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南非就会让人想起黄金。
黄金自古以来就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在古埃及文字中,黄金的意思就是“可以触摸的太阳”,其地位之神圣不难想象。去年年底上映的《满城尽带黄金甲》,除了骄人票房外,对国人而言,更重要的是体验到了满目黄金的皇家气质。
南非是世界上最大的黄金生产国和出口国,黄金出口额占全部对外出口额的三分之一,据估计,世界上约一半的黄金来自南非,来自约翰内斯堡一条长达 500 公里的“黄金弧”,因而,约翰内斯堡又被称为“金都”。南非被誉为“黄金之国”。
著名的金矿博物馆,位于约翰内斯堡的近郊,是世上唯一的室外金矿博物馆。 它坐落在世界最富有的王冠金矿 14 号井 的顶端。 这儿与其说是个博物馆,还不如说是个游乐公园。 该公园最初按照 19 世纪矿业小镇的风格设计。它展现的是约堡在淘金潮时期的风 貌,有一个供参观的仿造约堡刚建成时的古城镇,在这里可以看到旧式的酿酒厂、旧式的民宅、仿皇家剧院等欧式古建筑,还可以看到南非土著人的舞蹈表演。 馆内仍保留着一列窄轨的老爷火车,徐导告诉我们,由蒸 汽车 头拖动着三节车厢隔一段时间就会缓缓地绕着金矿博物馆行驶一周,坐在车厢狭窄的木板凳上,你会觉得时光一下子倒退了大半个世纪。
金矿博物馆是游人的必去之处
徐导把时间安排的很紧,我们早早就来到 博物馆。门前已有数十名游客在自动排队,清一色的白人,有大人有小孩。现在正是南非的暑假期间,家长们带着孩子们来。看得出来,他们不是来参观的,而是来游玩的。
我们是第一个旅游团体,徐导直接把我们带到门前,门卫和管理人员都是黑人。虽然已过九点,博物馆还没开门。徐导回头对我说∶黑人工作效率很低,从不遵守时间。
徐导进去买票,和主管交涉,希望能放我们进去,但不知什么原因,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仍没动静,我们不得不在太阳底下暴晒着。我回头看看那些比我们来的还早的游客,他们似乎早已习惯,见怪不怪,毫无怨言地等待着。是的,现在是黑人弟兄们掌权,要适应他们的工作节奏。在这里,你戴几万元劳力士的手表也没用,你要服从他手上也许只有几十元的手表。
进门时,我们分成两队,接受黑人兄弟的安全检查。所有的人都要把随身带的包打开,检查是否带有武器。毕竟我们来到的是 金矿博物馆,黄金虽不能说大大的有,但歹徒如得手,也足够一辈子享用。
进门后,迎接我们的是昔日矿工塑像。据说,最开始时,淘金者以白人为主,故塑像是以白人为原型。大家听说参观的矿井是个关闭的井,没有矿工,于是纷纷在塑像前留影纪念,也算和南非的工人阶级兄弟有了接触。
公园门口的矿工塑像
博物馆给我们派来了专门的导游,是位华人女士,四十岁左右。她一来就说我们来晚了,因为后面安排的下矿井、看黄金冶炼都有固定时间。怪谁呢?她应该知道。
我们首先参观的是陈列室, 内容很丰富,用图片、模型和实物记录了淘金狂潮期间的金矿历史。 陈列室的墙上,挂着约堡黄金矿脉的分布图,让你一目了然。站在图前,看着 长达 500 公里的“黄金弧”, 我不由的发出感慨∶上帝真是照顾南非人。
当看到黄金矿石时,我有些出乎意料,在我的想象中,上面应布满大小不等的黄金颗粒,实际上颗粒很少,大多都是金沙。
南非金矿石
参观游览,一定要紧跟导游,这样能听到不少故事,增加许多知识。导游介绍,这条金矿脉是澳大利亚人乔治 · 哈里森1886年发现的,故事很有戏剧性。这位来自大洋洲的淘金者狂热地追逐黄金暴发梦,曾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碰过运气,随后又浪迹至非洲大陆最南端。同许多淘金者一样,哈里森在南非最初常常被一种貌似黄金的黄铁矿石所愚弄,变得有些心灰意冷。1886年3月第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哈里森从路过的农场内一座小山山顶向下走,没走几步,他便“扑通”一声被草下一块砾石绊得向前栽去。哈里森边骂边挣扎着站起身来,回身在草丛中捡起那块将他绊倒的石头向下砸去。似乎还不解恨,他抬起脚来要将碎石踢向远方,但那只脚却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半空,其中一块碎石正挑逗般闪烁着金光。哈里森捡起了那块矿石,斜对着阳光反复端详,越看越激动,“上帝,这回真是黄金!”
