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烟云-18

伯格和迪维亚克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伯格说：“我们可以为你支付这笔钱，同样， 你也与我们签订一个 与 延根公司那个合同类似的合同即可。 ”

迪维亚克接着说，“我们将这个合同准备好后，就给您寄去，作为您的劳动合同的附件，您如果考虑好了，我们可以一起签订。”

。。。。

GEA 本部的办公主楼，从空中往下俯看，是一个半放射形的建筑物，正门在中间，门口大厅是个圆形的玻璃体，从门口大厅有四条通往四栋翼楼的通道。

下班时间已过，走出了接待室，通道上很安静。伯格和迪维亚克加上施耐德将程霞送到公司门口的大厅里。 威德勒正好也刚刚从另一条通道走到门口大厅来，与他们四人对面相迎。威德勒一看这阵势就明白了这位女士是谁了。

施耐德见到威德勒，很高兴地说：“怎么，董事会这么快就结束了？正好，我来给介绍下，这位就是我跟您提到的程女士博士。”

“喔，好的，欢迎！程女士博士！”威德勒对程霞说着，还伸出了右手。

“这位是我们 GEA 集团公司董事长（ Vorstand Vorsitzende ）威德勒博士。”施耐德对程霞说。

“您好！威德勒博士！”程霞将拿在右手中的还没来得及放进手提包的那份合同换到左手去，也伸出了右手，与威德勒握了握手。

程霞毕竟只是个学工的，对 Vorstand Vorsitzende 这个词还不大懂其确切的含义。 Vorstand ，就是头头们的集合、董事会的意思了； Vorsitzende ， 顾名思义就是坐在首席人物，领导，主席，总裁的意思。那时的程霞，就是对中文的“董事长”到底是个什么职位，都没有很深的研究，只知道是个很大的头儿就行了。照说，这么个职位的人物在自己眼前，人多少会有点儿紧张，可威德勒的那张长方形的脸上挂着的和蔼笑容，让程霞一点儿也紧张不起来。

施耐德接着跟威德勒解释道，本想将此次见面安排在威德勒也能参加的时间里，可实在安排不开。再说这也只是见个面，还没具体谈劳动合同，只是程霞有个问问题的机会。

威德勒微笑着听完了施耐德的解释，对程霞说：“我听施耐德先生介绍过您，有幸与您认识，很高兴，希望您能来我们集团公司，与我们一起工作！”

程霞仰起头来对威德勒说：“谢谢！我也很高兴能认识您！您提供的职位很诱惑人，我会好好考虑的。 Ich freue mich auch Sie kennenzulernen. Ihr Angebot ist sehr vorlockend! Ich werde mich sehr gut überlegen. ”然后转脸跟施耐德说：“一旦我做了决定，我会与您联系的。 . Wenn ich mich meine Entscheidung getroffen habe, werde ich Sie kontaktieren. ”

接着程霞与另三位 GEA 的人握手道别后，转身走出了那张玻璃大门，走在通往大街的车道上。其实与车道平行的路旁边也有一条步行道，程霞可能是看到停车场已经几乎空了，不会有车过往了，就走在了车道上。她手里还拿着那份甲骨文似的合同，心里觉得这怎么就像是一份 卖身契呢？自己就这样将自己卖出去吗？抬头看看这条长长的车道，这么笔直，看来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吧。

程霞在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总是想找些身边存在的、或是发生的事物，来说服自己去做一项决定，有时就看看天上的云，想想那云的形状能联想、说明什么，总之，是很抽象、唯心的，有时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但这些多少能给程霞一些启示，就算是信命，也是信神的一种吧。今天，她就看着这条道发上呆了。

这 GEA 本部的办公主楼建筑在一片刚刚开辟成为工业区的地皮上，四周的地皮还没有其他公司来购买，还像是光秃秃的平地突然地高耸起的一栋星外人的住宅似的。在属于 GEA 的地盘上，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有条有理地用齐腰高的灌木丛隔开成好几块，分布在通往公司正门的两条车道两旁。离公司门口最近的几个停车场，已经标上有“ Parkplatz für Vorstand ”，“ Parkplatz für Besucher ” —— 公司董事专用停车场，来访人专用停车场，等。停车场的进口处，还有一道栏杆栏着呢。因为下班时间已过，停车场上没有几辆车了。虽然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但天色还很亮，因为这里纬度高啊，在夏至的那几天里，到夜里十点，天还亮着呢。

她正漫无边界地边走边胡思乱想着时，身后传来了汽车声，但开车人没按喇叭，似乎是在等着行人自己让路。她找了个路边灌木树的空当，将身子侧了过去，给身后的车让开了路。这是一辆黑色的奥迪，车身子虽比一般的车要宽一些，但路面也有足够的宽度，是完全可以开过去。可这车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从已经放下来的车窗，威德勒伸出头来：“需不需要我带您一段路？”

程霞看着威德勒那副诚恳地面孔，想想这个时辰，公共汽车也只是每半小时或是每一小时才能有一班，倒是很想打个便车，但这位是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怎么好，。。。

程霞还在犹豫，威德勒就已经将车门打开，等着程霞上车了。

盛情难却，程霞说了句：“那就谢谢您了！”躬身上了威德勒的车。

车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跟凯文常用的那种很相似。

威德勒等程霞系好安全带后才启动车子。“你住在 波鸿？ ”威德勒问。

“是的。您就在前面的公共汽车站放下我就可以了。”程霞还是觉得让这样一位“大人物”送自己回家有些不妥。

“您住在文特纳尔大街？那还很有一段路呢！我正好也是去那个方向，如果您不在意，我可将您放到您的家门口。”并不是威德勒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程霞的履历书里写着有她的住址的，尽管威德勒看过，可也没用心记住。原来是程霞手上的那份还没装回到手提包的履历书给他“泄密”了。

“ 那就太感谢您了 ！ Das ist aber sehr nett von Ihnen! ” 程霞也注意到了威德勒的目光在自己手上的文件上停留了一些时候。

“ 您的德语说得不错 ， 您来德国几年了 ？” 威德勒驾车驶出了 GEA 集团的领地 ， 上了市区道路 。在等红绿灯时，他侧脸看了看程霞， 问道。程霞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她与他目前所接触过的中国人有所不同，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同，威德勒自己也说不清楚。

“谢谢您的夸奖。 我来德国快两年了。其实我的德语还远远不够用，还需要不断加深、加强。好在现在有这么好的语言环境！ ”程霞说出的是自己的确实感受和想法。

“两年时间能像您这样讲德语，很不错了！要是让我们去学中国语，两年时间恐怕还是结结巴巴的呢！”威德勒边开车，边说着。
“您去过几次中国了呢？”程霞有些好奇地问道。

威德勒：“无数次了吧？可我还是只能说那么几句，”然后用中文说：“你好！再见，干杯，马马虎虎，。。。”

过眼烟云-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