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话题：话儿为什么这么黄？女人剖析男人的有色幽默

话儿为什么这么黄？

女人剖析男人的有色幽默

论剑人：建光、许丹、山风、希子、惠芳

论剑地点：老四川

 

开场白：有色笑话是补充男人精神和肉体的维他命

 

建光：在美国办报纸，除了维系那一根紧系中国的丝线外，更是想让大家在紧张乏味多压力的工作之外，找到几丝慰籍、几番释放、几场抒怀。

 

不过，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没有以轻松、幽默的方式来谈论各类话题了。前天晚上和朋友用餐，大家都希望我们一如既往，将幽默、诙谐进行到底，建议我们将休斯顿侨社的纷乱先放置一旁，不要以中国人活动中心作为我们报纸的“工作中心”，并告诫，人间没有救世主，除了中心自己，没有人能够拯救中心，看看人家陈水扁就知道了；你们在这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中心理你们了吗？我听了这些，如醍醐灌顶，于是决定放下手中的“枪”，让魔鬼的归魔鬼，让《人间指南》回归欢声笑语。

 

自三年多以前创刊以来，《人间指南》的“七荤八素”版倍受青睐。有一位读者来信说：我有一个开餐馆的朋友，把贵报刊登的许多笑话都剪下来，镶上框放在洗手间，以便食客重回餐桌时有话可讲，有更好的心情、更好的食欲。另一位读者说：你们真烦人，老是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得我老公只看报不看我。还有一位读者抱怨：我老婆昨晚读你们的笑话版笑得满床打滚，怎么也停不下来，差点给笑死。不少读者在拿到报纸后，最急切想读到的就是这一版。当然也有许多人皮笑肉不笑地规劝我，最好拿掉笑话版，认为这一版庸俗不堪。总地来说，喜欢这一版的男人多于女人，骂这一版的女人多于男人。

 

每次听到批评，我都想为“七荤八素”版刮去“颜色”，可每次没等手术子下去，反对声就已经震耳欲聋，当然大多是雄性的声音。

 

喜欢还是不喜欢，有色笑话已经成为朋友聚会中、觥筹交错时必不可缺的聊资。生活的压力、工作的单调、沉闷的文化让人难以释怀。而有色笑话却是释放内心苦闷、大开食欲的催化剂，也是补充男人精神和肉体生活的维他命。

 

男人为什么喜欢讲带色的段子？原因多多。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有女人爱听。如果女人不爱听，男人讲起来还有劲吗？你可能会说，不对，男人经常在没有女人的时候互相讲这类笑话。是的，那是男人们在相互充电，以便在适当的场合将灯光升级为激光。

 

《人间指南》一看就是出自男人之手。男人当然会为男人的作为辩护，所以今天我找来了几位女性，听听她们怎么说。

 

有色笑话带来的精神愉悦并不比肉体上的差

 

山风：一答应建光来谈这个题目，我就后悔了，因为男人喜欢什么分明是男人的事，为什么要让女人来谈呢？男人的感受女人能清楚吗？女人的感受男人能了解吗？凭着建光的智力和办报的经验，他不可能明摆着哪壶不开提哪壶吧？面壁三分钟，恍然大悟，他们男人当然知道、明白、清楚，但是，不能说，不敢说，文雅一点的不好意思说，于是让女人来说，说对了一笑置之，说错了也一笑置之，反正我什么都没说，没说就没有错，没错就可以继续地说（有色笑话）。用北京话来讲，这个圈套设大发了。

 

再面壁，想一想主题，这回惨了，三个小时也没有想出答案。使劲地问自己，唯一的结论是：

 

他们是男人。

 

人是高级动物，但首先是动物，男人则是动物中的动物。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所有动物的原始属性在人身上，特别是男人身上都可以找到，譬如好斗，譬如猎艳，譬如永远试图在两性关系中占主导地位。语言和文字发明以后，男性还要想方设法拥有话语的霸权，包括有色的和无色的。你要知道，在语言和文字中，人是一样可以得到快感的。当男人沉浸于有色笑话时，他精神上的愉悦并不比他肉体上的差。

 

我想特别强调的一点是，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和擅长有色笑话。我在文艺圈里混过，也在科学界里呆过，总的说来，搞文艺的人比搞科学的人更活泼，更喜欢开这类玩笑，有时候更能拿自己开涮，自己幽自己一默。

 

