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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其成 ⊙ 编辑/王超 ⊙校对/霜石
导读:国学大师眼中的中西医是什么样子呢?梁先生“西医是身体观,中医是生命观”的观点会给我们一些不一样的启示,与大家分享~
梁漱溟中西医“根本观念”的启示
在当今学术界,有一个比较公认的提法,中国新儒家“三圣”——马一浮、熊十力、梁漱溟。梁先生是三人中活的时间最长,也是社会知名度最高的一位。他不仅在全国政协会上公开与毛泽东争执,而且是第一个否定“文化大革命”的人。人称他是“最后一个儒家”,对此我并不赞成,因为他三教融通、中西贯通,不能只归属于某一家,他是真正的国学大师。遗憾的是我没能拜见过他,不过我的导师朱伯崑先生经常提起他,北京大学的学兄们常常说朱先生很像梁漱溟。
梁漱溟的眼力是惊人的,也是超人的!别的不说,就说对中医的看法,在民国时期那些国学大师眼里基本都是否定的、批判的,而梁先生对中医却情有独钟。这与他的孩子6岁时因腹水被西医治死多少有一点关系,但并不是最重要的。
我想主要原因就是梁先生自己说的:“我思想中的根本观念是‘生命’‘自然’,看宇宙是活的,一切以自然为宗。”“根本观念”的不同正是中西医学的区別所在。起初他颇感困惑的是:为什么中西医都是治病,其对象应是一个,但两者竟是无法可以沟通的?通过研究与思考,他终于发现,原因就在于看待人体生命的“根本观念”不同。
西医是身体观,中医是生命观。所谓“身体观”就是把人体看成是一个静态的、可分的物质实体,所谓“生命观”就是把人体看成一个动态的、不可分的“整个一体”。由此导致了两者根本方法的不同,西医是静的、科学的、数学化的、可分的方法;中医是动的、玄学的、正在运行中不可分的方法。
但西医无论如何解剖,其所看到的仍仅是生命活动剩下的痕迹,而非生命活动的本身;中医沿袭道家的方法从生命正在活动时就参加体验,故其所得者乃为生命之活体。
梁先生将这种不同概括为科学与玄学的不同。西医是走科学的路,中医是走玄学的路。“科学之所以为科学,即在其站在静的地方去客观地观察,他没有宇宙实体,只能立于外面来观察现象,故一切皆化为静;最后将一切现象,都化为数学方式表示出来,科学即是一切数学化。”
科学但不一定真实,因为真实是动的不可分的,是整个一体的。在科学中恰没有此“动”,没有此“不可分”;所谓“动”“整个一体不可分”“通宇宙生命为一体”等,全是不能用眼向外看,用手向外摸,用耳向外听,乃至用心向外想所能得到的。
玄学恰是内求的,是“反”的,是收视返听,向内用力的。中国玄学是要人智慧不向外用,而返用之于自己生命,使生命成为智慧的,而非智慧为役于生命。道家与儒家都是用这种方法,其分别在于“儒家是用全副力量求能了解自己的心理,如所谓反省等;道家则是要求能了解自己的生理,其主要的工夫是静坐,静坐就是收视返听,不用眼看耳听外面”。
中西医学的“根本观念”来源于中西方不同的哲学本体论。西方唯物论、唯心论两大阵营是对立的,中国则是统一的,可称为“唯生论”。生命本来就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不仅物心统一、身心统一,而且天人统一、物人统一。在我看来,统一生命的本体就是“气”,中医的“气本论”最接近宇宙的本质本体。唯物论、原子论已受到当代“弦论”的挑战。弦论认为自然界的基本单元不是电子、光子、中微子和夸克之类的点状粒子,而是很小很小的线状的“弦”。弦的不同振动和运动就产生出各种不同的基本粒子。我一直困扰于“气”的本质问题,或许弦论正是解开“气”秘密的法宝?
——2013年10月11日写于梁漱溟诞辰120周年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