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芝回头一望,见杨珞和楚琪站在人群后,上前道:“兄弟,你再不出来,你媳妇儿可就被人抢走了。”
杨珞一愕,红着脸道:“李大哥莫乱说,她不是我媳妇儿。”
李庭芝道:“现下自然不是,你打赢了不就是了么?”
杨珞道:“李大哥有所不知,我……”
李庭芝见他面露难色,低声道:“兄弟,你不是已有妻室了吧。”
杨珞道:“那也不是。”
李庭芝道:“那不成了,我瞧楚琪姑娘对你一片痴情,实是良配。其实就算有了妻室又如何?大丈夫三妻四妾平常得很,痛快些,把这个好弟妹抢回来给我看看。”说罢一把将他推进场中,道:“我这兄弟也算一个。”回头对楚琪挤了挤眼睛,道:“莫着急,有我替你作主。”
楚琪见状喜忧参半,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珞给李庭芝推到场中,大感窘迫,也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见耳畔一个声音道:“王公子,我知道琪儿钟情于你,今番局面实在非老夫所愿,还盼你以琪儿终身幸福为念,全力施为,莫要让她抱恨一生。”却正是楚惊天的语声。
杨珞抬头向楚惊天望去,只见他向自己微微点头,楚夫人也是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心中更加茫然,忖道;“楚琪是为了我才同意这招亲的法儿的,我若不尽力,便是害了她一生,可若我娶了她,又怎对得起我死去的珈儿?”正在惶惑,只听得李庭芝道:“好在是个双数,两人一组,捉对厮杀,胜的进入下一轮,败的淘汰回家,你们自己挑对手吧。”
众人闻言连忙照着那身形柔弱些的捡,杨珞却是呆呆地愣在原地不动,最后只剩下一个彪形大汉站在他对面,道:“小子,就剩我和你了,放马过来吧。”
杨珞缓缓抬起头来,见其余的人都已退到圈外,只有自己和那汉子还立在场中。那汉子向四方一揖,道:“在下开碑手马铁虎,请各位多多捧场。”说罢转向杨珞道:“小子,看清楚了。”一招“开门见山”,直向杨珞顶门拍落。
杨珞神不守舍,随手抵御。马铁虎的攻势如惊涛拍岸,一浪狠过一浪,莫瞧他身形高大,样貌鲁莽,细巧的功夫却也一点不含糊,只见他发力处如龙奔虎啸,精巧处似金燕迴柳,在杨珞上下左右攻得有声有色。
杨珞漫不经心地化解他的攻势,心中只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场中各人见了马铁虎的功夫都是暗自庆幸,均想:“幸亏跟他对阵的不是我,否则只怕稍有不慎便给他砸成肉饼了。”
杨珞眼前却不见马铁虎的身影,只见珈儿与自己在恶浪中沉浮,珈儿离去时那坚定安详的眼神,猛然间只觉劲风及体,那汉子已然一掌拍到胸前。杨珞躲闪不及,只得急将神功布于胸口,马铁虎一掌拍个正着,大喜之下,只道他必死无疑,退开两步,道:“兄弟,在下一时失手,你走得安心些,可莫怪我。”
杨珞受了他这一掌,胸口一阵发闷,眼前冒了两粒金星,其他的也没觉得如何,但他模样呆呆傻傻,旁人都只道他重伤之下,已失了神智。
杨珞放下双掌,正要退后,忽听得一人在他耳边喝道:“姓王的,难道你要害死我妹子你才开心么?”杨珞猛地一惊,抬头张望,却见楚瑶正向她怒目以对,旁边楚琪扶着一根柱子,身躯颤抖,面色惨白,双目空洞失神,眼看便要支持不住。
杨珞心头大震,忖道:“依着楚琪的性子,只怕当真宁死也不从了这门糊里糊涂的亲事,她始终对我情深一片,不可让她做出傻事来。”当下心意立决,抬头朗声道:“各位英雄,楚家二小姐,在下志在必得,各位还是请回吧。”
各人见他忽又开声说话,而且声音宏亮,中气十足,都是吃了一惊,那马铁虎吃惊更甚,他素知自己手下便是花岗岩石也是当者立碎,此人以人身最脆弱的心窝挡了自己一掌,居然行若无事,若非武功绝高,便是白日撞鬼了。
那边楚琪听见杨珞这句话,眼前陡然一亮,抬眼望去,见他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心中更是暖意融融,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心底里透出笑意来。
杨珞说完了那句话,横扫众人一眼,向马铁虎道:“这位马兄,在下受你一掌却没受伤,你该知道我武功胜你,就不必再比了吧。”
马铁虎抱拳道:“不错,在下心服口服。”说罢退在一旁。
杨珞道:“各位也不必理什么规矩了,但有对楚二小姐还有意思的,只管上来比划。”
这边韩统早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韩圆见状向先前那黄发汉子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上前道:“在下焦成,讨教几招。”说罢双掌摊开,手腕转了几圈,一高一低地摆在胸前。
杨珞见他掌心隐隐透出赤红色,指甲焦黑,知道他练的是“烈阳掌”功夫,当下有心震慑群雄,也依着他的模样,手腕转了两圈,一上一下地立在胸前。
焦成见他掌心炽白之色,指甲一如常状,心头大震,忖道:“烈阳掌是我师父的独门武功,怎地这小子也会?且看他模样似乎已练至最高境界,我远非其敌。”念头一转,却又想到:“不对,师父苦练三十余年,也不过刚刚进入第五重,这小子才多大年纪?打娘胎里就练功也不能有如此功力,多半便是唬我的,想叫我知难而退。” 想到此处,胆气又壮,道:“小子,进招吧。”
杨珞叹道:“你练的也是烈阳掌功夫,难道分不出优劣来么?”