记得当年夏天刚进报社，赶上部里到河北的霸上草原消夏。当时红透全中国的“大成哥”（李雪健）和我们同车。车子是傍晚时分出发，因为迷路，转到深夜一点时，还在茫茫草原里乱开。“大成哥”，部里的一位男士，一位女士和我，我们四个人挤在面包车的后座，昏昏欲睡之时，“大成哥”开始讲起笑话，先徐徐道来，再慢慢提速，笑话一个接一个，荤素都有，中外均分，内容早已忘了，只记得车箱内笑翻了天，似乎连车窗外漆黑的夜都要被我们的笑声震破。但第二天早晨从蒙古包钻出来，“大成哥”又是一脸的正经和严肃。所以，有颜色的笑话，也可以开得有品位，这不仅和开玩笑的人的素质，修养有关，也与开玩笑时的氛围，场合有关。我有一位医生朋友，娱乐场合玩笑开的一塌糊涂，但一拿起手术刀，立刻严肃得多一句废话都没有。尊敬的男士们，如果你对有色笑话感兴趣，请你先把自己训练成这方面的高手。

 

写了半天，觉得跑题了。我也来讲一个笑话，以示歉意。这是很多年以前在中国大陆著名的金鸡百花电影节颁奖典礼上，听冯巩，葛优讲的。讲完之后，足足过了半分钟，他们俩个都鞠躬谢幕走人了，观众才爆出笑声。亲爱的读者，看看你能多长时间之后能笑出来。

 

话说有一户人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满月那天，村里人都来庆贺。可这时候这个孩子开始叫人了。他叫：“奶奶。”咕咚一声，奶奶倒地死了；再叫：“爷爷。” 咕咚一声，爷爷倒地死了；“姥爷。” 咕咚一声，姥爷倒地死了；“姥姥。”咕咚一声，姥姥倒地死了；“叔叔。” 咕咚一声，叔叔倒地死了；“姑姑。” 咕咚一声，姑姑倒地死了；“妈妈。” 咕咚一声，妈妈倒地死了。这时候他爸爸急得说：“孩子，你可别叫了，再叫，你就没亲人了。”可是孩子还是接着叫：“爸爸。” 咕咚一声，隔壁老王死了。

 

说多了有色笑话的男人像上了发条的蛤蟆

 

许丹：山风你这笑话对人称“黄帝”的建光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大概你话音未落，建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建光满身发黄，没有正经事的时候，连他喘出来的气都是黄的，这是我最不待见他的地方。记不住多少次了，我要求他取消带色笑话，他总是振振有词，说那叫娱乐，是真男人的天性，还拿女人爱听爱看当挡箭牌，而且他那意思似乎是女人都爱听，不爱听的就有性冷淡的嫌疑！家里面我先生看他那些带色笑话，也看得性致勃勃，还加以升华，说那才是大智慧，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有现实意义！弄得我只好忍耐，总不能为了这事儿断绝朋友关系、离婚吧！今天终于有个机会让我公开说几句。

 

建光他想当然地认为有女人爱听有色笑话，我看是臆想，起码有失偏颇。我是女人，我的成年女性朋友，从中国到美国，怎么也有上百人，真心爱听有色笑话的却极少，肯定不到百分之五。我这个统计数字仅是就我个人的生活经验和交际圈子，虽不及社会学研究的严谨抽样调查，总是有一定的代表意义。那几个爱听有色笑话的，要么是生性浪荡，视男女之事如白开水，性事上百舸争流，阅人无数；要么是性生活闹饥荒，营养严重不足，招蜂纳蝶无果，病急乱投医也不得，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满足，就以有色笑话充饥，天可怜见！真正大张旗鼓、心胸坦荡地因审美而津津乐道于有色笑话的女人，真正不带淫亵的、有品位的带色段子，我没见过一个。

 

我认为，说带色笑话，是对女性的不尊重，甚至是性骚扰、性侵犯，同时也是对人类美好性活动的亵渎。我不是禁欲主义着，也不仇视性活动，相反，我很欣赏《查太莱夫人的情人》中对男女主人公的性爱描写，撇开爱情不说，那是对人类自然力量的讴歌，非常美。可谁见过讴歌人类性活动的带色笑话？我孤陋寡闻，就我被迫听到过的有色笑话，给人的感觉，那有色笑话都是斜着眼、带着坏笑、怀着猥琐心态，以市井语言，冲着女人下流地探寻，带着期待，也带着幸灾乐祸，偷看着被侵犯的女人的表情。

 

中国常见的带色笑话之所以是这种品格，与中国人的性心理、性哲学有关，中国人认为性是丑陋的、见不得人的，越是见不得人，就越有吸引力，所以中国很早就有这样的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有色笑话在中国男人中的流行，也正是基于这种心态。

