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maste(注: 尼泊尔语: 你好"), 我的珠穆拉玛峰!
毅力的考验, 04/05/2000
Steve今天要去Gokyo Ri,而我要去Kala Pattar. 从Kala Pattar,我们能从近处看Mt.Everest,Lhotse. 而从Gokyo Ri,虽然Mt. Everest和Lhotse要远些,但同时还可以看到Makalu和Cho Oyu(卓友奥峰).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早上在饭厅的时候,我们握手告别了.
如果顺利的话五个小时就可以到Tengboche. 刚出门没有几步路,一个大坡足足让我的小腿颤抖了好一会. 回头俯视Namche小小的村庄尽收眼底: 炊烟缭绕, 空氧气罐的钟声又响了,看看表,正好七点. 寂静的山道上不见一个Trekker, 只有那些扛着大包的Porter. 远处的Tengboche和其它几个小村庄历历在目, 走到那却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上几个大坡,再下几个大坡,反正折磨得你差不多的时候,你也就到了. 好的是,它总是给了你不少希望. 一个小时以后,几只山羊(Himalayan Tahr)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真难想象,这些山羊能生活在三四千米的高山上. 不管怎么样,这是个自由的地方.
当我到了Sanasa的时候,我被那些琳琅满目的西藏小纪念品所吸引,只是身上这个大包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坐下喝了杯奶茶,和边上的几个澳大利亚人聊了起来. 事实上,并不是夏威夷的海滩才是真正的享受,他们几个雇了Porter,每天就走上两三个小时,早早的起来,看看红日照耀在雪峰上,喝上杯奶茶,远离都市的嘈杂,静静的享受着人生. 看着满头大汗的我,也许他们在想,"夥计, 何苦呐?" 别说他们,我自己也不懂.
两个半小时以后,我到了Phunki Thanga. 从这起,是两三个小时的爬坡,是三段最艰苦中的第二段. 河边的几栋小石屋很有意思,只见顺着河边的小溪一栋栋挨着,每个小屋里是一个色彩斑斓的转经轮,正在不停的转着. 原来每个转经轮下面, 都把河里的水引来,象水车似的把转经轮带动起来.
路边的茶馆里,我见到了Sofia和Ama,两个从瑞典来的女大学生. 她们没有安排好第一天的行程,从Ghat爬了九个小时才到Namche. 由于体力消耗过大,Ama得了高山病,歇了两天,感觉好些又爬了上来. 一问,她们什么药也没带,我只好分了她们几颗Diamox(专治高山病的药). 看着由于疲劳眼神呆滞的Ama,我实在说不出什么,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把她的包背上去. 我们一起上路了,只见Ama没几分钟以后就已经跟蜗牛爬似的了. Sofia看来精神还好,我只好说了声:"我们上面见了". 就加快了步伐,这里的山路蜿蜒直上,走在山背的时候,只见土路和大石头,而走到山那边的时候,只见雪峰耸立,Wangde(6187m),Tawachee(6542m),Everest, Nuptse, Lhotse,Ama Dablam,Kantega,Thamserku遥遥相望. 每当看到这些地方,我总是歇上十几分钟, 等等Ama和Sofia. 后面的Trekker一个个的超过我,只是不见她们的踪影. 一点钟的时候,我终于到了Tengboche.
我找了个最近的旅店歇了下来, 坐在露天的石凳上,喝着奶茶,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几个Trekker聊着,美国来的Cliff,苏格兰来的Greg,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我想,这下她们完了! 终于站起身来,带了个水壶走下坡去,半个小时以后,我终于见到了她们. 只见Ama走三步,停一步, "让我来吧".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把背包卸了下来. 还好这个包也就三十来磅,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回到了Tengboche. 懒洋洋的太阳下,七八个Trekker围坐在露天的石桌边,只见Ama铁灰色的脸,一次次的去边上的厕所间,出来的时候不停的抹嘴边的遗留物. 我们都知道,这是高山病最常见的症状: 呕吐. 我和周围上的人沉默无语, 这并不是我们想见的,但大家也不可能做更多的了. 只见她喝了很多水, 然后一个人去房间睡了. 有一点我很清楚,她不可能再上更高的了. 我暗自庆幸,已经是3800m了,还没有"出事".
Tengboche Monastery
旅店边上就是Khumbu地区最有名的寺庙(Tengboche Monastery). 一座崭新的建筑,一看到这个建筑物,我就想起IMAX电影中Tengzing Norgay的儿子登山前,去这个寺庙献上哈达,乞讨神灵保佑的神情. 事实上,至今许多探险队仍然保留了这个传统: 爬山前,来这里求神保佑,捐赠一些钱,然后让这里的高僧点拨点拨.
