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谷的回音

我的风格, 就是这东西南北无处不在的风, 有时会吹得你晕头转向, 有时会吹得你神清气爽, 但你永远不用怀疑风的真实, 与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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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人圆时的远思

(2006-09-30 22:10:39) 下一个
又是中秋。 在家中的时候, 并没有太喜欢这个节日, 因为不爱吃月饼。

都说上海人嗜吃甜食, 我却不喜。 一到中秋将至, 爷爷奶奶是会准备各式各样的月饼的,豆沙, 椰丝, 五仁, 火腿, 对我来说, 没有太大的分别, 只是一个特征-- 甜。 我看着都要皱眉, 可是老人家的规矩是不能违背的, 中秋 -- 哪能不吃月饼, 于是我只能皱着眉头, 嘀嘀咕咕地, 咽下去。 爷爷就会很开心 -- 对了, 中秋吃月饼嘛, 我们就能团团圆圆。

就像, 过年, 奶奶有一定要做的几样东西:豆芽为主的素什锦 -- 如意 (豆芽长的是不是像以前的玉如意的形状?); 蛋饺鸡汤 -- 吉祥发财 (蛋饺可不是就像金元宝); 炸熏鱼 -- 年年有余; 八宝饭和芝麻汤圆 -- 那更是一家子和和乐乐节节高。

是民俗, 也是唯心, 我有时笑他们, 怎么, 不吃这些, 来年, 我们就没有这些运气? 不过说归说, 年复一年, 这样重复着, 我跟在爷爷奶奶的身边, 他们的规矩, 也渐渐成了我的, 不为别的, 我想 -- 要这一大家子的亲人永远都这样平平安安, 稳稳当当地在一起, 过日子。

就像, 那么多年, 爷爷给我买衣服, 总是以红色的为主, 奶奶给我的头绳, 也是红色。 到了十几岁自己知道要打扮要好看要叛逆时, 我就喜欢上了黑色灰色蓝色, 吵着闹着, 最终还是得妥协,他们说,红是吉利的颜色, 给我健康幸福。 我恼火他们的老脑筋和迷信, 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我只要漂亮, 颜色又岂能定人的生活轨迹? 老人固执得很 , 我也很是郁闷了一阵, 可是看到他们脸上眼中的神情, 慢慢地, 我也不闹了。 我知道 -- 这样的心思, 除了自己亲人, 没有别的人能给我了。

出国后, 当年爷爷奶奶给我的几件衣服, 我带着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 觉得心安。 过年时我也开始做奶奶当年必做的菜。 而在中秋,从一个人, 到两个人, 我开始每年都要买月饼。 当学生的时候, 就买一个小小的。 工作后, 可以买一盒。 请朋友一起, 中秋那天来吃饭, 饭后, 一个月饼切成几角, 对那不爱吃甜食的朋友说-- 今天, 你可一定得吃一块。

那年的中秋, 我已经工作了, 特地买了一盒豆沙的月饼, 我的父亲很爱吃。 父母住在美国, 他们来多伦多看我, 正好该是中秋, 我们一家自从我五年级回到上海的爷爷奶奶身边后就没有在一起过过这个节日。 到了那天晚上, 却只有电话来, 年纪还不大的父亲突然视网膜脱离要做手术。 我看着那盒月饼, 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身边的他拉着我,走到窗前, 向着月亮要升起的方向, 说 -- 我们拜拜, 保佑父亲平安。 从来不信神佛的我, 当时腿一软,眼眶一热, 就拜了下去, 心中第一次虔诚地念着菩萨保佑, 保佑父亲, 保佑我的家人。

小学五年我在父母身边, 只记得他们的严厉和忙碌, 几乎没有任何节日的印象了。 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长年分在不同的城市, 国家。 离开爷爷奶奶后,我习惯了一个人,及至后来成了家, 这些传统家庭团圆的日子--中秋, 春节, 我们通常是和朋友一起过, 那种时候,我并不常想起远方的父母。 然而自从那个中秋, 我跪在地上虔心祈祷以后, 才发现有种思念, 挂念, 藏在心中, 有时藏得很深, 连自己都以为忘记了, 没有了, 冷不防地跳出来, 刺得人痛,难过。 所谓血缘间的纽带, 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又是月圆,如果月亮能够体谅人间的阴晴圆缺, 我希望她多看看天下老人给后辈的红衣, 看看人们忙着用这样那样的方式来祈祷晴圆的心情。

我将带着月饼, 去和父母一起过个中秋, 许多年来的第一次。 找回回忆的思念, 就从这里开始。 我祈祷, 大家, 月圆人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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