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卡内尔(BIKANER)位于拉贾斯坦北部,塔尔大沙漠(THAR DESERT)地区。从曼达瓦到比卡内尔的路相对好走,乡间公路蜿蜒于沙漠之中,穿过小镇,跨越荒原,一路畅通无阻。中午刚过,就到了城市边缘。知道我们几个都喜欢古迹,还没进城,司机先把带到了比卡内尔王室的墓地。
荒漠之中,忽见一片乳白色穹顶,气势不凡。原以为是座颇具规模的清真寺,走近才看明白,此乃比卡内尔的王室墓地。
最早葬在这里的是比卡内尔的第五代国王,后来的王室成员在这里都有一席之地,但男女有别。国王的墓碑立于墓室正中,而王后公主的墓碑只留脚印。行走于墓地碑林之中,忽然想起我一个朋友的爱好,每到一个城市先参观墓地。他说,墓地是回顾历史的良好场所。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在这里长眠的人,当年哪个不是叱咤风云呢?
比卡内尔王室与焦德普尔的王室五百年前曾是一家。十五世纪中,拉索尔部族(the Rathor clan)首领拉奥.焦德(Rao Jodha)征服拉吉普特的大片地盘后,建立了马尔沃(Marwar)王国,建焦德普尔城。国王的二儿子拉奥.比卡(Rao.Bika) 素有雄心大志,但不见容于父王,眼见继承王位无望,遂率部北伐,于1488年在拉贾斯坦北部荒蛮之地建立起自己的独立王国,定都比卡内尔。
虽然地处沙漠,比卡内尔却是当时连接中亚和古吉拉特海岸的商路上的一片绿洲。不久,比卡内尔便发展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贸重镇。
比卡内尔的朱纳加尔城堡(Junagarh Fort)是第六代国王Raja Rai Singh于1588年兴建的,1593年完工。与拉贾斯坦其他建在险要位置的城堡不同的是,这座由红沙岩建成融合印度和莫卧儿建筑风格的城堡更像国王的宫殿。
在相当长的时期,这座城堡就是比卡内尔的王宫。由于偏居一隅,远离诸侯征战,再加上历代国王颇有外交手腕,比卡内尔在莫卧儿帝国和大英帝国统治期间,都平安无事,因而,这座城堡也就逐渐失去其军事防御功能,而被历代国王改造成不折不扣的王宫。
古堡内一座座奢华宫殿各有特色,比较集中地反映出当时的建筑水平,其中尤以阿奴普宫(ANUP MAHAL)、月宫(CHANDRA MAHAL)和花宫(PHOOL MAHAL)最为著名。由宴会厅改建的博物馆内,陈列着宝座、象轿、服装等国王使用过的器物,令人目不暇接。博物馆里还有一架一次大战时英国赠送的双翼飞机,足见其宴会厅的规模之巨。
参观完比克内尔的“故宫”,我们想独自逛街,便叫司机帮忙雇了一辆印度平民百姓的出租车----三轮摩托,杀向当地闻名的香料市场。走进店铺林立的香料街,未及认真领会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传统市场风情,先打了一串喷嚏,在这里,视觉的震撼远不及嗅觉的刺激那么强烈而有力。
听说老城南边有座耆那教寺庙,以其精美的壁画和雕塑闻名于世。于是,我们逢人便打听其所在位置,欲一睹为快。印度一般老百姓懂英语的不多,能听懂我们问什么的,回答都大同小异:再往南走,一里多地。可是走了两里地也不见踪影。原来,印度人也跟中国老乡差不多,指路顶多给你指个大概齐。在我们即将放弃努力的时候,在大街上遇到几个欧洲游客。陪同他们的印度小伙子英语说得不错,并自告奋勇为我们带路。他招手就叫了辆三轮摩托,在胡同里左拐右拐,一劲儿乱窜,既惊险又刺激,使我们既体验了一回普罗大众的交通工具,也在夜幕中找到了那座耆那教寺庙。
这座庙在比卡内尔的二十七座耆那教庙宇中最为高大,由耆那教富商Bhanda Shah出资所建。庙内绘画色泽鲜艳,雕塑栩栩如生。更令人称道的是由不同颜色的大理石拼装起来图案精美的地面,无论眼看还是触摸,都光润如玉。原来,大理石地面下有一层厚厚的奶酪。
