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Seneca开学还有两周,我还是担心我的英语跟不上老师,所以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去ESL练练。ESL是“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意思,它分六级,报名很简单,只需填一个表格,出示落地纸证明是新移民即可免费。可以选择在开学时开始,也可随时进一个班。报名时要经过一个有听、说、写的测试,也好被分进水平合适的班。
接待我的是个香港人,英语说的不错,他先让我看段录像,是关于一个人找房子、看房子,房东介绍房子如何舒适,然后如何签房租,看完后我要在一张纸上答问题。接着,我被关进一间小屋进行笔试,笔试有阅读理解和写一个小作文。全部考试完成后,我得等半个小时,据说是一位西人给判分。结果我被分到了第六级。
这个班设在一个小办公楼的地下室,教室不大,旁边还有一个专门的房间做托儿所,有一个阿姨负责照看班上孩儿妈妈的孩子。
我是半截进去的新学员,老师叫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说的英语虽然很慢,但还是令这位老师惊讶,依她的口气我不必来培训了。这位老师是个三十岁的女士,黑头发黑眼睛,据说她原籍意大利。班上有三女两男来自香港,一个从四川来的年轻母亲,一位从南韩来的年轻母亲,另一位是个从越南来的年轻人。后来我得知这些人除了那个南韩母亲外都是亲属移民,其中的一个已经来了七年了。四川母亲也来了快四年了,是嫁给了一个华裔加拿大人,来了就生了孩子,一直没有出去工作过,想在入籍前再培训一下英语。
培训班以听说为主,目的是帮助移民掌握生活所需的基本英语技能,所以一天一个场景,买菜、看病、乘车、找工、找房、问路、作客、开帐户无所不包,另外还有观点讨论、介绍自己的国家等。我在这里领教了“中中”文化差异。
这中中差异主要是大陆与香港的思想文化冲突,记得有一次观点讨论,一个女仔问我,在中国如果一个急救病人身上没有钱,医院是不是不给治。当时那位英文老师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很尴尬,说:“有过这样的报导。”她马上问:“这是不是见死不救?”
我解释说,那篇报导是在批评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中国有这么多的医院,没有一个有“见死不救”的规定,然而如果你得的病不会马上至死的话,大概你就得先交钱后看病。这一番话用中文说容易,但当时我得想好怎么说,再在脑子里翻译成英语,再说出来,还得注意发音准确,实属不易。
另一次,也是一个香港女仔问我,是不是在大陆男女都出去工作,有没有太太比先生挣钱多的情况。我说:“当然有。”“那你觉不觉得矮人一等?好不好受?”她用带有浓重香港口音的英语问。这种带有口音的英语在加拿大很多,语速并不慢,特别难懂。部分原因是他们的原居住地用英语作为一种官方语言,而他们的母语又不是英语。
我尽量用标准的英语回答说:“在中国,男女是平等的。我有比她挣得多的时候,我没有考虑过她好不好受。那么,她比我挣得多的时候,我也没必要觉得不好受。”这番话赢得了包括老师在内的其他国家的人的点头赞许。
她又问:“中国人管太太叫爱人,好象是情人,你觉得好笑吗?”
这个问题我在出国前就知道,有心理准备。我笑着对我的英文老师说:“在中文里,爱人是被爱的那个人的意思。被我爱的人就是我太太,我称她为爱人又有什么错?”老师冲着我频频点头,那个四川妈妈也高兴得直为我拍巴掌,似乎为她出了一口恶气。
许多大陆移民都遇到了相同的事情,他们都有这样的体会:香港人看不起大陆人。究其原因,其一是因为香港人较为富有,他们卖掉香港的房产,就可以在加拿大买个豪宅再加一辆好车,而大陆人则底子薄、根基浅。其二是人多势众。我不知道加拿大接受了多少年的香港移民,至少在当时的士加堡,不说广东话的人仿佛是怪物。另一个原因就是海外媒体的误导,有一次一个香港人拿出一张当地的华文报纸,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让我看。那照片是一个中国农村的孩子坐在地下,小手小脸沾满泥土,背景是一片土房。
顺便讲一段小插曲,我在一个网站上看到一个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写的檄文,说当地一家电视台播放中国上海的画面,他看到的是臭水沟和破厂房。他气愤地说他曾经到过电视画面上的那个地方,镜头再偏一点儿便是东方明珠电视塔,他不明白那些摄像师为何就偏偏不照东方明珠呢?他由此“抱怨”我们的中央电视台,中国所见的日本总是樱花、富士山和高速列车,而人家可不“知恩图报”。
中国的迅速崛起和大陆移民的购房热多少已经改变了一些人的看法,但在九八年的冬天,我还得忍辱负重,好在那段日子不长,开学的时候到了。
请吧!很高兴你愿意介绍我的文章,谢谢你。不过听说国内看不见“文学城”,不知是不是真的。
又长见识了。
我可以把你的文章用email发给国内朋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