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言俗语

凡夫笔下少文章,言词平庸心善良,俗子只記平常事,语不惊人是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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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的那十一年。

(2007-01-05 21:10:14) 下一个
在那轰轰烈烈,惊心动魄的年代里。和千千万万的平头百姓一样,我也被从头到脚,从肉体到灵魂彻彻底底地用血泪和著汗水洗了一遍。不过,现在回忆起来,还真觉得没什么不好。天虽未降下什么大任于我,倒是真让我们 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体膚,空乏其身了。確實增益良多﹗
插队后, 我在苏北的一个叫孙港的村子里,度过了十一个寒冬酷暑。那些日子,那份情感,那十一年的酸甜苦辣,让我永世难忘.

一辆解放牌大卡车,一路过小桥,穿小路,颠颠簸簸把我们送到了江苏东北部的孙港大队第四生产队。队长一声吆喝,队里的男女老幼一起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城里来的“稀奇古怪”的物件搬进了一间又小又黑的茅草房。这原来是棉花仓库,为了我们特意腾空的。晚上我们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胡乱吃点路上吃剩的食物,就疲倦地倒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在这广阔天地里的第一个早晨,没来得及欣赏日出风光。急慌慌地找厕所。由于语言不太通,好容易才知道,“厕所的没有,大便的自由”。在广阔天地里,放眼能见一两公里之遥,放心地“如意”一下真的很难。队长知道城里人的难处。第二天,抱来一堆玉米桔,在茅屋前的小河边,竖起一个只能蹲一人的圈,中间挖个坑,总算有个放心如厕之处,我常称它为“如意斋”。
那些年,最让人难忍难忘的是饿。一年有半年多是吃山芋或山芋干,且不能管饱。现在我们在美国也会偶尔吃吃,觉得不错。可那是天天吃,顿顿吃,吃半年,且没其他粮食替换,没荤菜, 少量素菜也是没油的(只有水和盐)。那可真不好吃。山芋含糖高,吃了会泛酸。我常得先强咽下嗓子里的酸水,再吃这令人讨厌的山芋,边吃边泛,边咽边吃。只为将肚子填个半饱。
吃得不好但活还是要干的,甚至是艰苦的。苏北的大片土地是千万年来海水东移露出的盐碱地,多少年都是夏天白茫茫,秋天水汪汪。所以水利建设非常繁重。有一次大队要开一条新的干渠,六米宽,1:2坡,简直就是条小河。冬天,挖了一半的渠里已经结冰。我卷起裤,脱了鞋,先搓一下已经破了的冻疮,砸破了冰和大家一起跳入大渠。一会儿就是一身的汗,稍稍停下歇口气,那冰冰的湿衣贴在身上, 让人发抖。我拼着命干完自己承包的那段,披上棉袄回家换衣服。路上踉踉跄跄,只觉得头重脚轻。路过大队小医院,我进去找一位女知青(赤脚医生),一量体温,三十九度五。也就是那时年轻,回家睡一觉,第二天又下水了。
生活的艰苦还比精神上的折磨要好的多了。家里出身不好,平时总有难听话的要听,难看的脸色要看。常常为一点小事受气。有时也会作些大胆的反抗!
下放第二年,我们自己盖了个知青屋“single house”那时农村的墙都是土垒的。每年都要用泥和上碎草再糊一层,否则,过了雨季墙就会大量脱落。我们到队里领碎草时被付队长拦住了。付队长是个黑大汉,一脸的钢针胡子,样子有几分象张飞,大家都叫他大胡子。大胡子瞪着牛眼吼叫:“贫下中农家的房子都没拿那么多草,你们还想要”我不肯让步,与他言来语往相争起来。那大胡子是个老粗,口才自不是对手。胡子炸得象个刺猥,冲上来就要动手。 我比大胡子要瘦小的多,见他扑来敏捷地轻身闪过。大胡子冲的太猛,摔了个五体投地,恼羞成怒,跳起来再扑。我再轻轻一拉,又是个母猪拱地。这时那胡子家族一大帮汉子都上来了,看着我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没人敢帮手。大胡子撒泼了“知青打人啦”边叫边到公社告状去了。为此, 公社书记亲自来了一趟,没料想竟帮我们骂了大胡子一通。从此大胡子成了我们的最好朋友。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现在想想那年头的事还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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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杨子 回复 悄悄话 我忘了自己在乡下有多久。看了你的文章,决定数一数,扳了扳手枝头,14年有半!

那岁月,不堪回首。

每每看到咱这些乡亲们的文章,那酸甜苦辣,让我流泪----哪里不是我一个人的泪,那时我的父母姐妹,......
米兰 回复 悄悄话 伤痕文学呐...记忆犹新吧...
临江仙 回复 悄悄话 "现在回忆起来,还真觉得没什么不好", 难得心态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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