 

关于男人爱说有色笑话的心理，我专门采访过一些男人，以我的视角，总结起来，他们有如下之乐：

 

一、他们对女性的欲望几乎是无限的，而且要常常更新，现实中很难满足，于是就对女性进行语言挑逗，满足其意淫。

 

二、在说有色笑话的过程中，他们能感觉到作为男人的优势，毕竟女人说起黄色笑话来没有男人那么自由放肆，这也是一种特权优越感。

 

三、说多了有色笑话的男人，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类似吸毒的感觉，上瘾，像上了发条的蛤蟆。

 

四、通过说一些技术难度不高、不需要专业知识的有色笑话，既能吸引人的注意力，满足意淫，又遮掩了自己学识和修养上的欠缺，不需要投资，也不需要刻苦攻读，几乎是无本买卖。

 

五，他们精神空虚，无所依托，关注的事也不够迷人，于是就找到了这个简单易行的事由，人总是需要一些精神的嘛！

 

作为女性，我一直无法理解说有色笑话究竟乐在哪里，也曾很认真地追问、斥责。

答曰：“就像抽烟，都知道抽烟有害健康，甚至危及生命，不抽烟的人闻了烟味儿觉得很臭，还要咳嗽，可是抽烟的人却乐此不疲，甚至离了烟就像丢了魂儿。你们不抽烟的人，怎么能知道抽烟的乐趣呀！”说得那么自豪，好像是在说“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本来以为我先生在我多年教育之下，浪子回头，今天晚上问他为什么最近不再说有色笑话，并期待着他给我一个洗心革面的回答。先生严肃地说：“关键是没有环境，实验室的美国人好像觉得带色笑话不登大雅之堂，家里老婆也训斥，无人应和，我跟谁说去？”我正待窃喜，先生悠悠地来了一句：“谁知道哪天‘春风吹又生’呢！”得意之色溜出他的眼睛！

 

以建光为代表的男人们，生活这么丰富多彩，你们干点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在这么好的报纸上讲那些带色的段子？赶紧临崖勒马，立地成佛吧！

 

男人不说荤段子，就像男人不长胡子

 

希子：听起来，许丹像是另类。对荤段子如此抵挡的还真不多见。我觉得建光是不怕见光的，他光明磊落！他说的不无道理，确实有女人爱听黄段子，我就爱听，而且我会说很多荤段子。说荤段子怎么了？不就是涉及到男女之事吗！结了婚的，没结婚的，只要是成年男女，谁不明白那些事啊？谁不干那些事啊？有多少人为那些事千方百计、寝食难安啊！严重的甚至殉情自杀，要不就说“愿作花下鬼”呢。告诉你，性欲得不到满足，会得精神病，要看医生的。怎么了，能做不能说？自然存在的也不能说？太虚伪了吧！我觉得说说荤段子挺好玩儿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在一起开开玩笑，动动嘴，又不来真的，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什么年代了！

 

我所有男朋友都是说荤段子的高手，男人不说荤段子，就像男人不长胡子一样，娘娘腔！我肯定不会喜欢。我也特别喜欢跟我男朋友说荤段子，而且说得很露骨，那就是调情。既然是调情，那么就不要绷着一张阶级斗争脸，也没必要像宣读皇上诏书那样毕恭毕敬、一板一眼，要是像电影上的人那样，故意用一种迷人的声音说甜言蜜语“啊，亲爱的，我好爱好爱你”，我还恶心死了呢！就这样，两个人说说只有两个人之间才能说的荤段子才有意思呢，一边说，一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越黄越好，越黄越亲密，跟别的男人就不能这么亲密是不是？说荤段子的露骨程度，标志着男女关系的亲密程度，所以我喜欢。而且说荤段子的男人，有一种野趣，很性感。

 

跟别的男人说不说荤段子？也说，只是没有那么黄，这有个程度问题。你不要觉得我说喜欢荤段子，就一定是个到处乱睡觉的人，我也看人的。我喜欢的怎么都行，我的身体属于我自己，谁也管不着。一般关系的男人，跟我说说荤段子，只要不过分也没什么，也许人家喜欢我，也许呢，人家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开开心，要是人家说你漂亮，你就觉得人家想跟你上床，是不是很可笑？没必要那么紧张。至于我讨厌的男人，看都懒得看，还说什么荤段子？没情绪！这种人要是跟我说荤段子，情绪好了我不理他，情绪不好了就大骂“流氓”，赶他走就是了，不过我可不是觉得他的荤段子冒犯了我，我是烦他这个人。

 

