情.其实在我奋发学棋半年后,她让我四子,也还是绰绰有余.

   戴戴进了科大的现代物理系,同样,当年我们西安铁一中物理界的传奇人物,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获得者,戴戴在遭遇无数全国物理精英后,也终于风头不再,也只是混了个学习成绩中等.王凤则在我们的故乡西安的西安交大读书,她擅长排球,蓝球,和七项全能,都是校队当然的代表.由于姿色出色,她是西安交大当年的著名校花,舞会皇后.当她遭遇了太多的追求者后,自然就慢慢遗忘了远在合肥的前青梅竹马戴戴.就是在信里,看到我提到如今在科大苦练小提琴技艺的戴戴,她回信里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他还在做中国版的爱因斯坦的梦呀.

我还试着给凝视的女人,寒风写信,她没有和其他没考大大学的同学一起在铁一中复读,而是去了一家银行上班.第一次,我收到了她的回信,让我代她向戴戴和老水问好.老水在她出事后,郁闷得得了胸肌炎.后来,再写的信,都是查无此人,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于是,我在梦里,又反复回到那个诗歌般闪烁的玉米地,我听到,有人在田里大声地读有关大雁塔和黄山的诗歌.我还梦见一个奔跑的裸女,样子却不是寒风的样子, 我少年班的同学杨杨 .在我写给寒风的信第三次被退回后,我没有再写信去了,我知道她已经不想再被我和过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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