哈里森这一跤摔得真值, 按中国人的讲法,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
在此以前,淘金者虽然在南非也时有发现,但那都是储量不大的冲积层金矿,而哈里森所发现的则是一条含金量极高的,绵延 5 00公里弧形金矿脉,适合于运用现代工业技术进行大规模开采。他的发现诱发了历史上又一次大规模淘金狂潮 ,世界各地的淘金者如洪水般涌来, 各显神通, 一下子在这里筑起了 14 个金矿区, 原本宁静的大草原上出现了许多临时搭建的住所和帐篷,短短的几年时间,约翰内斯堡就发展成为南非最繁华的都市。
我们随导游来到矿井前。 1976 年,此矿井因影响约堡城市地基而被迫终止开采。那时候,地面数百米下依然躺着黄金。我们按 导游的要求 戴上胶质头盔,管理人员给男士们发了矿灯,上有开关,可以调节。女士们没灯,让她们夹在男士中间。为什么只给男士灯?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玄念还是留给大家去发挥丰富的想象力吧。
我们乘上了去地下矿井的电梯,电梯依然是当年的破旧电梯,可容纳二十人左右。我们正开往另一个世界,在场的许多人可能从来没有下到如此深的地下。当我们以每秒 11 米的速度下降时,电梯里一片漆黑,非常安静,静的让人有些忐忑不安。到 260 公尺时,电梯停下了。此矿井的最大深度有一千多公尺深,停工后 数十层的矿井已被水淹没 。现在开放参观的就这一层。整个参观过程约有三十分钟,导游边走边介绍,内容包括矿井的开发过程,工具的演变及矿工的工作过程等。
矿井里的游客
导游告诉我们,电梯和坑道中没安灯,就是要原味原色。当年矿工最早就是在这种幽暗而潮湿的坑道中,点着蜡烛用钢钎、铁锤、镐锹等原始工具挖取金矿石。后来有了电钻,开始了工业化开采。在她的介绍中, 那个时代古老而繁忙的淘金画面仿佛又再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走到一个斜上的狭小巷道前,导游说∶这是通往上面一层开采面的。不是每一层开采面都能通运矿石的车。上面一层的工人通过这斜的小巷道把矿石滑滚下来,下面用小车接着。开采后的矿石运到地面,由矿工敲碎或用机器粉碎,用水冲入沉淀槽,金沙比重大,渐渐沉积于水槽底。矿工将这些沉淀的金沙送到过滤厂用化学法处理掉金沙中的其它矿物,再将纯度较高的金沙送往 冶炼厂 锻造成黄金。
导游用手拍着坚硬的巷壁说,这都是含金量很高的矿石,但不能开采,它就像高楼大厦的承重墙,支撑着上面几百米厚的岩层。我一面听着解说,一面用灯照着洞壁,试着用手 抠了抠突出的岩石,看能不能抠点纪念品。然 而一转念,却对自己的这种举动感到很好笑。别说这岩石硬的连渣都抠不下来, 即使能抠下来,参观游客的一举一动都在闭路电视监视范围内,任何人都不可能带走一块金矿石。
最后,我们来到一个冶炼展示庭, 观赏金块的溶解与铸造表演,游客在此可亲眼目赌金沙变成金浆再变成金砖的过程 。这个冶炼庭像个阶梯大教室,教室前面有个冶炼炉,旁边挂着个彩色屏幕,因我们是中国来的旅游团,里面播放着用中文解说的 DVD 。
按性质分,黄金可分为“生金”和“熟金”两大类。生金又叫“原金”、“天然金”或“荒金”,是人们从矿山或河床边开采出来、未经提炼的黄金。凡经过提炼的黄金称为“熟金”。 南非政府规定所有矿场所产之黄金,必须先制成每块 12 公斤重纯度为 86% - 88% 之金砖,再送至国家精练厂制成每块 12.5 公斤,纯度为 99.6% 的金砖,然后运到伦敦或苏黎士的国际黄金市场中拍卖。
黄金炼炉温度高达摄氏 1700 多度,示范者采取 坩埚熔炼法,把金沙放入坩埚,用长臂铁夹夹住坩埚放到炉中 熊熊烈焰上,烧成溶液。然后,两个工人用铁夹夹住 坩埚,把 通红的溶液滚入砖形的模子里,等到冷却后,黄澄澄的金砖出现在我们面前。
工人把通红的溶液滚入砖形的模子里
黄澄澄的金砖
那黄澄澄的金砖确实叫人心动。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将那金砖握在手中的冲动。示范的工人似乎猜透了我们的心思,宣布大家都可以上来摸摸金砖。徐导立刻接茬说∶“摸了金砖,能带来好运。”大家一听,便涌到金砖前排起了长队。下午我们将要参观约堡最大的赌场,练练手气,沾点金气,没准真能在南非发点小财。当我摸着金砖时,心中不由的生出感慨∶大自然造出这么可爱光泽的贵重金属,实在奇妙,不知多少人为它而死,又有多少人因它而荣华富贵。我不由得记起莎士比亚关于金子的一段论述:“金子!黄黄的,光闪闪的;只要有一点点,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者变成尊贵者,老年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
游客们纷纷去摸金砖,沾点财气
走出金矿博物馆,我脑子里仍然闪动着澳大利亚人乔治 · 哈里森一脚踢出金矿石的故事。这种“天上掉下大馅饼” 的奇事,中国也有。
现年四十岁以上的中国人,大多都能记得二十九年前,山东农村女青年魏振芳一锹挖出一个特大钻石的惊世故事。 1977 年 12 月的一个下午,山东省临沭县常林村女青年魏振芳挖完自己所分的地块,看见邻近地头上还有一片茅草没有挖完。十分勤快的她,便走过去,刚挖两下,一块晶莹透亮有鸡蛋黄般大小的东西从茅草里被翻了出来。魏振芳拾起来,擦净上面的泥土,发现是一块特大天然金刚石!世界太奇妙了,这块谁也不愿管的地头,竟然埋藏着上帝的礼物。难道这是上帝对肯多付出、多劳动的人的奖赏?中国科学院对钻石进行了全面的鉴定∶该钻石重量是 158.7860 克拉,色质透明、呈淡黄色,折光能力特强,光彩夺目,是迄今中国发现并保存下来的最大一颗,它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魏振芳把这块钻石献给了国家,成为中国的国宝。当时的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华国锋把这颗钻石以发现地点为名命名为“常林钻石”,收藏于中国人民银行。魏振芳由此得到的奖励是∶当地政府召开了近千人参加的庆功大会,给魏振芳披红戴花,奖给她 3000 元现金,并给她办理了农转非户口,安排她到附近的矿上当了工人。
现在来看,国家似乎小气了点。按中国目前的社会风气,很难再出现像魏振芳这样的献宝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