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当不益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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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民众心服口服

(2008-07-10 06:29:03) 下一个

 

628日,贵州瓮安县城发生了上万学生和民众打、砸、烧县委、县人民政府和县公安机关大楼的骚乱,成为今年以来中国最严重群体性事件之一。

该事件缘起于622日,当日该县三中初二(六)班女学生、17岁的李树芬被发现死于河中。县公安机关仅凭嫌疑者的单方面口供就做出“自己跳河溺水身亡”的结论,在验尸前放走嫌疑人,并要求家属三天内火化。死者家属对死因有异议,2325日两次向县政法委、公安局申请立案,并和死者同学多次到公安局理论,遭到拒绝和粗暴对待。在申诉无门的情况下,62816时,死者部分亲属和同学约300余人在瓮安县城游行,得到广大民众的呼应,和维持治安的民警发生冲突,最终导致了上万人的打、砸、烧的群体性暴力事件。

县级司法机关和党政部门被打、砸、烧,虽然近十多年来发生多起,广东某地还发生武警开枪事件,但因为这次发生在距奥运会开幕只有四十多天的敏感时期,而且还有从瓮安蔓延到全国、民意几乎一边倒的不满情绪,使执政党感觉到了极大的信任危机。

打、砸、烧政府部门,已触犯法律,应该追究。但是,任何事件都有个因果关系,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依法办事,执政为民,首先要从源头解决问题,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人心,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否则只能是民怨更深,按下葫芦起了瓢,造成更大的隐患。

 这次瓮安事件,从重视程度讲,可谓“惊动圣驾”。胡锦涛总书记作出了重要指示;中央政法委书记周永康两次作出重要批示;公安部部长孟建柱多次打电话到前线直接指挥;武警总部司令员吴双战作出批示,并派人赶到瓮安指导处置工作。从中央来看,应该涉及的领导、部门都被劳驾了,无人敢怠慢。看来,瓮安事件已被中央列为“天子第一号大案”。

再来看看贵州省动用了何等强大的班子来处理瓮安事件:28日事发当天,省委派出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崔亚东组成一线指挥部;29日又派出省委副书记王富玉为组长的省工作组,到瓮安指导、督促、监督相关工作;30日,省委书记石宗源亲自出马,专程赶到瓮安县指挥“6-28”事件处置工作,随同的除了崔亚东、王富玉外,还有省委秘书长张群山、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孙玉璞、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陈俊平、武警总部副参谋长薛国强、武警总队政委张生枝参加。连续三天,一日提高一个级别,使人不产生联想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猜测来自中央的压力和复杂的瓮安形势,逼得书记不得不亲驾出征。建国以来,还没有为了处理一个县城发生的事件,动用了如此强大的班子。

遗憾的是,我们并没看出省一级的水平高到哪里。

石宗源一到瓮安,就宣布了对事件的定性:“6-28”事件是一起起因简单,但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员煽动利用,甚至是黑恶势力人员直接插手参与的,公然向我党委、政府挑衅的群体性(突发)事件。

1、起因简单吗?我看不简单!

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姑娘李树芬,晚上被她的女同学叫出去,该女同学打电话还谎称李树芬晚上住在她家,结果死在河里。警方仅凭三个嫌疑犯的说法就断言是“自杀”,有这么简单吗?!能服人吗?!何况近几个月瓮安发生了多起类似的少女在河边被强奸杀害的案件,到目前为止一个案件都没有破。

众多民众亲眼看到、听到某个嫌疑犯的父母给省公安厅的某厅长打电话,群众还反映嫌疑犯有亲戚在县府、县公安局,导致嫌疑犯第二天被放。省公安厅发言人却在新闻发布会上只是强调嫌疑人的父母都是农民,县委书记和嫌疑犯没有亲戚关系,所答非所问,明显地在回避要害问题。死者的叔叔在公安局与警察争吵后,在街上被6个不明身份的人冲出来暴打成重伤。这些人是谁?和嫌疑犯有没有关系?公安局答应调查而至今没有个说法,这些现象简单吗?!

