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地感觉你
到现在我也想不出一个词来描绘当时的心情——在熄灯后的电话里听你说你是谁。
找了很多理由为自己解释这个电话 , 最后的结论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本来嘛 , 一个电话,我的想象力也过于丰富了。我奇怪的是你在到达这个城市的晚上走进我的梦,并在两天之后到电话找到我。不管怎么说,能在那个时候接到你的电话我还是很感动的。
我总是这样,换一种环境、一种氛围后立刻对从前有一种遥远的感觉,有人说这叫适应能力太强。再接到你的电话之前,那天晚上的情景是不真实的,我一直在想是做梦吧?直到我走了半天冤枉路见到你时,才觉得是真的,真切的象穿在脚上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清晰的落在水泥地上。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睿智。记得吗?是你告诉我“睿”字怎么写,当什么讲的。我问你我变了没有,你说我漂亮了。好像所有的女孩问久别不见得朋友她变了没有时得到的都是这句回答,你干嘛不说我没变,和刚认识你时一样呢?
分手后,在路边的书摊上买了一本《无雨之城》,穿过那条街道,那片树林时我突然想起读过的一句话:“风从双肩掠过,没有谁知道它要去的方向,是不是载着一样的惆怅”。随即又狠狠地在心里说了一句“穷酸什么!”真是的,穷酸什么呀。
也许一切都该结束在这个无雨的四月,只留下一种回忆、一种向往偶尔出现在不经意的空间,或者就象什么也没有过一样,思绪是两条平行的车轨,永远不会交汇。可我坚信你会再打来电话。当我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你说你拿到了明天的票。于是你走进了我们这个乱糟糟的宿舍,于是我又有了一种遥远的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认识过你,其实我们才认识多久呢?而且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所以我很傻地问了你那么多“后来呢,再后来呢”?我想沧桑的含义绝不仅仅指从江南水乡到狂沙的西北,可我能听懂得只有这么多。
你象一个宽容的长者,坐在我的对面,听我卖弄着那点小聪明。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在你面前说“很老”之类的话,可我常常会有这种感觉,看过去的照片,听一首熟悉的老歌,面对一种激情却小心翼翼地绕着走告诉自己它的不再属于 26 岁的你。每当这时我都会优待一下自己,象母亲心疼一个受委屈的孩子,比如给自己买件小礼物,不倒 3 公里的路也要打的回去。但有一次我没打的,一个人在初春的北京街头走了将近两个小时,那天晚上的风,清凉中带这一丝生命的气息,那天晚上的我,是漂泊的旅人在异乡的街头沉醉在情人的怀中,一点满足,一点纵容。
我喜欢倾诉,也喜欢倾听,喜欢在一段很近的距离之外看遥远而亲切的朋友。
每走一步离分别就近一分。很多人诅咒分别,说它是魔鬼,而我有时偏偏喜欢它。分别会让很多无所适从的心境变得坦然,而在某一天突然回首时你会 发现那短暂的瞬间曾怎样的美丽过,就像穿在演员身上缝制精美的袍,你永远看不到它需要晾晒时翻出的毛边。
有一个时刻,我突然搞不清楚在做什么,怎么会和你一起走在这个我们并不熟悉的城市里,那种遥远的感觉强烈地包围着我,不知今昔何昔。
这条街道,这片树林,我走过很多次了,不同的是第一次身边有了送我回去的你。想不起来我们又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肩头的包不停地滑下来又被我不停地背好。
载着你的出租车在四月二十九日就为五一落下了天幕。你当然不会知道,五一这天这个城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雨。
我喜欢那样的朋友,那样的夜,在一段同行的路上,彼此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