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57)
2008 (93)
2009 (141)
2010 (135)
2011 (179)
2012 (132)
2013 (226)
2014 (606)
2015 (260)
2016 (131)
2017 (72)
2020 (101)
2021 (159)
2022 (157)
2025 (1)
因为我们是园艺系毕业,县里就让我们负责全县的果树生产技术的推广。先开始果树属于农业,后来又归了林业,我们就被分给了林业站。 开始我们就去调查现有的果园情况,在山里要背着行李走乡串村。 那里狼很多,逮到狼国家有奖励,捉到一只5块钱。有一次一个老乡捉到5只狼崽子,送到兽医站,他倒是拿到钱了,一个人半年的口粮钱,那个高兴就别提了,可是那只老母狼天天到兽医站来嚎哭,直到他们把狼崽子处理掉了才停止,也很怕人呀。我们在山里走路,都要拿个打狼棍。五奶奶说走山路要是有人拍你的肩膀,别回头,因为狼会直起来走,你一回头它就咬你的脖子,就完了, 我不想被狼咬断脖子,就照着五奶奶说的严格去做。在平川那就可以骑车子下去,车背后驮着行李,没问题。
不过下乡就是要和老乡住在一起,吃在一起。我们到三道营公社,住在技术员家,他给我们俩一间房子住。那个技术员的老婆生过13胎,可是只留了2男2女,其他的都给淹死了。到了黑老夭的张生家,他们就让我们跟他们老两口睡一张炕上。张生老汉是个天主教徒,因此识字,而且对新事物很敏感,好学习,不过也挨了好些整。他们把我俩当成他们的孩子那样,很照顾。后来他们的果园生产的苗木最多,卖到其它旗县去。
过了段时间,领导发话了,不让我们一起走, 要各自分别下乡,我就自己骑车下乡了。到每个公社都是几十里路。一次到了一个村子,住在队长家,队长出门了,剩下一伙女子躺了一大炕,我上了炕睡下了,大娘对我发话了“闺女,脱光了睡吧,脱光了舒服。” 我才发现她们都不穿衣服睡,满炕的人就我一个人穿着背心裤衩,让她们这么一说,我这穿着衣服的到尴尬了。还有一次下乡,大家都躺在一个大炕上有8,9 尺长。我怎么数怎么不对,老婆,汉子,男孩,女孩,怎么会多出个男人,又不像是他们孩子祖父的年纪,后来悄悄一问才知道那是他家老婆的相好的,这种“和平共处”我还是第一回碰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其实,住老乡家也没什么,就是那个“革命虫”虱子让人讨厌。为什么叫“革命虫?” 因为领导发过话,对这个虫子的态度是对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的态度,是阶级感情问题。它们从那些人身上吸了血还不满足,又悠哉悠哉地爬到我身上来打牙祭,然后弄得你浑身痒痒,我就只好学着老乡的样子,脱下衣服来顺着衣缝找它们,找到以后狠狠地一挤,听到咔嚓一声,鲜血从那小虫身上喷出来,死屁啦,心里那个高兴就别提了,抓完虱子抓虮子,其乐无穷。后来不管是挤我的衣服或者孩子们从别人家回来换下的衣服,挤起来那个满意劲儿,真有点像动物园的猴子,不过我没把那血吃下去。再后来也懒得挤了。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一回家把所有衣服换下来,烧一锅开水,把衣服放进去煮。虽然知青们告诉我,他们是拿卫生球在和老乡中间炕上划一道分界线,那革命虫就不爬过来了。可是我那里好意思和老乡划清界限,只好任其自然了。不过前几天我家闹蚂蚁,我怕打药,突然想起来这法子,就告诉了马大,她立刻去买回来樟脑球,樟脑块的,撒在屋里屋外,咳,还真管事儿哪,虽然味很大,可是无毒呀。
下乡就要在老乡那里吃派饭。你给粮票和钱,他们做什么你吃什么。有一次到了一个山里头的果园,是个老光棍看着。他一手抓起一把牛粪往火里扔,拉两下风箱,又用这双手去揣莜面,再抓把牛粪扔火里,再去揣面。然后再用抓牛粪的手抓把辣椒,放在勺子里,伸到灶坑的牛粪火上烤烤焦,再放在抓牛粪的手上,用擀面棍捣一捣碎,放在碗里,用勺子烧点油炝上。照例淹酸菜的汤拌面吃。他真是尽了力招待我们,我二话没说,照吃不误,总不能爬山涉水地累了个贼死,忙了半天,再饿着回去吧。
去新店子果园最难,要经过浑河,这是和林最大的河,黄河支流。因为河宽又深,要有背河的人把人背过去。记得一次早春我下去看他们,新店子的技术员孙朴来汽车站接我,到了河边还有冰碴子,就那样他也不怕冷,把我背了过去。有一次我带着水保站的上海人王毓芳去他那儿,我们走得累了,他们照例请我们吃莜面。我是下惯了乡的,没啥问题,一边吃一边聊,等我们吃完饭要走了,孙朴说,你带来的那个人没吃饭。我这个人怎么这么粗心,连注意都没注意到。她是上海小姐,哪见过这个世面,她不吃,那时候又没有饭馆之类的,没办法只好饿着回去了。
下乡也可以看到很多景色,和林格尔县也有很多古迹。在它和左云县之间有古长城叫二道边,城砖都没了,只剩土墙。在去大同的公路上可以看到烽火台。在去呼和浩特的路上有个土城子是个古老的城,还可以看到残破的城墙,相传汉代就存在。那时城里的土地都用来种庄稼了,有一次耕地时发现了个坛子,县办公室主任给收藏了,是汉代的东西。我们对那些古董没认识,有时下乡在山里走,会看到石斧,石球,这我捡了,很像历史博物馆展览的石器时代的东西,有一次我还让来我们县挖宝的社科院考古所的夏鼎教授看过,把石斧送了他。现在挺后悔。后来新店子公社挖出了一个汉朝的古墓有很多的壁画,是一个驻扎在这里的汉官的墓,很有价值。墓已经被盗过了,只剩下了这些壁画,现在成了景点。马家爸爸还和在和林中学教书的焦聚舟老师去照过像。
下乡有苦也有甜,老乡就是这样活着,我们也是人也能活。何况我们毕竟学了技术,在那儿可以大有作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