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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儿女一双

(2007-07-19 18:08:47) 下一个


        这段时间鲜有精力来照顾我的博客。主要原因是先生出差回来了, 一起带回来的, 还有我那两岁四个月的小女。 过了一段寂寞又悠闲的日子, 我的生活是油盐酱醋,屁屁噗噗的忙得不可开交。 文学梦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哈, 我喜欢的女作家, 象安妮宝贝, 苏三这样的同龄人,她们好彩都是单身。 年纪稍大一点的如池莉,也只有一个孩子而已。 如果她们象我一样有一双小宝贝, 仍然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心情来写好文章,非是超人不能胜任了。

        我的这两个孩子,从来没有作过任何计划, 比如每个月验体温,多吃酸的还是吃辣的之类.  都是不请自来,  很自然地成就了一个好字。 别人说这是福气, 身边的朋友想尽办法, 还是生不出来的,或是光生千金, 儿子的也不在少数。但这种福气,临到我这个多少有些自私和孩子气的妈妈身上,有时就变成了一个负担。上帝赐给人类最珍贵的礼物和祝福,对于我,便是自我实现与对家庭责任感的一种争战了。战争从大儿子呱呱落地那天起便开始,儿子才两岁多一点,糊里糊涂地又来了女儿。 一眨眼的功夫,五年的日子,就在这苦与甜的交替感受里,悠悠地过去了。

        没结婚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当上母亲。 但再坚强独立的女人,也未尝不想找一个可靠的人,成家,生儿育女,这就是她的宿命。 没有孩子, 她的爱情再精彩, 到最后也是一种巨大缺憾。这种遗憾, 恐怕是在死亡将至,回味起自己一生时,心头泛起的无法抹去的浓浓缺憾! 我有许多这样的女友, 年轻的时候,都想过这辈子不要孩子, 只想和自己相爱的人厮守一生, 活出自我的精彩。但结婚了许多年,老大不小了,终于还是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 手忙脚乱地生起孩子来。 年纪稍大,体力素质都不如从前,带起孩子来异常辛苦。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 早知是这样, 十年前就生了, 多好!

        我家的两个宝贝,一个四岁半,一个两岁出头。大儿子性情温驯,懵懵懂懂;小女儿活泼刁蛮,全不更事, 正是好一起折磨大人的时候。夫妇两个合力对付一个小孩,感觉上还能游刃有余, 可以忙里偷闲地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两个小小孩聚在一起, 则破坏力惊人!大的智力倒退到两岁水平,完全丧失判断是非的能力,只知道跟着妹妹一起瞎起哄加胡闹。教训大的时, 小的在旁边窃笑,做鬼脸,引得大的也是一阵笑。大人忍俊不尽,只得转过头去,偷笑回来再板着脸继续责难。这样的教训,  往往没有多大效力。 大人认真发起火,小们便如惊弓之鸟, 躲闪不及。这种家难,  往往伤自己身体, 伤小人心灵,为教育家们所不取。 子女的教育,在我们有两个硕士的家里,就象幼稚园的水平, 需要从头开始学起。

       我家里有几个痛苦时分。第一便数吃饭,大多数时候,小人们的胃口不佳。大人唤洗手吃饭,小人们走过来,扫一眼桌上的饭菜,又跑回他们的玩具堆里,或是电视机前面去了。 需要强行把两个抱到桌前,方才坐定。 至于吃饭, 以前我只见别人的小孩吃饭象打仗,一顿饭吃下来父母又拍手板,又唱又跳地累坏了,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我自己伺候两个先人吃饭,才晓得锅儿是铁打的。 哈哈。 瞧他们吃饭时又吵又闹, 有稀的时想吃干的, 有面条时又要吃炒饭。 折腾半天就是不见一口进肚子。 好容易舀起一勺, 等到大人的眼睛都望直了的时候, 他们又一个不小心,连汤带饭泼到衣服上了。 大儿子吃饭天上一半,地上一半,每顿饭的清洁任务异常艰巨。小女儿是一根肠子直到底, 从来不让人喂饭,什么都是“我自己吃”。 自己吃的结果,就是最后连汤带饭剩一碗,扔给我们家的母鸡吃。谁知母鸡也是个刁嘴, 火眼金睛, 只把里面的碎肉捡来吃了,就再也不肯望一眼。 我们每天的这样软硬兼施也不大见效, 一身的伎俩,於小孩的吃饭问题上毫无用处。 我和先生大眼瞪小眼,脑子里全是问号。 为什么我们吃啥都香,却生出来两个吃饭难的孩子。为什么我们的话不是圣旨,传达到他们身上无动于衷。我们从前总认为小人不吃饭,饿几顿就好了, 轮到自己的孩子却做不到,半夜睡得再死, 小孩们一喊饿,闭着眼睛,也要起来给他们热牛奶。 这些问题都找不到答案, 也许只得等他们长大一些, 就不再是问题了。 我们这两个过来人,就只有笑眯眯地坐着, 等候旁边的新父母们一脸痛苦地来发问,再告诉他们:“慢慢熬,慢慢磨,嘻嘻,等他们长大些自然就好了。”

