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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丫头红船酒吧沧桑录(上)

(2017-03-28 15:21:24) 下一个

漂亮丫头 “红船”酒吧沧桑录(散文)
(上)
                                                      曾宁

1933年,加州旧金山湾区南部的硅谷,天空湛蓝。

斯坦福大学广阔的校园就在这里,它使得这个才数万人口的小镇名声显赫。小镇的名字叫Palo Alto,十年前,我为它取中文名“漂亮丫头”。

1933年 “漂亮丫头”市的El Camino Real 上四周空旷,唯有一座椭圆形建筑物,矗立在空地上,恍如一艘船。它是个古色古香的酒吧,白色墙壁,黑色屋顶,有如这一年风行的默片。


一位年轻的中国男人,在酒吧外伫立良久。加州上好的阳光,洒在他线条精致的脸庞上,那无奈和阳光的明亮形成触目的反差。

从酒吧踱出来的白人,正眼不看他,昂首而去。进酒吧的白人,看他一眼,皱了皱眉头,绕道而行。这是中国人饱受歧视的年代。


 中国的年轻人又一次打量酒吧的外观,喃喃自语:“这外形像艘船呢!我,也将乘船回中国了。”


47年后,这位年轻人垂垂老矣,在中国南京大学阴暗狭小的宿舍楼里,窗外雪花飘扬,他还津津有味地回忆着那次斯坦福之行,“那一回,我本该进去看看的------”他端着布满茶渍的搪瓷茶缸,垂首对着桌上推开的书籍——《世界之窗》。它有几页专门介绍被称为“美国阳光地带高科技中心”的硅谷,一张彩色照片,拍的就是“漂亮丫头”市的街景:三角梅和马蹄莲正灿烂,一棵棵高大的红杉树簇拥着写字楼,疑幻似真,他意外地看到船型酒吧也在其间,但外墙漆为红色。




从1933年回溯前两年,那位年轻人在芝加哥大学数学系,刚刚完成硕士论文。这篇提出创造性见解的论文先是在系内引起轰动,后来被识才的教授传到普林斯顿大学的高级数学研究所。不久,该所寄来一封热情洋溢的邀请信,请他前去举办一场讲座。


这研究所的来头,看看前去开课、讲学的名字就晓得:爱因斯坦,图灵,杨振宁------
向这位年轻人发出的邀请信,署名的教授是数学界泰斗,他的名字至今依然在“计算机发展史”上熠熠生辉!


年轻人到达普林斯顿的火车站,这位著名数学家亲自去迎接,送他入住宽敞明亮的宿舍。每天,教授作向导,领年轻人参观校舍,和学院内的许多学术重地 。


很多年后,这位白发苍苍的“年轻人”的眼神依旧崇敬无比:“他,影响了我的一生。年终发表论文的时候,他竟然擅自作主,把我的名字写在他之前!

1933年的普林斯顿,年轻人跑上普林斯顿大学数学所的楼梯,他忘记敲门,闯进办公室。年轻人激动地把那份学术刊物放在教授面前,著名数学家笑眯眯看着爱徒,年轻人的眼睛里涌起泪水:“老师------!”


      转眼间,到了年轻人学成归国的时间。一个夜晚,年轻人向恩师辞行:“ 打算明天去旧金山,先参观斯坦福大学,再乘邮轮回中国。”数学家兴致勃勃地说:“斯坦福是一所了不起的大学,值得去看看!”


随即,他一拍脑袋,说:“明天我也开始休假了,跟你一起去斯坦福走走多好。听说校园旁一个酒吧,很有特色,我们去喝几杯,为你壮行-----可惜,这么晚了,车票早就预定光了。”年轻人惊喜万分,说:“不晚,明早我去问问。”


第二天一早年轻人出门,先上镇上理发店,理个发,然后去买票,给老师一个惊喜。

理发店里,从雇员到顾客,清一色是白人。中国年轻人到来,令老板有些尴尬,他冷冷地让年轻人落座,吩咐一个新手给他理发。新手连招呼也不打,更不愿交谈,只是机械地运用剪刀和推子,场面的冷落,连旁人也感到不自在,其他客人假装看不见,停止交谈,低头看报纸。年轻人一边听着剪子嚓嚓响,一边从镜子上瞄瞄店里所有人的嘴脸。受冷落,受歧视的滋味,他从上芝加哥大学开始就体验到了,此刻更加浓烈。

忽然,一个人在门口出现,竟然就是那位数学家。老板和顾客看到名人,满脸堆笑,纷纷问好。老板迎上去,点头哈腰,帮数学家脱下外套,挂在衣帽间。年轻人高兴地想:不正好一起去买票吗?但这阵子被理发师按着脸刮胡子,他不好高声打招呼,只是扬了扬被身上的布遮住的右手。不料,数学家路过他的椅子时好像没看见,径直走到远处的理发椅落座。


年轻人震惊十分:老师在纯白人的场合,不愿与自己套近乎! 这一念头令他伤心之极。他从椅子上起来,付账,尴尬地站在过道上,不知道要去向教授补打招呼还是开溜。给他找回零钱的理发师冷着脸问:“你还有什么吩咐吗?”分明是下逐客令。

中国年轻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数学家脸上, 这位著名数学家的脸别向另一方向。
 

2016年元旦,我站在4141 El Camino Real酒吧前 。


它早已关闭,年深日久的失修,屋内破败不堪。深灰色的外墙上,门框本来漆上洋红,却辨不出颜色来。


70年前种遍植物的园地,早已被高高矮矮的屋宇取代。但我认定,只要造型依然如同一艘椭圆形的船,它就是我要的酒吧。


经纪人安东尼饶有兴趣地望着我,他是硅谷一带著名的商业楼宇经纪人。以他的经验,我这样的“老硅谷”,经济上并无雄厚根基,一直过紧巴的小康日子,没有实力购买商业楼宇。


我问:“有多少人在竞价?”


“你有兴趣投标?”从2008年金融海啸走过来的硅谷地产界精英,见惯了大起大落,早已练就处变不惊,淡淡一笑。


我拿出财产证明:“我早已做好准备,看,这是我的‘购房资格确认书’。”


安东尼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已有五人出价,其中三个是硅谷实力非常强的商业集团,另外两个是刚刚上市的高科技公司。”安东尼甚至不问我的职业和收入,漫不经心地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还有不少人刚刚看完房子,正在准备报价。”


我说:“我要买下。”


安东尼好像没听见。


我说:“先加价五十万。”

安东尼总算认真地打量了我,沉吟,问:“如果还有人加价-------?”
“无底线,我跟上!”我说,“我会再抵押上我的两栋住宅。”(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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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哥李白 回复 悄悄话 Palo Alto在西语是高柱子的意思,Palo为柱,Alto为高。那根成为地名柱子现在在哪里似乎还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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