其实，真正的男女平等要体现在各个方面，女人要学会解放自己，人家池莉写书的书名就叫《有了快感你就喊》，爽，就是爽！真正自信的女人，不要对自己有那么多束缚，男的可以享受各种快乐，我们女的也可以，不要觉得荤段子就是对女人的污辱，男人不是也在那笑话里吗？这是一个心态问题，你把心态摆得和男人一样高就感觉舒服了，反而会很享受各种乐趣，包括性的乐趣和说荤段子的乐趣，这也叫妇女解放。可能有些女人不喜欢说荤段子，有些男人也不喜欢啊，就像有的人喜欢红烧肉，有的人喜欢小青菜，没有高级低级之分，硬要把荤段子说成低级趣味，装大瓣儿蒜，那是你还没活明白。

 

我觉得，不同的话，应该在不同的场合说，比如你就不能在毕业答辩的时候说荤段子，小伙子见老丈母娘的时候就不能说荤段子，就像吃饭，煲得再好的汤，也不能当红酒喝，作主菜也不合适。私下说点黄段子，喝点儿羊肉汤，壮壮阳就行了。有的男人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说荤段子，也怪烦人的，可能就是花痴了，也要看精神病医生。

 

世上不是只有阳春白雪

 

惠芳：男人爱说荤段子，是不太好，但无伤大雅，尤其是中国有那个大环境，一回国大家饭桌上都说，回美国来了还接着说，你不叫他说也没有用，还弄得大家不高兴，索性就不再阻止他们了。男人就是和女人不一样，要不结了婚的女人都爱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能他们就是那个品种，他们感兴趣的事，跟我们女人不一样。我也不喜欢听男人说荤段子，我老公说我也不喜欢，可是他们就那样，天性，只能忍着，只要不出大格儿，不胡来，就由他们去好了。就像我们女人好干净、爱漂亮、喜欢唠叨，男人不是也得忍着？每次我听到男人说荤段子，我就这么想，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就走。

 

我是这么认识男人说荤段子这件事的。男人天生比女人好色，你老憋着他，不得以释放，就会别出乱子，他说说荤段子，兴许就能减少婚外恋，只要婚姻不出问题，挣一眼闭一眼，宽容一些吧。我不是说他们说荤段子是好事，但是人无完人，在美国大家压力大，与美国社会有距离，生活没有中国热闹，他们找点儿乐子，尽管不太高级，但是能减轻一些心理压力，也可以。这世界上，不是只有阳春白雪，咱们老百姓，来点儿下里巴人的事，也就像做菜的佐料一样，是个调剂。男人有男人的苦，也有男人的乐，不喜欢他们说荤段子，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叫他们关在屋子里自己说去。只是注意不要叫孩子们听到，也不要跟人家年轻姑娘说，省得有不好的影响。

 

我敬重不说荤段子的男人，不管是忍住了不说的男人，还是不爱说的有修养的男人，人家比较追求高境界，知道克服男人的缺点，我很佩服！我会训练我儿子，长大了不叫他说粗话，也不许说荤段子。就是不知道他长大了以后听不听我的？

 

结束语：肉没什么不好，只是看谁吃

 

建光：二十年前，很难听到荤段子。为什么？社会气候所致。那个时候的中国，人文关系中只有冬天，人的身体裹得紧紧的，思想套得牢牢的。思想被拴住，如何能造就荤段子？

 

进入九十年代，中国的气候转暖，憋了几十年的劳苦大众开始脱衣透气，而且越穿越少。随着“本色”越露越多，思想栓子也就被抽掉，思想跟着变成了畅想，积压在心灵深处的欲望之湖开始翻腾、冒泡。从那时起，话儿开始变黄。

 

如今，互联网推波助澜，荤段子越演越烈，而且已经变成了一种时尚。尤其在饭桌上，黄段子已经变成一道免费的开胃菜。无荤不成席。

 

生活是单调的又是丰富多彩的，人的认知水平是无限的又是有限的。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去简单地肯定这个，再去否定另外那个。荤段子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看用在什么地方，或被谁所用。这就如同讨论肉到底好不好一样，肉没什么不好，只是看谁在吃，如果你的身体不能容纳肉，再好的肉都可能会要你的命。

 

所以，不同的人在精神和肉体上有不同的需要，遇到你喜欢的东西，只要不影响他人，就享受它；遇到自己不能容纳的东西，远离它或绕弯走。最可怜的人是那些不敢直面内心欲望的人，明明爱吃肉，见了肉就开始吞流口水，但为了扮高贵，硬是要标榜自己为食素者。多累呀！好了，就此打住，感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