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思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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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貌新颜 3】人在媒体

(2010-04-08 01:07:52) 下一个



回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今夜,坐在灯下,回想起那个久远的夏天开始的经历,恍若昨日。

那个夏天,离开大学校门,回到家乡。在家懒散囤积了几天,被父母催促着去单位报到,成为上班一族。

广电系统在中国属于警戒级别单位,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军人24小时站岗把守,出入一律严查严防。挂着胸牌从庄严的大门进进出出,感觉很是扬眉吐气。

正式上岗之前,是为期一周的岗前培训。整个广电厅下属几个单位的十几位新鲜人每天集合在一起,听领导报告,宣布工作条例规范,各部门观摩学习。。。这之后,大家各就各位,我去了我的文艺部,中文系毕业的H去了她的专题部。

培训期间天天扎堆儿在一起,十几号人彼此熟识俨然成了一个小集体。工作伊始大家来来往往走动频繁,渐渐的也就各忙各的疏远开了,只有和H楼上楼下一直过从甚密。

工作之余或是领导不在眼皮底下的时候,会和H相互打电话串办公室聊天解闷儿。其中最常出现的一种状况是:H写的专题稿,往往自己感觉最满意最真情实感的部分到了领导手里被无情枪毙掉,换上巨生硬巨恶心的官话套话,郁闷之极。每每这时她总会义愤填膺地一个电话打给我。这个时候的H一改平日的淑女形象,愤愤不平,骂骂咧咧。只得连哄带劝:“算了算了,消消气,谁让咱人在媒体身不由己,看在每月工资单的份儿上,咱忍!”

“你看你看,还是你们文艺部爽啊,哪用受这些个捕风捉影让人光火的监督审查。”“哪里哪里,你们专题部才是单位的栋梁,俺们文艺部不过旁门左道。不信你看领导同志们对你们专题部可比对俺们文艺部重视多了。”

之后H得到机会进入北广研究生班深造。那时我已出了国,中途母亲病重回国探视陪护,再次出境需要去北京再次签证。先是住在北京亲戚家里,电话联系到H,跑去远郊的学校找她。那天碰巧赶上不知哪家媒体在北广选拔主持人,一进校园,满眼花枝招展争奇斗艳的漂亮女孩儿,晃的眼晕。两人见了面,高兴坏了:“你干脆别回亲戚家了,就在我们寝室凑合挤挤,改天我陪你一起去签证。”求之不得,当即欣然留下来重温起久违的校园生活,早上一起出早操看学生们在操场练习发声,一起去学校食堂拿饭卡打饭,H上课的时候就一个人泡在学校图书馆消磨。。。

该着我运气,只留宿短短几天,H班上竟然有一个集体去央视一档综艺节目做现场嘉宾的机会,这个栏目的主持人正是我心仪的偶像之一。H见我很动心,说:“你顶替我去录制现场吧,我反正以后还有机会,你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感动的我,,,H就是这么贴心。

中间又多次回国探亲,每次都要和H见面叙旧。意欲远离恼人的办公室政治,几年前她竞争上岗当上了台里驻周边一个城市的记者站站长,山高皇帝远,落个逍遥自在。有采访任务两头跑跑,不用坐班,台里又给配备了专车专职司机,小日子那叫一个滋润,让我好生羡慕。

几年前回去的那次,正赶上她在上海-〉广州-〉重庆-〉西安一线巡回做节目。买了张车票去重庆找她,一起出游了一趟国家4A还是5A级风景区‘蜀林竹海’。恰如其名,蜀林竹海满坑满谷郁郁葱葱一望无际的竹子,煞是喜人,曾经做过电影卧虎藏龙外景地。我们去的那天,正巧碰到一部古装剧在那里拍外景,围观了围观。

去年回国再次见到H,又多了个S,好友终于得以团圆。三个人聚在咖啡馆促膝谈心,H总会感概时代的变迁。现如今职场引进竞争机制,收入和职位职称发稿量优稿量赞助额广告额等等直接挂钩,拉开差距。同事和同事之间出于利益的考量,不是相互戒备就是尔虞我诈,还多怀揣着恨其有笑其无的扭曲心态,再难找到以前那样纯洁的友谊。最让人惊愕的是,其中一个同年一起进台的印象中活泼开朗的女孩子,竟然在不久前因为长期抑郁症的困扰从单位对面的酒店高层坠楼自杀。真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在进步还是在退化,人人皆忙碌皆寂寞。

因着母亲的病情,其中一次回国滞留时间比较长。除了去医院探视陪护,平时闲极无聊,找了份电视台新闻部不用定时定岗做完节目可以提前溜号的临时差事。反正不是长期干,也就不屑于争抢瓜分硬新闻的油水,挑了个别人不爱干的软新闻的活计(行话。硬新闻是指时政新闻,软新闻是指文化/生活/娱乐等无关痛痒的新闻)。无非就是把新华社传来的CNN的英文新闻稿件翻译成中文,找播音员配音,剪辑好新闻画面,和配音合成在一起,加上少量的当地一些软新闻的采访,放在晚间综合新闻栏目里播出。

天天电视台猫着,和诸多播音员主持人混了个脸熟。聊起来发现其中竟然还有一位同级不同班的初中校友男主播B。要说他也挺不容易,之前一直在不甚景气的企业窝着,一次公开招聘主持人的层层选拔中一鸣惊人脱颖而出,调入电视台,从此顺风顺水志得意满。

校友见校友,两眼XXX(没想好形容词儿)。一直好奇主持人的上妆:“嗨,哪天你们出镜化妆通知通知我去参观参观。”“没问题。”

还真有那么一天,B打来电话说他正在化妆间,让我过去。

一溜小跑去了化妆间。只见B堂堂一N尺男儿,正严肃认真地涂脂抹粉描眉画眼,一旁看得我乐不可支:“瞧你们这妆上的,完全保留轮廓掩盖细节。敢情镜头里面的山葱水绿就是这么粉饰出来的,真能欺骗广大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B被我讪笑得有些发窘,把大大的琳琅满目的化妆箱推给我:“怎么样?要不要也亲身实践实践?”“别介,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想顶着张浓妆艳抹的脸出门吓人。”

当时,电视台脱离广电大院,迁到市郊城乡结合部新落成的彩电中心安营扎寨。远离市区,周边新家属楼尚未建好,大部分职工上下班只能乘坐台里的班车。那简直是一天之中最最热闹的时刻。大家伙儿一路插科打诨,欢声笑语一片,赶上哪位极具幽默感的活宝,就是近距离观赏一出活色生香的小品。

回想起来,那个时期的自己,多么青春洋溢。每天裹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意气风发汇入清晨上班的洪流。一次台长和我打趣:“一听到嘎嘎嘎欢快的走路频率,就知道你来了。”

比较起来,这么多年的国外生活,最最遗憾最最痛恨的莫过于再也找不回昔日的工作环境工作热情。麻痹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蜷缩在斗大的cube面对冷冰冰的机器,如一只无奈的囚鸟。同事之间,景气好时跳槽景气差时裁员,总是剩不下几张熟悉的脸。

很多时候,把过去劝慰H的话再送给自己:“看在每张pay check的份儿上,我忍。”

也许,现实生活,就是被这一个个忍耐充斥着吧。如果没有能力没有勇气改变现状,只有说服自己接受忍耐。

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忍到,云开日见的那天?




RAYRAY
Apr. 09,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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