店主的女儿在忙碌的点菜,收拾,身高也就一米五,一张圆圆的脸,黑黑的皮肤,总是带着微笑,她的鼻子上打孔,带着一个银圈. 据说是这山里人的传统. 几个Sherpa围着她,开着下流玩笑,害羞,缅腆的她从来就没有板下脸的时候. 我很难忘掉这张质朴,天真的山里人的脸. 斜阳西下,极目远望Ama Dablam,显得是如此的雄伟. 远处,sherpa们又在给那些游客搭起了帐篷,近处,几只Yak旁若无人的吃着草. 我坐在旅店门口的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不知道想些什么,如果人生永远是这样该有多好!
晚上旅店里挤满了人,小小的饭厅,足足坐了有三十多个. Sherpa们总是把靠墙的好座位让给了Trekker们. 他们挤在火炉旁,不断的加着yak粪饼. 不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那些独来独往的Trekker凑在了一起, 打扑克. 晚饭的时候Ama始终没有露面. 店主人Passang Thongdup(P.T.) 不停在Trekker中转来转去,整个一个大活宝. 他三四十年前从西藏逃了过来, 我问他, "还会多少中文?" 他给我念着很难懂的: "一二三四五".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总是带着天真,爽朗的笑声. 不知为什么,人们问我的问题最多: "从那来?,到那去?" P.T.总是问寒问暖,又好像我是个熟客似的,大概除了那些Sherpa和Porter,就我的头发是黑的,眼睛是黑的,也只有我的血和P.T. 的是最近的了. 那些雇的Sherpa和Porter总是把饭菜先端给他们的主人:Trekker, 又加饭,又上水果,可我们这些就没有这种奢侈了,只是咽咽口水,由于桌位太小, 我们人挤人的挨着,这倒把那些雇了Porter的trekker弄得很不好意思. 我笑着说: "没关系,我们没有看见!" 温暖的房间里,充满一种气氛,我不停的喝着水,和边上的Trekker们聊着天. 跟他们聊天,总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圆"的感觉,因为好像他们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险都冒过...
今天是山路上的第四天了. 明天应该容易.
Namaste(注: 尼泊尔语: 你好"), 我的珠穆拉玛峰!
雪人(Yeti)的头骨, 04/06/2000
今天路上同伴不少,Cliff,Greg,Sofia,我们一起去Dingboche(4410m)。虽说要走六个来小时,但没有前两天那么陡峭的山路。一早起来,没有见到Ama。我们知道她就在这呆上四五天,等Sofia回来后,然后一起下去。对任何人来讲,这都是个痛苦的决定,尤其是Sofia,到底是放弃这次登山,在这等Ama好些,然后一起下去;还是一个人上去,让Ama等在这,然后下来后,一起下去。
不久我们就到了Devuche。经过了一个尼姑庙。为什么这个尼姑庙和Khumbu 最大的和尚庙就造在不远的地方? 肯定有不安好意的。要进到尼姑庙还有一条叉路要走,于是我就在路口歇了下来。一个人影也没见到,也许她们在窗口里远远的看到野男人坐着路口上,没敢出来。
走出近一个小时,一个大坡把我们四个人分成了三队,Cliff爬坡如屡平地,我在中间,Greg和Sofia脱后。不久,树丛里唰唰的声音下了我一大跳,原来是只麝鹿(Musk Deer),黑暗色的皮毛,一跳一跳的。它一点也不象鹿,倒很像袋鼠,只是少只口袋而已。不远的地方,还有几只山鸡 (Pheasants),只是灰暗的羽毛,没有什么色彩,一看就知道那些是母的,公的应该有五彩的羽毛,而且拖得长长的尾巴。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Pangboche(3860m)。我前后没有人,走着走着,选了上面一条山路到了上(Upper)Pangboche。这里有个Khumbu地区最古老的寺庙。据说庙里曾经收藏有雪人(Yeti,藏文里Yeh就是雪山,Teh就是人)的手和头骨,后来让人偷了。Yeti就象在湖北神农架的大脚印一样,不少人都说看到过,可从来就没有近距离拍摄到,也没有任何科学依据来证明它们的存在。甚至有当地人称在Mustang北面,他们曾经见过一群Yeti。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它们难道和熊一样冬眠吗? 神秘的寺庙,低沉的木鱼声和念经声从庙里传出。这次我瞄了一眼就赶紧出来了。该得病的还得得,再求菩萨也没用。
