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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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道品董桥散文:“贵”且“雅” 美若明清小品

(2012-09-05 06:43:23)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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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第一次读董桥,就喜欢上, 一如喜欢周作人的小品, 但没有文笔相梁文道这样精辟  *  *道来,特转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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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道品董桥散文:“贵”且“雅” 美若明清小品
转自2008年10月02日 14:08凤凰网专稿

梁文道:昨天我们介绍舒国治,就说到舒国治是很特别的人,因为他很贫穷。那么怎么样在贫穷中领略生活的真谛,把它老老实实写出来,是很难写的一种散文。散文贵真诚,因为一般读散文的人,希望看到的是这个作者自己的一个性格跟性情的一个描写抒发,就跟看小说不一样,看小说我们会有一个约定,这个默默的约定,就是我知道看虚构的东西。

但是看散文的时候,读者这个默默的约定变成却是我希望看到你写真实的东西。舒国治如果是穷的真实,那么董桥就是贵气的真实,我不愿意说董桥很富有,很有钱,事实上他当然不是。

但是董桥散文总给人一种有贵气的感觉,但这个“贵”不是那种牡丹花似的大富大贵,而是有一种清雅之贵,那么这种清雅之贵是怎么来的呢?我常常觉得这是因为董桥文学基本上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晚明、清初的小品。

这种小品文章有意思的地方在哪儿?就是写作者,像张岱的这些人,以前曾经见过好时光,家里面环境也不错,但是在这个鼎革代移之际,一切遭逢大变。

那么特别就不只是政治上,他们成了移民,在文化上,更是一种移民,而董桥的特色就在这里,就是说他曾经见过一些,他认为的好时光。比如说他觉得曾经逝去的民国年代是一个好时光,他当年在南洋读书的时候,那种华洋杂处有一些老先生,他们的气派,他们的品味之高雅,那是一段好时光。

但是在今天,包括在他主政的报纸之内,这么商业,这么世俗的香港社会之内,那么那些个高雅的声音,无疑阳春白雪,现在的人是完全不计较,也不在意的了。那么在这时候他写东西,就有点儿像《陶庵梦忆》了,要把一些过去的东西写下来,把自己的爱好写下来,其实是一种追忆。

今天给大家介绍他这本《绝色》,光看这本书就知道什么叫贵气了。你看这本书,整本书的装订这么一个防皮面的封面,烫金去印这个花边,几乎就像一些很漂亮,很精致的二十世纪初期的英国的皮装小说。没错,董桥就是喜欢收藏那种旧书,我们一般人,是买一本都买不起,但是他爱玩儿这个。

但是他玩儿这个的时候,他没有想过,就是一个钱的问题,他的真实,就是他能够买,然后他就借着他们去写一些有趣的小东西出来,那么这本书几十篇文章讲的都是,其实都是书画。但是这个书画,它不是像我们一般的书画,常常喜欢写。哎呀!我看到什么书,我很喜欢,书店多少钱怎么、怎么样。

虽然他也谈,但这时候价钱,对他来讲,由于不是太重要的时候,他反而变成是一个符号,是一种对过去的一种的指使,比如说他这里面,因为他讲特别的英国的古典文学的书籍的收藏,那么他也收藏了很多嘛。

我们在这些文章里面,除了看到一些类似书画,那种讲书的因缘东西之外,您可以发现,它对英国文学的了解是非常的精湛,而且他能够用他那种有点儿贵气,又很清醇,又很典雅的文字,就很细要的把握出一个文学家的特色。

例如他写Virginia Woolf,伍尔芙,他怎么写呢?他说“她的作品,气韵很荒寒,仿佛茫茫雪地上的几株枯树,远看绝望,近看倔强,再看孤傲,养韵养神翻开下一页,冷风中她怀抱的永远是篝火余尽的一念之欲,不是红尘的念眷,不是爱恨的执着,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梦醒。我于是不在计较伍尔芙作品的铺陈了,我只管阅读他的句子,一句接一句,慢慢读,最后读出的内心独白,竟是我的独白,不是她的读白。

很多中国人写伍尔芙,都能够分析出大道理,但是用这样的文字去写它,也的确是很少见,很少见。

然后我们可以看到,董桥他在写这些老东西的时候,那么他是很明白,他喜欢的那一套东西,他喜欢的英国古典文学,到今天恐怕连英国人都不大欣赏,他喜欢的那些的长书,旧装的这些好书,精装书,(常书票),在今天也不是人人都能够赏识的趣味,就像他的文章一样,很多人觉得他的文章不够通俗,不是一个每一个人都能欣赏的文章。

但是他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在自己喜欢这些自己搞一搞那就够了,所以他这里面就说到,四十多年老朋友重逢求的不是皓首的欷歔而是无恙的窃喜。世间景象老早不是我们旧识的景象,世态冷暖也老早不是我们旧识的冷暖,老丁说闲来玩玩喜欢的旧书喜欢的文玩,陌生的周遭似乎才不那么陌生,懂得我们的快乐的人不会太多甚至很少了,清静极了!

他说珍.奥斯汀三十几岁已经悟破这道现实,她的《Emma》里有一句话颠扑不破:"One half of the world cannot understand the pleasures of the other"。老丁说他越老越喜欢的两位女作家是古老的奥斯汀和当代的Iris Murdoch。

那么这都真的是,世界上总有一半人是不理解另一半人的趣味,而这另一半不被理解他的趣味的人的人数,当然还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少到一个清静极了的地步。

然后他就说到我是四十年代第二年出世的老派人,少年时代读遍明清笔记也读遍中国新文学圈子里英美派几位文章大家的书,读周作人、读朱自清、读梁遇春、读林语堂、读邵洵美,消受的是那份苦茶苦雨苦笑的绵绵旧情,后来读蓝姆也很有这样的意兴,那是会上瘾的;何况当今写文章真想写得又凝练又温润又清逸,从来没有闻过那几丝雨后带湿的忧伤之气恐怕不行。

这也就是我觉得董桥散文很难学的地方,很多人看它就觉得它的文字很典雅,很漂亮,用点相当繁复,造句念字非常的考究。可是最重要的就是有这种有过贵族,仍然还活着的好年代的时候,那种胭水气。但是那些贵族早就都不在了,于是剩下来的只有一种荒凉的追忆,这个才是董桥散文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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