        除了吃饭,起床穿衣,洗脸刷牙,饭后洗澡,无一不是任务。夜晚,当所有的工作全部完成,孩子们干干净净,香喷喷的等着睡觉时,就是最甜美的时候了。 这时,你也许想读一下书,让自己稍微轻松一下。孩子们看见你拿书,也纷纷去把自己的书端来请你读。有时你偷懒, 借口要上厕所, 想躲在里面看几分钟的书。 孩子们一头撞开门,一大一小守在你身旁,问这问那, 使你不得安宁。原以为等他们睡了觉, 就可以清静地看一会书,但我只要不熄灯,女儿就可以和你一直撑下去,她在旁边自言自语,从这头翻到那头,就是不肯睡觉。只能关灯哄她睡,等得我也 躺下来时,只觉世上最美的事情,不过把自己蜷得象虾一样地睡去.  哄然一下入了甜蜜乡, 哪有精力再爬起来读书!

        我家的孩子,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象胶泥一样黏着母亲。我既不温柔,也不甜蜜,时不时还对他们河东狮吼, 他们仍然是两个忠实的跟屁虫。在孩子的面前,我不是别人,也不是自己,只是他们的母亲,这是我唯一的角色。有一次我实在被缠得烦,于是吼儿子:“你不要老是跟着我!”儿子的回答直接明了:“我要跟着你,因为我喜欢你!”有一天,他突然跑到我的面前,抱着我说:“我好喜欢God给我的这个小妈妈!” 女儿也是如此, 她最不喜欢的事, 一定是看我坐在电脑前工作, 或是打字了。她要么就爬上来,在我的办公桌上摸这摸那搞破坏, 要么就是拉着我的手, 让我出去。我试着对她讲道理:“妈妈要工作。”她说:“妈妈不要工作。” 干脆撒起泼来哭闹:“你不要坐在这里, 你要出去!”我的女儿,个性鲜明又非常倔强,一旦她认真哭起来, 就是高僧也会被吵得想自 而他们的要求,无非是希望我每天事都不做. 既当他们的保护神,也是他们的朋友,甚至玩具。 是有不少这样的母亲,只要把自我放下了,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纠葛。孩子是自己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可笑的是,有时你牺牲了自己,小孩子们却全然不能体会。 有一次, 我对他们读一本关于理想的书: 长大以后,你要作什么。 书中的朵拉幻想以后要当这当那, 其中也包括老师。 于是我告诉孩子们, 妈妈以前也曾经是老师。 儿子立刻用一副将信将疑的眼神看着我, 好象我在吹牛。 因为妈妈在他的眼里,只会煮饭,搽地板, 外加发脾气。我的英文发音还没有他标准,难道这样的妈妈可以当老师吗? 然后他又反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现在什么也不是???顿时令我震惊加无语。 沉默片刻, 我对他们讲了一大堆当母亲如何辛苦的道理, 好歹是把他们那边安抚住了。 然而心里的五味杂陈全翻了上来, 暗暗冷笑。 母亲, 好母亲, 肯为孩子牺牲的好母亲, 岂是那样容易当得。最好是心里没有“我”了, 母亲当起来就快乐得多了。      

       小孩子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 有一天,处理完他们造成的破坏,比如把墙壁画花,在地毯上泼洒牛奶之类,举不胜举。我异常沮丧, 走进里屋,一头栽倒在床, 很快眼泪便流了下来。刚刚被我收拾了一顿的儿子, 这时偷偷溜进来, 他的妹妹跟在后面。他们两个先站着看我的表情, 见我没有怒容, 只是一脸愁苦, 便走近我身边,又是按摩,又是亲吻,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我还是没有表情, 儿子便在我耳边说:“我们两个都好爱你!” 然后扳着我的嘴角往上,努力营照一个笑容。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 就是这些孩子们, 是他们让我热泪盈眶, 也是他们,  安慰着我的心。有次参加朋友聚会,我花一番心思把两个孩子收拾打扮好, 突然发现,儿子挺拔帅气, 女儿娇小玲珑,而他们的母亲,依然是年轻美丽。这就是我一生最大的收获吧。 还有什么,比养育了这两个可爱的孩子, 更让一个女人感到欣慰的呢。我就认命了吧。

