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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蒙古的日子- 吃喝玩乐
过年了,想起在内蒙时早就骑车挨家串门去了,现在自己躺在这里,孩子们各自忙碌,有点儿怀旧,哈哈。找出重贴一篇过去写的有关过年的文章来思念一下。我们在内蒙工作了11年,虽然那是内蒙古最穷的三个县之一,我们自己活的还是挺热闹的,因为我们大学生的工资比付县长还高,我们挣45,他才28元。言归正传。
在内蒙古和林格尔的日子,是自由自在的日子,没那么多运动,没那么多整人,想干什么也没什么人管,我们一起锻炼的小刘,小韦,王凡,加上在和林的搞电的陈鸿厚和赵传俭两口子,就成了一帮快乐的年轻人。几乎每个周末,我们在一起吃喝。有一次吃完饭,马家爸爸下了乡,小刘和小韦喝醉了还骑着车送我回家,车在路上扭来扭去,回家要过浑河,我真怕掉到水里,还好这些人的酒量还是有的,神志还算清楚。
通常我们都爱到陈家聚餐,他们家大,又有孩子,我们的孩子在北京跟着姥姥,所以我们几个都是一身轻。 马家爸爸下乡总是经过一个石嘴子水库,在土城子公社,就是现在的蒙牛所在地。他发现那里有很多青蛙,就告诉了大家。于是一伙人决定星期天男生一起去抓青蛙,女生在家准备做饭。到了周日早上,他们一伙子包括传俭的儿子冬冬就出发了,在芦苇丛里忙活了半天,到了下午四点多才回来,真能干,一共捉了480只青蛙。那里总有大雁歇脚,冬冬和爸爸还捡了些大雁蛋。这一下子大家忙了起来,小韦,小刘是南方人会杀,他把青蛙腿都给了我们包饺子,那也是花功夫的事,要把肉都从腿上剔下来,然后剁碎,我们已经买了韭菜摘洗干净了,马家爸爸和面,擀饺子皮,我们就忙着包饺子。小韦又把胸脯肉蒸了肉羹,其他的骨头做了汤。大家欢欢喜喜地吃起来,那个饺子那个鲜呀,别提多好吃了,那一顿美餐让我们记了一辈子,要知道都是极新鲜的材料呀。冬冬可高兴啦,又玩又吃的。前几天打电话给已经在美国的焦聚舟老师,说起这顿饭,焦老师说后来马家爸爸告诉了他,他们中学的几位也去了一次。哈哈,大家公认的吧。
我们不打牌,也不抽烟,大家就是做饭,吃饭,聊聊工作,家庭,每个人都在事业上很成功。最成功的是陈鸿厚和传俭两口子,他们是北京农机学院毕业的,学农业用电的,我们刚去和林时,平原都有电了可是山里没有,传俭在家设计,陈鸿厚不怕辛苦,成天在山里测量,架设,到了76年全县都通了电。老陈是个极聪明的人,功课非常好,本来成绩很好,可以进清华的,可是因为出身地主,就没上成。他说起来时,心里还是很有疙瘩的。
我们也和内蒙人学了很多东西。那时一切要自力更生。做粉条都要自己从磨粉子开始。先把土豆用擦子把它磨成粉,擦得手上都是血,然后把浆倒进水去,把磨好的渣滓和水,再用箩过滤,淀粉就被洗出来,再把渣滓去掉。淀粉最后沉在盆底下成了砣,把水倒掉再把粉子晾干。那时都是秋天收土豆时做这些事,天气已经很冷,就在外面干,磨一次粉子,手上净是口子。我们就用这些淀粉做粉条,做粉皮。有一次我辛辛苦苦地磨完了粉子,晾在屋里,马家爸爸进屋来好像身上长了钩子,一下子就把一大簸箩粉子弄到了地下,那里的地面都是土的,真没办法。
我们还学了做酥饼,就像苏州月饼的做法,和好油面,再和水面,再用水面包好油面,用一定的方法擀皮才可以层多,然后包上馅儿,再烙熟。我就做这个,后来在我们蔬菜所,在美国我们搞饮食比赛,我都得了第二名。在美国为了让孩子们学习中国文化,每年中秋节,我们都要做月饼。到洛杉矶以后,那一年北京的老师们来学习,过中秋,我们还一起做月饼,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
我们因为总是在北京长大,吃过的东西比内蒙人见过的多。到了春节,我们林业站就叫我们给大家做饭会餐。那里的材料很多又便宜,买猪下水,猪头都很容易,因为老乡不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们也自力更生,自己什么都做,买了羊肠子做香肠,买了猪肉做腊肉,还自己做猪油年糕等等等等。这一次忙了一天。忽挞忽挞地拉着风箱,做着各种吃的,结果最后要做扒肉条,整块的猪肉,先煮,再下锅炸了,再切片放在碗里上笼蒸。那一次,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就把肉给煮糊了,就那样大家也欢欢喜喜地吃得很香啊。
过年的时候是吃喝最厉害的时候,每家人家都蒸了糕,包了饺子,包子,做好粉条,炖好肉,和别的分到的东西都放在晾房里,因为那里天气很冷,晾房就像冰柜。可是文革后期,老乡的日子越来越穷,连公社书记的妈都去要饭了。没办法,到了年节,有的就到处偷人家做好的吃的。有一年,乌盟管全盟果树的头家里的晾房被偷了个精光,牛羊肉,鸡肉,冻豆腐,食用油和做好的吃的偷走了不说,连绿豆都偷走了,真窝火。那年月困难,有什么办法!
