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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邹静之
这之前,我没有想到自行车会丢,是一辆很旧的车。车旧,锁是新的,新锁买回来就不大好用,每次开关都要花点时间,这样一把锁下的旧车怎么会丢呢?
拐过那道墙,看见车不在了。想也许被谁移开了,就在四周围找一找,没有。再大的范围中也没有。太阳很晒,比我那辆车旧或新的车都在阳光下等着,我那辆车没了。
身前身后有很多人走来走去。原想在马路中间自言自语地说一句“我的车没了”,看着那些平静的人专心地奔着自己的生活,又觉出不该打扰别人。最后看了眼因我车不在而空出的位子,转身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我的车丢了,这事实在三分钟内被我接受了。我突然对自己表现出的平静有种陌生。为什么会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不在一个小小的范围中告白一下,连说一声“丢了”的心都没有,就那么转身走了,没想到过报案,没想到过绕几步路去那个治安岗亭说一声,什么也没有。那么快,把跟了我几年的车从记忆中抹去了。
现在正骑着我车逍遥的人,或许连一声来自天空的诅咒都听不见,他像一个阶级兄弟骑着另一个阶级兄弟的车一样,觉得理所当然。
突然对我的平静生出了些谴责——我的车丢了,是我不愿的,但我没权力让那个偷车的人感觉到自由。我应该在人多的地方喊叫,看着人们的眼睛;我应该在有可能的地方穿行、追问,我应该去警察那里、治安员那里、戴红箍的老婆婆那里报案、挂号、哭诉;我应该间接地告诉那个偷车的人“嘿!小心点,别让我碰上,饶不了你。”
我已经丢了两辆车了,这纪录不高。第一辆车丢了后,我曾像刚才所想的那样奔波了一天,没有结果。公共汽车来了,我没有因刚才所想而转过身去,我上车了,我的平静近乎冰冷。我看看车上的人,生出一个怪念头,觉得这些人都跟我一样,丢一辆自行车绝不会去张扬,默默地丢车是种寻常了。
这让我想起湖南邵阳的一位诗友遇到的车匪——就那么把手伸进你口袋里搜索,不是偷,也不是抢,是另一个词“收”。这收的道理是谁给他的?他为什么那么理直气壮?像在自家的园子里收菜。这道理是那些被收的人给的。是不是呢?你同意他像拿自己的东西一样拿你的东西吗?你同意了!
想到这儿,我还是没有去报案,找车的念头我只是想了,真去做时,觉得有点累,再说那是辆旧车。
今早,骑了妻的车去上班,车座太矮,去相熟的修车人那儿升座子。他问起为什么换了车,我说车昨天丢了。告诉他刚在这儿换的里外胎,擦了油泥,他笑了。以为会说同情的话安慰我,没有。说:“那好啊!这小偷就不会骂你了。”是种北京人平常的幽默,我当时却听得刺耳。想起车匪还有一种行径——抢你时,你若没钱可抢,就要打你。天下的道理真被他们占尽了。
想到这儿,觉得要去派出所报案,然后去治安亭,天天去,问他们我的车找到了吗,告诉他们这世界已欠了我两辆车,我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