省公安厅比县公安局稍微聪明一点,在公布法医报告“溺水而死”的结论时,没再强调“自杀”二字,但想用“溺水而死”的法医报告作为“自杀”结案的企图十分明显。“溺水而死”的结论能排除被人故意或过失推下水而死亡的疑问吗?在死者体内没有验出精斑,就能判断死者生前没有受到性侵犯吗?能排除被猥亵吗?这个法医报告没有关于是否是自杀的分析和判断,也没有关于是否有其他的性骚扰行为的分析(包括强奸未遂)及死者是否处女等关键问题。对于民众提出的县公安局销毁血迹等罪证的问题,也回避,却搞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三个俯卧撑”。如此草率地对待瓮安事件的源头案子,仅用“简单”二字说的清吗?! 

一个普通的农民子女,既然被认为是自杀而死,县里却成立个工作组做工作,还要死者家属在6月28日签订协议,了结此事,这正常吗?71日晚上10点,停放在河边冰棺里的李树芬遗体,按照贵州当地风俗,在两声礼炮鸣响之后,由约二十辆警车与政府车辆护送到李树芬的家乡雷文村。如此兴师动众地运送、安葬李淑芬,无论如何也让人难以和一桩极为普通的自杀案子联系起来。其中是否还有隐情?大家只能发挥想象力了。

政府急于了结此案,但民众不信任政府,在官方陆续公布“真相”后,不但无法消除民众和网友的疑虑,该案件却越来越扑朔迷离。据外电77日报道,贵州一些社会活动人士已自发成立“民间瓮安真相调查小组”,赴瓮安调查事件真相。全国都在关注官、民在此案件上的博弈。

2、是“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煽动利用”的吗?我看不是。

据记者私下采访时,询问当地民众 “县公安局的大楼该不该烧”时,10个人有9个认为“该烧”。可见警察在当地积怨之深。谁“不明真相”?是瓮安当地的居民还是省里来的大员?连石宗源都不得不承认:从一起单纯的民事案件酿成一起严重的打、砸、抢、烧群体性事件,其中必有深层次的因素。他列举了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是:当地在矿产资源开发、移民安置、建筑拆迁等工作中,侵犯群众利益的事情屡有发生。在处置这些矛盾纠纷和群体事件过程中,一些干部作风粗暴、工作方法简单,甚至随意动用警力。

香港亚洲週刊是这样评论的:事实上,瓮安事件在六月二十八日达到顶峰,已经超越李树芬之死。在当地社会矛盾尖锐、公权力信誉低下的情况下,任何涉及民生民权的事件,都有可能形成极端民意的集体爆发;任何关於政府的负面传闻都可以酿成一场大风暴,无论李树芬是自杀,还是他杀、姦杀,也无论李树芬是否真的死亡……

既然是这种状况,民众还用煽动利用吗?

“少数别有用心的人”是一种不确定对象的罪行用语,可以扣在任何想打击的人头上。这顶帽子,可以扣在现场的人头上,也可以扣在不在现场的人头上,可以扣在在网络上发表言论、利用短信传播消息的中国人,当然也可以包括一切“海外反华势力”,这是中国特有的法律用语,几十年来屡试不爽,得心应手。它可以使死者家属及一切有关人士战战兢兢,听任摆布。

3、是“黑恶势力人员直接插手参与的”吗?我怀疑。

在中国,确存在着黑社会,他们残害的对象是弱势民众,赖以生存的基础就是官匪勾结、警匪一家。自古以来,都是如此,除非他们是梁山好汉。近十几年来,地方黑恶势力与民众抗暴、反腐行为结合的事件还没有听说过,但地方政府利用黑恶势力扰民、害民的事件时有耳闻,如强征土地,暴力拆迁,暴力对付上访者等等。黑恶势力多是逐利之徒,为民抗暴,决无好果子吃,而与腐败地方政府合作,则可为霸一方,他们怎么可能为民撑腰?!