焦成道:“废话少说,看掌。”说罢左掌一引,一道灼人的热风劈面而来。
杨珞侧身避过,后面的看客被焦成掌风扫中的,都觉呼吸滞塞,好似吸入火焰一般,透不过气来。
焦成只攻了几掌,四周的圈子便已扩大了一倍,焦成心中暗暗得意,越打越是来劲,
杨珞架住他双掌,道:“让你看看我的手段。”说罢发力将他震开,一掌凌空劈向他面门。烈风过处,焦成忽觉好似身处火海之中,大惊之下,一个铁板桥,仰身急倒,掌力从他面皮上掠过,火辣辣的一阵剧痛传来。焦成吃了这亏,哪里还敢怠慢,忙不迭地两掌齐出,攻向杨珞下三路。杨珞却是负手而立,不闪不避,这两掌便如同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
焦成惊骇莫名,绕着杨珞游走,但见众人惊疑地向他指指点点,正不知为何,忽觉左腿上一阵剧痛,低头望去,只见一团火光正贴着他裤子衣襟燃烧开来,原来杨珞方才那一掌已将他腰带燃着了。焦成慌忙双掌乱拍,将那火焰拍熄,但他裤子上已多了个大洞,露出一片烧得红红白白的腿肉,实在是大为不雅。众人见状,轰然大笑。
焦成无地自容,双手按着那破洞,一面后退,一面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焦某下次再来讨教。”回头蹿出门外,如飞奔去了。
杨珞见状也不禁暗暗好笑,转头对其他人道:“还有哪位想要赐教的,王加恭候。”众人见了他武功,自知秋虫皓月之别,再没人应声。
杨珞转向韩统道:“韩公子意下如何?”
韩统还没答话,韩圆却已端起一杯酒来,道:“这位王少侠实在是好武功,韩某钦佩不已,来,韩某敬你一杯。”说罢将酒杯递到杨珞眼前。
杨珞料他没安好心,但有恃无恐,却也不惧,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韩圆哈哈大笑,道:“果然爽快,统儿,能与这样的英雄少年交手,乃是你的荣幸,这就请王少侠指教吧。”说罢转身将酒杯放在桌上,借着背过去的功夫在韩统耳边轻声道:“七步断筋散,多延时候。”
韩统心领神会,上前向杨珞一揖,道:“王兄今年贵庚?”
杨珞道:“虚度二十一,如何?”韩统道:“哦,愚兄痴长你两岁,我瞧王兄弟乃是少年英雄,有意结交,今日一战,无论胜败如何,你我都结为好朋友,你看如何。”
杨珞嘿嘿一笑,道:“韩兄系出名门,王加只怕高攀不上。”
韩统道:“王兄弟此言差矣,四海之内皆兄弟,江湖儿郎,哪来的门户之分。”
杨珞道:“此乃后话,我等分出胜负,再议不迟。”说罢忽然眉头一紧,将手掌按在小腹之上。
韩统见状只道他已然毒发,立即道:“王兄果然快人快语,咱们便在兵刃上见高下。”说罢“呛啷”一声抽出长剑,向杨珞分心便刺。
李庭芝见状大怒,道:“王兄弟还没兵刃呢,你好不要脸。”
杨珞却道:“不妨事,马上便有了。”在韩统的剑光中穿梭自如,竟浑然没将他放在心上。
要说那韩统,虽丧德败行,耽迷酒色,但自幼得名师指点,武艺也是不弱。他剑光霍霍,舞得似风车一般,恨不得立时便将杨珞辗碎。杨珞却似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地与他周旋。韩统泼水不进的剑招,竟然硬是连杨珞的衣角也碰不到半点。
二人斗了少时,忽见杨珞身形一顿,右手伸到空中轻描淡写地招了招,韩统手中的长剑便不知怎地被他捉住了。杨珞以三根指头捏住了韩统的剑身,探过头去细细赏玩,道:“不错不错,真是一柄好剑。韩公子,借来瞧瞧。”说罢手指微微一抖,韩统只觉得一股大力传到,虎口登时崩裂,长剑拿捏不住,已被杨珞夺了过去。
杨珞左手握住剑柄掂了掂,道:“轻重倒还趁手。”在空中虚劈了两记,剑锋发出的嗡嗡声震得众人头晕目眩。杨珞舞了两剑,忽然道:“还你。”手腕一抖,长剑如闪电一般向韩统头顶射去。韩统大骇之下,早吓得傻了,只听得“嗤”地一声轻响,长剑已穿过了他发髻,将他钉在身后的柱子上。韩统两眼翻白,双腿乱颤,吓得几欲晕去。杨珞见状哈哈大笑,用方才韩圆敬他酒的那酒杯斟了一杯酒,递给韩统,道:“韩公子,在下跟你闹着玩呢,来来来,饮一杯压压惊。”
韩圆在一旁眼见杨珞饮下七步断筋散,却依然行若无事,心中早已惊疑不定,此时见他用有毒的酒杯斟酒给自己的儿子,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抢上前去,接过那酒杯,道:“犬子无用,实在丢人现眼,老夫替他饮了此杯。”说罢用衣袖挡住酒杯,暗中将解药和了进去,这才坦然饮尽,擦了擦嘴巴道:“王少侠武艺超群,老夫佩服之至,楚二小姐非你莫属。楚兄能得如此佳婿,实在可喜可贺。在座各位,咱们来同饮一杯。”韩圆实是老奸巨猾之辈,见儿子夺得楚琪已不可能,索性便顺水推舟,这几句话,一面显得自己大度,一面又转移了旁人的注意力,将儿子的丑态一带而过。
韩圆话没落音,先前那青衫少年已抢了出来,道:“谁说楚琪配了他了,我……我还没比试呢。”说罢硬着头皮上前道:“王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