        得空看一本安妮宝贝关于旅行的书。 她总是独自去旅行, 在异乡的小酒店里写下自己的心情故事。 我只能凭空羡慕。 我也想独自去旅行。 可我知道自己放不下。围绕我的,有三双满含着期盼的眼睛。但孤独寂寥如安妮, 也在一个人旅行时,提到她想要自己的孩子。 围城里的人想出去, 外面的人想进来。 婚姻如是, 人生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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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12)
评论
KDSZ 回复 悄悄话 好文。我家也是一样,儿女一双,天天跟打仗似的。养孩子真不容易。好在他们还是最喜欢妈妈,跟我最亲。
凡人小事儿 回复 悄悄话 握手,我也是一儿一女,不过我的女儿大了很懂事,常常和弟弟玩,解了我好多的烦恼,非常理解你的“烦恼”,因为叫你妈妈,所以你要付出辛苦,

一个同事生出孩子的那天,从产房一推出来,就想看孩子,结果医生说:你要看一辈子呢,想不看都不行,这会儿快歇歇吧!!

呵呵,我妈说,你要是想知道前世欠了谁的债,回头看看你的孩子就是答案,你要疼他们,爱她们,一切为了他们,辛苦养育他们。。。

我现在也在辛苦“还债”,盼着早日还清的那一天!!

哈哈哈,玩笑。
邹娅 回复 悄悄话 不错~~不过“好”字是指先女儿后儿子~~我女儿2岁3个月的时候儿子来了~ 女儿懂事乖巧儿子嘛~~希望不要太折腾~~lol 日子都是慢慢过得
清水如歌 回复 悄悄话 写得真好,一幕幕栩栩如生。我们家情况和你们很象,天天如打仗一般地生活,常常把我弄得气急败坏,但有时想到他们, 心底还是涌出一阵阵温暖。这真是我一生最大的收获啊,还有啥好抱怨的。
笙箫难默 回复 悄悄话 可爱的一双儿女,加上你这个可爱的妈妈!这样忙碌的生活,竟还能有时间记录下来这些感人有趣的片断与我们分享,谢谢!
wxclaomao 回复 悄悄话 Interesting. I am with you :-)

One morning my 4 year old girl pushed me to my limit. I complained to my neighbor, a nice white woman, how stressful I was. I said I feel want to kill her (my daughter) today. She (neighbor) listened to me patiently. On the end she told me "I want to kill Lina (her daughter) every day :-)

Btw, we’d better never feed kids at night. They are smart. They learn quick how to control the parents. Most likely they won't cry for more than 3 nights if they fail to get what they want. I was very "ruthless" with my two little ones for a little while and the returns have been excellent
小不点布衣 回复 悄悄话 写的真好,如行云流水,娓娓道来。语言生动秀丽而流畅自然,象幅白描的画,叙事的诗。都缘有颗慈母的爱心。
servus 回复 悄悄话 好文!
yunren 回复 悄悄话 好文顶顶顶.You wrote my life too! 尽情享受生活的快乐吧!
texas2006 回复 悄悄话 Good writing! I see a lot of myself in your essay.
sideperspective 回复 悄悄话 Well, you are not alone.

My two little ones are no different from yours and my temper and mood swing are even worse. Temper loss-->remorse-->apology-->forgiveness-->temper loss, the cycle of sins. (Sign).

I love the way you describe your computer and bathroom experience. That is exactly what is going on in our home. My daughter says to me just the other evening: "Mom, why aren't you like other moms, not reading or working on the computer too much?". Whatever answer or justification I could come up with would not satisfy them. Those excuses even appear pale and groundless to me. But reading, writing and spending time alone do make me feel happier. I reason that I have to be happy myself in order to make them happy, right?

I had never pictured myself as a mother a few years back and now I was generously given such bountiful gifts, which I sometimes forget to appreciate and enjoy.Shame on me.

I will just have to try harder.
郝大夫 回复 悄悄话 写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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