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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平对不同体育制度的解析-节选自南方周末 (图)

(2008-08-21 09:07:06) 下一个

看到郎平以平常心带领美国女排以3:0打败古巴进入最后决赛,更为郎平成为世界顶级女排教练中惟一的女性骄傲。为什么,一个外国女人,领着一群散兵,居然打进最后金牌决赛?确实值得思考。我为郎平高兴,为她能在不同制度下做教练,经历积累了丰富的经历而感谢神。

下边是我节选南方报业在6月份采访郎平时,她自己谈的对中国,美国和意大利三种体育制度的看法。

郎平在1984年世界冠军巅峰之后,人生纬度频繁变迁,先从中国到美国读研究生,转道意大利执教,再返回执教中国排球队,又赴美执教美国女排,经历了3个不同国家体育体制的洗礼。

排球不是美国女排姑娘的全部梦想

南方周末:郎指导,你觉得作为美国女排主教练,是你改变了美国队还是美国队改变了你?

郎平:不同的文化使得执教美国队和执教中国队有很大不同。美国人认为我给美国队注入了更多的亚洲元素,比如在打法上更细腻,作风更严谨。但从我内心来说,应该说是美国队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美国队队员文化程度都很高,并且学习速度快,我很尊重她们思考问题的方式。美国姑娘们很放松的心态,为兴趣而打球的状态影响了我,让我绷得很紧的神经也放松不少。她们似乎更享受生活的丰富多彩,排球不是她们生活的全部梦想。

刚开始我对她们的心态不很理解,因为我一直是挺较劲地在打球,每一分都在拼,是一种非抓住胜利不可的心态。当我作为一个外来者,浸入了这一种有历史而又被大多数人认同的国家体育文化中,我想使劲改变她们,但是她们的文化势能比我更强大,所以只能换个角度去理解她们,所以说美国队改变了我。现在我可以欣赏她们这种非职业的轻松心态。就像弹簧的力量来自于能保持柔韧的弹性一样,我不得不说,美国姑娘在随性自然的心态中,处理排球时富于创造性,常有神来之笔。

南方周末:在美国做主教练的经历让你学到了什么?

郎平:国外的训练科学性更强。他们更注重对人体结构细致入微的研究,比如身体哪一块肌肉如何调节,计算多少热量能承担多大的运动量,更细致精确,确实让我更新了思维。从心态上说,美国的优势在于放松。我们对体育比赛的追求更多是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导致过度紧张。而美国文化在乎的是参与精神,是你有没有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只要发挥了你的能力和潜力,你就是胜利者,就能获得承认,而不是在心理上将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死角。他们在胜负问题上更能保持平常心,输球了很简单,就是重新再来。

南方周末:这些观念你是从一开始就适应,还是有磨合期?

郎平:我带美国队开始时,说实话非常不适应。因为在国内,教练有比较大的权威,队伍非常整齐,各项训练配套都很有保障。但在美国完全不是这样,她们更强调个人的兴趣,难免显得自由松散。即使打奥运会,我作为国家队教练,就连想把全体运动员集中起来都非常困难——她们在各州训练,有各自的安排,你也很难按计划调度她们。北京奥运会开始前2个多月,我的队员还是不齐。有个主力去做手术,奥运会也参加不了;还有两个主力是伤员,到大奖赛时能不能打都不知道。哎,愁得慌。这种实际条件逼得我抛掉依赖计划的习惯,考验我随时随地根据队伍的变化调整训练思路。你不能指望游刃有余的深思熟虑,没这个条件。现实条件随时在变化,不到最后一分钟你没法作决定。我们经历了很长的磨合期。她们都很有想法,强调自己的状态。有时我批评她们比赛不到位,她们会用“不在状态”来回应。当时比较郁闷,在中国比赛,你很难以“不在状态”来作为成绩差的借口,状态好不好你都要拿下。你不允许自己放松,全国人民的眼睛都盯着你,强大的国家荣誉感需要你的成功去支撑,不能动不动就闹情绪。

南方周末:美国之前,你在意大利职业队曾执教6年。

郎平:意大利和美国打球很不一样。意大利以职业联赛为主,比赛的细则,球员和教练的责任和义务都很明确,大家心照不宣,必须尊重商业合同。在意大利打比赛,主要是商业压力。教练也就是个打工的角色,得听老板的。有时候会非常累心,商业利益是残酷的,没有太多人情味。你必须适应。当时女儿在美国,我想跟她呆在一起,就离开了意大利。

南方周末:你的个人经历正好体验了3种不同的体育体制。

郎平:中国、意大利和美国正好代表3种不同的体育体制,很难说哪一种更好,各有优劣势。关键看你要什么。如果你要轻松型的模式,自由发挥你的兴趣,享受排球的乐趣,美国模式最适合你;如果你要通过高强度的职业联赛来训练,意大利的模式更能练兵;如果要拿世界冠军,中国的体制比较好,经济上、人才、时间都更有保障。

南方周末:你目前似乎是世界顶级女排教练中惟一的女性,你有过脆弱的时候么?

郎平:我在开国际会议时一眼望去,只有我一个孤零零的女性,而且时常站在风口浪尖。我不得不习惯这种孤独。不过我觉得这个领域内的男性都很尊重我,给我很多鼓励,也觉得我非常不容易。作为一个永远忙碌的母亲,陪女儿的时间太少,这让我感到脆弱。

南方周末:1987年春,你为什么在夺冠后的巅峰期离开中国赴美留学?

郎平:当时在国内被聚焦,我能理解老百姓将沉重的国家荣誉感放到了我们这些运动员身上。可我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当时我哪儿也不能去,我太高了根本掩饰不住,我也没办法去公共场所和看电影。我对终日坐在房间里的生活厌倦了,希望找到我自己,找一个地方卸下这个闪耀的光环。在美国排球不那么流行,也许我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于是我到了美国新墨西哥州,读体育管理专业的研究生,一切从零开始。

南方周末:女排当年的连续夺冠鼓舞了一代中国人。经历了二十多年时光洗涤,你对于奥运冠军如何看待?对于排球之于你本人的意义和感情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郎平:1984年,我还年轻,铆足了劲非拿冠军不可。我一开始就阑尾炎发作,痛苦不堪,只能忍着,为了冠军,真是拼了!后来拿到冠军回国做手术,医生告诉我再耽误就有生命危险了,阑尾已经肿得跟胡萝卜似的。小组赛输了我吃饭时拼命哭,真觉得拿冠军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但问题是拿到冠军,生活不会就此静止了,生活仍在继续。你是冠军又怎样?还是要脚踏实地去生活。

对于奥运会,刚参加时肯定是非常激动,新鲜、刺激。现在心态不同了,奥运会就是个大Party(聚会),平常心最重要。对于排球,我投入了三十多年感情,终于开始学习释放自己,去享受其中的乐趣。人生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意义。世界冠军只有一个,而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自己独特而丰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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