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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蒙古的日子(10)- 溺婴风俗
(2007-08-09 17:04:39)
我69年8月就怀了孕,基本上也就没干什么体力活,天天就想睡觉,其他时间扎扎针,治治病,一天一天的晃,比起老乡来我们真是太幸福啦。那些女人们得出工干农活,回家要做饭,收拾家务;还要搓麻绳,打袼褙,纳鞋底,做鞋,做衣服,做皮袄;养猪,养羊,养鸡;推碾子,磨面,做粉条(把土豆在水里磨细,把渣滓过滤出去,把淀粉洗出来,沉淀后把粉子晾干,再压粉条;自己磨豆腐(有黑豆的也有黄豆做的,然后从墙上刮下些硝盐当卤水点豆腐);还要忙着生孩子,那有闲工夫睡觉。她们怀孕根本不休息,都是肚子疼了,知道要生了,就赶快回家,在灶火坑旁扒些灰坐下就生了。我们都纳闷,他们怎么生孩子和鸡下蛋一样容易?生了孩子不给大人吃饭,光给喝小米稀汤,照得见人影,怎么能身体好?看着有些传教士回忆录也是对只给产妇喝小米汤坐月子很有意见。那些旧习惯害死人。
我说过他们有溺婴的习惯,生下来不想要就把娃娃淹死在尿盆里,或者活活扔在外面粪堆上饿死冻死。解放前多淹死女孩,所以男多女少。解放后男女都一样了,一般就留下两男两女。那一辈子怀十几胎,其他的生下来就都弄死了。开始我下乡看到这些,还想他们怎么计划生育的的这么好呀,后来才发现为什么,真可怜。那时宣传计划生育只在城里,乡下人穷,也没钱买避孕药,就这么生了扔,生了扔。
这扔了的孩子有的可命大呢,那么冷的天也冻不死。那地方还有个习惯,如果结婚到两年没生孩子就去收养一个娃,然后可能是心情放松了,就会接二连三地生起来,我们村里许多人家的大儿子都是收养的,到也救了不少孩子。我后来还给我妈医疗队下乡的石景山那里,帮一个兽医夫妇不生孩子的抱了个男孩子回去,那兽医还给了他们二百块钱。这个孩子虽然命保下了,生活也幸福了,可是想想生身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也挺可怜的,那兽医后来搬了家,如果不说这孩子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身世呀。
有个90多岁的老要饭的,40岁上从山东走西口过来,他一辈子养大了60多个捡回来的孩子,积德呀。他都是拿个大麻袋和大油桶到各生产队去要饭,每次都满载而归。那地方的人特别照顾要饭的人,不管他们到谁家都是大碗的给,虽然他们自己已经很穷了。碰到婚丧喜事,来了要饭的都特别要请他们坐上席,老乡还非常高兴,有要饭的上门,他们认为是运气很好。老乡的观念就是谁都保不齐有那穷的一天,你要是要饭的时候当然希望人家善待你,所以要对穷人好。很像圣经里的金原则“你要人怎样待你,你就怎样待人”。又很像“警世恒言”里记得那个翻了船乞讨的人,被一富人救了,还雇船送他回家,后来他有一次运货也碰上了暴风雨,船翻了,货沉了,幸好人上了岸,当他去敲一家人的门时,开门的正好是他当年救了的人,那人给他买了船,买了货把他送回家乡。故事的寓意就和他们山里人的理念相同。那里的要饭的真的比在村里干活挣钱多,那年代人们流传着某某家的亲戚他们村里的一个人,在呼和浩特要饭,回家都盖了三间大瓦房,羡慕死了。
冬天到了,没什么活干,一天只吃两顿饭。那在山里的悠闲,没有了山外轰轰烈烈的革命,要享福多了。有时候,也有干部来组织政治学习,那时没有电,点着煤油灯。全村大男人坐炕上,地下长凳上坐着女人,男人抽着旱烟,弄得屋子里烟熏火燎的,呛死个人。也有不抽烟的男人,在那里捻毛线或织毛袜。女人们就在那里边唠嗑边纳鞋底。至于干部讲的什么也没听清。只知道革命还在进行中,内人党还在批判中, 他们都觉得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其实大家更多的是在说着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比如邻县的大卡车横着装了很多的盖房的柃子,那是长长的木头伸出了车两边,就在县城里狭窄的街上跑,旁边走路的人根本没注意,就被卡车上的木头削掉了脑袋,司机还不知道。 那时候没规没矩,司机当时比县长还吃香,是大爷。分到我们县里一个北京医学院的牙科医生,是北京人,就嫁给了一个姓云的蒙古族?卡车司机, 成天喝的醉醺醺的。有时也传来关于知青的消息,最大的坏消息是锡林格勒大草原上起大火了,很多知青被烧死了,前天查查资料说锡林郭勒盟西乌珠穆沁旗宝日格斯台苏木的草原上共有69个知青牺牲在那场大火中。多年轻的孩子呀,刚刚到了插队的地方没多久,大人得多么难过呀,真可怜!
他们的日子就这样地过着。
那時候生活貧困,似乎經常有要飯的敲門,從沒看到過被拒絕。聽母親講,他們大多是遇到天災的農民,以農民對土地的依賴,不到走投無路,他們是不會離開故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