走了十分钟后,到了下(Lower)Pangboche,却见Greg在路口上吃早饭吃得正香。原来他们走了下面的Trail,少走了二十分钟。下Pangboche有好几块巨大的农田,而且这里是Khumbu地区海拔最高的,一年四季都住人的村庄。也就是说,再往上走,那些个村庄只是春夏为那些登山者才开。或许种上一季庄稼,或放上一圈牧。据说这里是盛产青稞麦(Barley)。可早春四月,田里只见农民在爬犁,见到一些蔬菜,却不见任何庄稼。这下到好,我这个五谷不分的倒不用考试了。走到Orsho的时候,几个石屋(hut)很引人注目。由于这里并不是一年四季都住人,这些造的是为那些放牧人临时应急用的。山路又分叉了,路上的标志再简单上过了,两个箭头一个刻着P(Pheriche(4240m)),一个刻着D(Dingboche(4410m))。沿着Dingboche往上爬的时候,我们意外的见到了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尼姑正往下走,头发没有剃光,却是短短的,一件灰色的长袍,手上玩着一串佛珠,下面却是一双解放鞋。我们几个双手合十,都说了声Namaste。她微微的朝我们笑了。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我们一起住进了SnowLion Lodge,又是村口的第一家。这可能是除了Khumbu Lodge以外,我住的最好的旅店了。我最欣赏的雪峰Ama Dablam几乎就在旅店边上。虽说是这里没有四季都住人,这个村庄也颇具规模,可经过七八个小时的步行,暖洋洋的太阳下,只想坐下喝杯热奶茶,再也不动了。虽说坐着,不知为何心跳却很快,而且气短,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毕竟这里已经是4400m海拔了。或许只是一种心理作用而已。Trekker们一队队的进来,转眼间,饭厅里坐得满满的,由于大多数人雇了Porter,还有一个法国来的登山队,只见他们啤酒瓶开了一串,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稍有一点登山经验的人都知道,酒在这种高度是最忌讳的东西了。再想想这些玻璃瓶装的啤酒是人或牦牛从Lukla扛上来的,两百卢比一瓶,足可以抵上四个Porter的旅店费,而这些空瓶子还要扛下去。我们几个自己扛包上来的,目目相对,却也无语可答。
太阳渐渐的落了下来,这总是最美的时刻。只听见窗外风呼呼的吹着,突然,我注意到一个女的带着厚厚的毡帽,大半个身子躲在岩石的后面,斜射的阳光一部份照在她的身上,她在专心致志的画画。除了眼前的Ama Dablam,她忘却了一切:没有寒冷,也没有风沙。我看不清她的脸,一条长长的背影,我很难忘怀这个身影。等到天几乎暗下来的时候,也不知这个带毡帽的女的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前面: 也许四十上下,深奥的兰眼睛,时时眯着,也许是风沙吹过,头发松撒着,没有任何光亮,最难忘的是那双手,好像砂纸磨过。她是Ann,从澳大利亚的Tasmania来。这下到好,我那年在Tasmania的Overland Track上的伤还没好,这又来了一个整天和Tasmania Devil(一种只生活在Tasmania的动物)为伍的人。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刻,可以说是Tasmania西南部的一次观光飞行。这是一块处女地,没有人迹的沙滩,由于海底的藻类,海水的颜色变成了五彩,鲸鱼和海豚在戏水。而Ann在那个区域前后转了三次。去过的人都知道,飞机飞四十分钟把你带到山里头,可要走出来,再看到这个文明世界,那可是七八天以后的事了。Ann娓娓的讲着她所经历的,她告诉我她想念她家里面的牛羊鸡鸭了。她生活在一个农场里,可还给了我她的Email地址,看来那些鸡旧大概也是计算机恒温的。看着她那双全是皱纹的手,可脸上却没有那种饱经风霜的形像。我静静的听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总是那个岩石后躲着画画的形像。她很美!!!
我们这些个"单身"的,桌上的油盐酱醋瓶一收,牌桌又打开了。我们玩类似于中国的"吹牛"。跟那些纯洁的洋人比,我几乎是把把都赢,手上的牌总是先出光了。阵阵哄笑,直到把个小小的桌子看客围得满满的。天花板上的灯闪烁着,可看不清牌,细看看,只有灯丝是红的,却没什么亮光。这些都难不倒我们,很快的,我们头上的电筒都亮了。牌战继续进行。。。
明天是适应高度的休息(Acclimatizing)。爬个边上5000多米的Chhukung 就行了,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