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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客户的约会是早上十点,在墨西哥城向东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小镇。为了躲开墨西哥城市区早晨可怕的交通拥挤,早上六点就起床了,一定要在七点前离开市区,才能不耽误约会。虽然订了早餐,可病馆的服务生没有在我离开前送到房间,只好在路上加油站的小卖部里,随便买个三明治充饥。业务谈的很顺利,十一点就开始向回赶路了。墨西哥人的午饭时间通常是在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可一上路肚子就开始叫了。
开车的墨西哥朋友老米说,我也饿了,前面的路边有个卖Taco的餐厅,要不我们先吃点?Taco发音“塔可”,是墨西哥人的传统美食,有点像我们的中餐中的饼夹肉。墨西哥饼叫Tortilla,发音“托蹄亚”,有用玉米面做的,也有用面粉做的。里面夹上鸡肉,把饼对折起来,拿着吃,就是鸡肉塔可。夹上牛肉当然就是牛肉塔可了。多年来我在墨西哥旅行都是秉持这样的原则:水,一定要喝瓶装的或者可乐。吃饭,一定要在四星级以上的餐厅里,不是挑剔而是担心我的身体是否能适应墨西哥的病菌袭击。老米看我有些犹豫,就不停地推荐:这个塔可店的东西非常特别,全墨西哥就几家,我试过,就这家最好。而且,他们的东西非常特别,一年中只有两个半月的时间才能供应,现在正是时候!如果你错过了,想吃,还吃不到了。我被他说得动心,就问: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说:你想试试对吗?我告诉你,你肯定不会失望的,实在是太美味了。他狡诘地笑着,不久就把车停下来。眼前出现一个粉刷得很有墨西哥特色的小餐厅,四周的田野里长满了仙人掌和一种类似龙舌兰的植物,一望无际,却不见一人。
老米像是轻车熟路,径自走进了餐厅。我在外面望了望,先给餐厅拍了个照片。一进餐厅,迎面小酒吧的柜台上蹲坐的印第安老人塑像,更增加了几分神秘感。微笑着走来的老板娘,倒是和蔼可亲。老米在餐桌前坐下,跟她说着我听不懂的西班牙语,转眼已经把菜点好。老米看我还在观察餐厅内部和其厨房的卫生状况,就笑着用英语跟我说,放松点,不要担心,卫生是差点,但东西绝对美味!
我还没回过味来,转眼皮肤黝黑的老板娘已经把菜陆续端上来。先上了一个草编的小篮,里面用布包着玉米面的托蹄亚。然后是两盘菜,每盘里都配了一种绿色的酱。这个酱我熟悉,是用Avacado做的,味道清香,夹在面包或者托蹄亚里做调味,味道非常地好。Avacado发音“阿瓦卡多”,不知道怎么翻译,记得在国内的超市里看到有卖的,叫牛油果,翻译得也很奇怪。第一盘里,像是一种白米粒大小的东西,跟绿色的Jalepeno一起炒的。Jalepeno发音“哈拉排诺”,是一种墨西哥的辣椒,非常辣。另一盘里,像是在油里炸得焦黄的植物根茎状的东西。菜一上来,老米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拿起第二盘里焦黄的东西吃起来。我也拿了一根放在嘴里,香香地味道及其鲜美。于是,我放弃了疑虑。就模仿着老米的样子,在托蹄亚上放些阿瓦卡多酱,再放些哈拉排诺炒白米粒和黄色的根茎,做成一个塔可。用手把托蹄亚夹起来,连馅带饼一起吃到嘴里,白白的米粒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像是海鲜一样。老米吃了一个的功夫,我已经一口气吃了四个塔可。
吃完回来的路上,我问老米,到底我们吃的是什么东西。他依然诡秘地笑着说,好吃不好吃?我说,好吃。他说,好吃就行了,你最好还是别问了。他越是卖关子,我要觉得奇怪,就不停地追问。他说,你真想知道?看着他推推诿诿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一动,说,难道那个炸的焦黄的东西是虫子?他哈哈地笑了,说,对了!我说,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中国也有人吃类似的东西。在北京的小吃摊上,我就见过炸蝎子和炸蚕蛹。他好像顿时肃然起敬,说,是吗?下次我去北京,你一定带我去试试。我说,我没吃过炸蚕蛹,不过你们这种虫子倒是很好吃,非常地香还有一种鲜美的味道。他边开车边有手指着田野里大片的即像龙舌兰又像芦荟一样的植物说,你别担心,这种虫子非常干净,它们就生长在这类植物里,绝对绿色食品。这东西卖得非常贵,因为非常稀有,一年中只有在这个季节,人们才能一个一个地从植物里挑出来。
我又问老米,那白色的米粒状的东西是什么?他说,你觉得是什么?我说,味道像是海鲜。他说,不,是蚂蚁蛋。什么?蚂蚁蛋?我说,上帝呀,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他哈哈笑着说,你刚才不是还说很好吃吗?问题不是出在你的胃里,而是你的心里。
下午三点吃中午饭的时候,预定了在一个著名的墨西哥餐厅吃,但我总觉得胃里有东西在爬动,什么也不想吃,只是不停地喝冰水,吃了点蔬菜。原本下午和晚上都定了事情,我跟老米说,把这些日程都取消吧,你先把我送回宾馆,我休息一下再说。回到病馆后,就昏昏地睡了。醒后,一直觉得恶心,连晚饭也懒怠吃。不觉又想起跟老米的对话来:这蚂蚁蛋有米粒大小,那得多大的蚂蚁才能下这么大的蛋呀?他说,一个蛋里有成千上万个蚂蚁。我顿时觉得胃里开始翻动,成千上万个蚂蚁在我的体内爬来爬去。忍不住胃里一翻,我冲进洗手间,哇地一声就吐了。像是连绿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晚上我就开始发烧,头疼得跟裂开一样。今天是第三天了,还没好。不知是由于是虫子宴带给我的,还是旅途辛劳造成的。我用谷歌的翻译功能把这个博文翻译成西班牙语,发给老米看。尽管这种翻译断断续续,不是很通顺,相信老米能看懂。他的回信还那句话:问题不是出在你的胃里,而是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