在瓮安,涉及黄、赌的特殊行业和大众娱乐行业多为地方黑恶势力把持,而开办特殊行业都得当地公安机关的默许或暗中保护,县级司法机关与黑恶势力合流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他们怎么会反对政府?瓮安年发刑事案件达600——800起,破案率仅为50%左右,刑事案件不能及时侦破,群众缺乏安全感。群众渴望打击的是这些黑势力,包括把死者叔叔打伤的那些“不明身份”者。
   
而当前打击的所谓“黑社会”,不去抢劫,不去绑架,不去勒索,不去杀人,不去威胁强拆,不去搞黄赌毒,不去收保护费,不去欺负老百姓,却替一个冤死的女学生报打不平,冒着被围剿的危险,替弱势群体伸张正义,“公然向党委、政府挑衅”,得到了上万民众的呼应,世上有这样的黑社会吗?

贵州省维权人士张明珍表示,瓮安事件反映出当地广大民众对官商勾结、官官相护、鱼肉百姓的社会现状极度不满。她表示,当局至今对死因不明的女中学生命案没有拿出让人信服的交待,反而又拿出整人的一贯作法来扣大帽子。以前开口就说,你是“地富反坏右”分子,现在是讲“黑势力”。上万人,哪会有这么多黑势力?
   
目前,翁安县公安借着“打黑”的名义,正在加紧拘捕“628”事件的涉案者。据贵州卫视报道,截至7417时,专案组共查获涉案人员116人,通过查获涉案人员的供述,目前共排查出“628”专案涉案人员共计249名,目前正在全力追捕。而贵州“民间瓮安真相调查小组”了解的情况和官方的报道有很大出入,他们反映,目前已有300多人被抓捕,大部分是中学生。

4心理没鬼,怕什么?

让人吃惊的是贵州地方政府在这次事件中,一度“四封”,即封城(外地人一度只许出不许进)、封网(一度断开当地网络链接,在网上删除各种非官方的信息)、封通信(二十九日一度断开手机对外联系)、封记者(严防记者,几次把记者请离瓮安),使信息不能开放,因而难以赢得民众的信任。有出租司机向记者反映,瓮安县副县长肖松630号曾经召集所有的出租车司机开会,叫他们不要乱说。当地出租车司机已经接到交警部门的通告,未经公司登记和批准,不允许搭载外地客人到瓮安。某位死者的亲属向记者反映,现时政府十分黑暗,与黑社会势力勾结,将死者家属严密监控下来,威胁家属不准接受记者采访,家属感到生命安全没有保障。

贵州省政府为了维护县政府的面子,证明“628”事件的起因是无理取闹,为镇压找借口,自然是要维持县政府原有的“自杀”结论,竭力隐瞒与这个结论不符的一切事实,因此,怕死者亲属讲出真相,怕瓮安民众讲出真相,怕外来的记者了解到真相。几十年来,中国的官员都是这样处理突发事件,很少有公开纠正错误的。李树芬案至今扑朔迷离、疑点重重,与政府的干预与不明朗的运作机制直接相关。据外电报道,刚刚宣布成立“民间瓮安真相调查小组”的几个主要成员,已经下落不明,因为他们要做政府不想让他们做的事。

谁都知道,没有对死者死因鉴定结果的不满,就不会有“6·28”事件。掩盖只能使事情复杂化,贵州省7月1日的毫无水平的新闻发布会,使省公安厅取代瓮安县政府,成为全国众矢之的。我就不明白,“6·28”事件的教训够深刻了,省政府为何不能下功夫重查女学生的死因,并以事实说服民众?!中央要求各级政府执政为民,建立和谐社会,政府的结论应有充分的证据支撑。面对这一突发事件,当地政府有责任说明,“少数别有用心的人”是谁?是什么不轨之心?所谓“黑恶势力”又是谁?是怎样“直接插手参与的”?抓没抓学生,有多少未成年人?

中国不需要用谎言来治国,也不需要用压制信息来作为统治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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