要说喝酒,那内蒙人,不管是蒙人汉人都了不得。那喝酒的笑话也很多,我们县植保站的一个瘦子出差去朝鲜人住的地方,喝酒的时候把那帮人都比下去了,他就和他们说,我不算什么,我这么瘦是不能喝的,要是我们那些胖子来了你们就更不能比了。他们最骄傲的是每次老毛子来谈判铁路事项,中央总是会叫他们内蒙人去陪酒,每次都把老毛子灌得一塌糊涂,他们说他们能喝是因为身体里有一种酶,谁知道呀。
我真正领教他们的能喝酒是过大年的时候。年初一一大清早,大家就开始串门了,同事来我家,我们就拿出酒和酒菜来,大家喝酒聊天,然后大家一起骑着车子去另一家串门,那家又拿出酒来,那些人不是蒙人也很能喝。他们都不用我们内地人用的小酒盅,就拿玻璃杯倒上酒,站在那儿也不吃菜就干了,什么事儿也没有,那些酒都是自己县里酒厂产的高粱酒,每家是用塑料桶打回来的,一买就是5斤,度数很高的。这一伙子人,就这么一家家地走,一家家地喝,一家一家地跟上我们的队伍,人越来越多,每到一家,大杯大杯地干,没事儿。我是绝对不行,所以从一开始,不管是串门还是赴宴,我绝不动酒杯,那里的习俗就是你不动杯子就不劝你,你只要动了杯子,就要不停地喝下去,实在可怕,我在那里11年还是坚守住了阵地。
要说玩呐,在那里也没什么可玩的,那年代山里没电视,文革时电影也少,整个县没有一个图书馆,大家实在没什么娱乐活动。马家爸爸在学校时是个排球迷,所以到了和林格尔就到中学去和中学学生打排球,后来还给人家当起了教练,再后来带着中学球队到盟里参加比赛。可笑的是,我们班其他同学在吉林的卫民和鸿印也是各自带了自己县里的排球队到地区比赛,还变成了对手。我们班打排球是全校冠军,我说过我们大学班里的排球队就是超级棒吗。
闲了再没事就是听农业局厨房的老赵师傅讲古,他可是了不起,没文化,可是把所有的古书的故事都记在心里了,就这样,讲三国,讲水浒,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每天不重样,他成了我们的说书的。有趣的是他们的方言有点返古,像水浒里的人用的方言。有时候听了故事还不够,就叫我们林业站赶车的把式唱小曲。他唱二人台,唱榆林小曲,唱内蒙小调,什么‘走西口’,什么‘光棍哭妻’,哎呀呀,他那一嗓子小寡妇上坟那个凄惨,就别提了。[青天黄天老蓝天,老天爷杀人不睁眼,杀了别人我不管,杀了奴丈夫实可怜。对面山下来个吹鼓手,吹的唢呐打的鼓 。吹鼓手呀走你的路,不要听老娘哭丈夫。......]
再就是那些荤笑话,内蒙的笑话总是把三女婿调侃成傻子,就像这里的笑话集总是拿波兰人做材料一样。每当他们说笑话时我们女生就躲开了。当然还有闹鬼的故事,在黑老夭林场有一处房子,每次人去住就有异样的声音。后来军队去住,说他们不怕,可是也是闹嚷嚷的,他们就离开了,后来马家爸爸和江苏的搞林业的技术员下乡还跑到那儿去住,也是有响动。我们林业站打更,喂马的老刘头,就总说有鬼,那时我们住的宿舍就盖在了原来的坟地上、我说那怎么我们这里现在不闹鬼,他说:共产党阳气重。
要不就是聊那些么蒙古人的习惯, 说他们吃了饭就是把油手往袍子上一抹,所以谁家的袍子最亮就最富有,还说蒙古人有时候用自家闺女招待客人,但是你要看,如果看到人家放了一条红裤腰带在中间,你就不能越界,如果没有就没关系,谁知道是真是假?可是他们很能吃苦,放牧是只有晚上沙只羊吃一吨,白天一天都在草场上走,也没东西吃。
我们就这样自己找着乐子,忘记外面的世界,过着快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