我们下榻的旅馆曾是国王冈噶·辛格(Maharaja Ganga Singh 1880-1943)的王宫(The Laxmi Niwas Palace)。这位二十世纪初比卡内尔的统治者,是个名噪一时的人物。他创建的比卡内尔骆驼兵团(Ganga Risala),不但参加过英国军队镇压义和团的军事行动,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转战非洲。1919年,他更代表印度签定凡尔塞和平条约。
这座以红砂岩为主要建筑材料的王宫以及毗邻的以他父亲的名字命名的Lalgarh Palace都是1902 年由英国建筑师贾考伯(Sir Samuel Swinton Jacob)设计的,使拉贾斯坦宫殿建筑融入大量西洋元素。冈噶·辛格是个洋务派,不仅自己率先享受西洋物质文明,而且没有忘记自己的臣民。他不但促成了冈噶运河(Ganga Canal)灌溉工程,使比卡内尔的沙漠变成富饶农田,还在他统治的王国大力推进工业化,开矿设厂,造福民生。此外,冈噶·辛格还是当时印度著名的政治改革派人物,早在1913年,他就在比卡内尔成立最高法院和议会,后来放弃独裁权力,成为拉贾斯坦最先实行司法独立的国王。
比卡内尔还有一个有名的去处,就是位于城南小镇Deshnoke的老鼠庙。头一天刚到比卡内尔时,我们的司机便专程拉着我们去了一趟老鼠庙。进去之后,没见到老鼠却见到不少人,只好悻悻而返。第二天,跟旅馆前台服务员一打听,才知道我们的司机找错了庙门,原来我们去的是另一座印度庙。尽管俩庙相距咫尺之遥,供奉的神仙却大不一样。在印度这样一个信奉多神的国度,见神就拜,当然没错,但认不清朝拜对象,毕竟还是很耽误工夫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往返三十多公里,为的就是看一眼这座老鼠庙。
老鼠庙占地面积不如北京的一座普通王府,通体用白色大理石建造。金银装饰的穹顶,纯银打造的庙门,精雕细刻的门洞和窗饰,无不反映出当地人民对这座庙供奉的老鼠倾注的敬畏之情。当我们排着队随着人潮步入庙门之后,更能体会出印度人民对神的虔诚。跪拜的烧香的,捐钱捐粮捐牛奶的,把不甚宽敞的寺庙挤得人满为患。凡捐了钱粮的人们都被庙里的神职人员在额头上点个红点儿,我们因为捐了钱,也被同等对待。
庙里人山人海,老鼠闲庭信步。从来没见过光天化日之下的老鼠与人如此和平共处,这种和谐气氛的产生,首先应该归功于印度人民对弱势群体的真心爱护。甭瞧动物保护主义运动在西方汹涌澎湃,他们对待动物厚此薄彼的歧视态度和印度人民善待一切生灵的广阔胸怀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哪天中国设立老子和平奖的时候,首奖应该颁给设立老鼠庙的神职人员。
老鼠庙的正规名称是卡尔尼马塔寺(Karni Mata Temple)。这座庙供奉的女神是卡尔尼,即印度女神杜尔噶(Durga,甘乃希之母,湿婆之妻)的化身。
根据印度神话传说,公元14世纪,女神卡尔尼就住在这个地方,为穷人和被压迫者服务。有一天,她最小的儿子不幸溺水身亡,卡尔尼便问死神(yama),能否让自己的儿子起死回生,未成功。于是,她就施法恢复了儿子的生命。同时宣布,她的家人死后,灵魂将不去死神那里报到,而是依附在圣鼠身上,直到重生为人。基于这样的神话,每个老鼠都可以被视为神的化身。因此,庙里悠闲的老鼠和在正殿供奉的女神便产生了不可分割的联系。
据当地人说,在老鼠庙里见到老鼠是吉祥之兆。庙里有两三万只老鼠,在这个老鼠的世界里,要想看不见老鼠倒是很难做到的。如此说来,此庙无论如何都是吉祥之地,怪不得这里人多香火旺呢!还有人说,1927年,印度流行鼠疫,死人无数,拉贾斯坦却平安无事。因此,当地人对老鼠就更为敬畏有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