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之恋
(2006-10-12 01:3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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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N上,代表母亲的那个名字亮起了绿灯,搭上线后一说,原来她是在等二姐。说是菲这学期有音乐兴趣班,她选了长笛,因此想让父母看看国内的价格什么的。我听了挺羡慕的,我说,妈,什么时候也给我弄一管长笛啊?母亲大笑:要是能把你那钢琴寄过去就好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钢琴,是我心中的痛,未完的心愿。
在物质不充裕的年代,又出生在一个不宽裕的家庭,一切除吃喝拉撤外的东西都是奢侈的。小学的时候,特别喜欢画画儿,画得也好,老师经常把我画的画儿贴出来,二姐的画画作业都是我包办的。那时候,少年宫有各种兴趣班,我曾经向母亲要求过,却被母亲一口回绝了,当时的理由是:要好好学习,学画画儿分心了。后来想想,打小,学习就不是我的负担,母亲给我的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其实是金钱上的。
对钢琴有感觉是上了初中,上的是个百年老校,我们年级的课室被安排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文物楼里。一楼三楼是课室,二楼是个礼堂,通常是锁上的。中午在学校搭膳,写完功课就到处溜达,无意中发现那天中午的礼堂没有锁门,一帮人小心翼翼地进了礼堂,在舞台边上的钢琴房居然也没上锁,同学里有会弹的,坐在上面,随便拨弄了几下,弹出些曲子,看得其他的孩子们眼里冒绿光,那个羡慕啊……至此,钢琴在我心里撤了些种子,吸取了画画儿的经验,知道这钢琴的事更没谱,所以提都不敢提了。
上了大学,班上有个男生,是个独子(那个年代,独生子女不多见),从小学的钢琴,见他弹过一次,他弹得好赖,我不知道,只是很讨厌他的傲气,总是直着脖子仰着脸,神气得象个小公鸡。我心里是很不服气的,如果我也有机会学,不会比他差的。
98年初,感情上遭遇了致命的一击,精神几至崩溃。那时候,哪也不去,就躲在中大的学生宿舍里,天天跟个幽魂似的,等宿舍里的同学都去上课,我才开始放声哭,持续了两个月。有一天,同宿舍里一个同学看到报纸上一个广告,说招人学各种乐器,而我知道中大有租钢琴的。于是,和那个同学一起按着广告寻过去,打广告的是一对夫妇,什么乐器都教。我啥也不多问,直接交了10节课的钱。我上了一节课,才知道自己上当了,那根本就是在胡弄我。可交钱容易,退钱难,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在中大,联系上了琴主,办好租用的手续。每天,按着自己租的时间就去,只有那一点点的时间里,心里是安静的。
有一天,我又去练琴,该我的时间了,里面还有人在弹,我敲敲门,门开了,是个小女孩,我说,该我的时间了,她说,哦,不是还有15分钟吗?我一愣,赶忙说,对不起,那你继续,我一会再来。把门带上,退到楼道里,站在外头等着。一分钟后,那个女孩出来了,招呼我进去,她说,我也练够了,通常有人来了不会象你那样的在外面等,都挺没礼貌的,就直接站你跟前等着,让你没法安心再继续练。她还问我在哪学,这个那个,她听我说老师没找好,很热心地要把她的老师介绍给我,我自然是情愿的了,约好了时间,下回她去上课的时候跟过去。
她的老师是正牌音乐学院出来的,也算是有缘吧,等那女孩上完课,聊了一会,那老师就答应收我了,给我列了两本乐谱的书单子,还布置了功课,约好了上课的时间。后来我才知道,老师的学生太多了,已经不愿意再收学生,特别是大人学生,是经不住那女孩求她,才愿意见我一面的。自此以后,我才算是正经地有人教了。
从大概95年中起,有那么10年左右的时间,发生了许多我不愿意去承受的事,许多记忆被我选择性地关闭掉了,以至于现在,就算我费牛劲仔细地回想,到底发生什么了,哪个事在先,哪个在后,我自己也记不清了。也许,有一天,我应该去接受催眠的心理治疗,让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回来,解开心结。
对于钢琴这事,我只隐约地记得,在我有老师后没多久,中大的钢琴也不让租了,而且我在中大宿舍也不能再住了。总之,后来,我壮着胆子向母亲要求,想要个钢琴,结果是可以预料的——被极其痛快地拒绝掉,当时闹得挺不开心的,怎么个不开心,我自己不记得了。直到上次回家,母亲还说起这事,说是这辈子里头记得的不痛快的事之一,明明举手之劳的事,却还要拒绝我,而且还伤我的心。母亲说起这事,她自己伤感不已,说句实话,关于钢琴那不开心的事,也在我记忆的屏蔽之列,所以,我不记得那个时候母亲说过什么了……
再后来,二姐知道了这事,是她出资给我买了钢琴,当时,我有意无意地找了一份广州外面的工作,把钢琴运到了外地,每个周末赶回来去上钢琴课。可惜那个公司经常周6还要开会什么的,下午了才让走,等赶回广州,已经错过了上课的时间,而周日,老师是不上课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根本没法子上课。再再后来,我把那工作辞了,又把钢琴运回了广州,这下子,可以不用担心上课了。关起门,我一点点地练着指法,然后弹练习曲,从一行,到后来弹几面的,呵呵,那是我记忆里,心里最安静的时候。只可惜,母亲经常会来敲敲门,说,你在里头已经呆了有X个小时了,你要学英语有这个劲头就好了……我不理会,可是兴头已经被败掉了,总觉得母亲就站在门外,再难心安地练习了。又后来,菲被送回来,每次,我关门练习,她是一定要来敲门,一定也要坐在琴凳上,捣乱上一阵子。晚上到了8点,菲要睡觉了,全家必须肃静,而下班回来,吃完饭,再加上菲的捣乱,也就够8点了。是不是因为这样,我停掉了上课,我忘了。
从我真正有老师,有钢琴,把中间因各种原因中断的时间刨掉,我学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老师说,我大概是三级的水平吧。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
来NZ快5年了,每次回家,我都会在钢琴跟前坐上一会,想想,摸摸它,心里难过,不知道何时才可以重拾旧欢。今天被母亲一提,又想起来了。
不用刻意的,许多事确实是越小来学,越容易掌握,可未必会象现在的理解那么深,那么珍惜.
记得大姐和我说过,齐白石是退休后才开始学画的.只要你自己喜欢,什么时候开始学,都不晚.
希望有一天,我有机会开始写学琴的感受,你也一样...
看着妳细腻的文笔,仿佛走进那音乐的殿堂--什么地方,应该也有属于我的那一篇灿烂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