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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卡拉OK酒馆打工---(20)

(2008-03-03 07:59:40) 下一个
那天晚上,ふうさん从西条追我追到八本松,跟我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要送你去东京。”

我如果果断点儿就会跟他说:“谢谢了,不用的!”或是更生硬点:“不是说过海几次了吗,不用!”

可我那时心太软,真难为他一直追到这里,就问他:“どうして、必ず私を東京まで送ら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の?---为什么你一定要送我去东京呢?”

ふうさん说:“必ず理由が欲しいの?僕に言わせるつもり?--一定要有什么理由吗?一定要我说吗?”

听他这么说,我就更软了:“もういい!---不用说了!”

我怕他会说出让我为难的话,勉强答应了他送我去东京,他马上高兴地跟我说,路上均由他安排。

我问:路上有什么好安排的?

ふうさん:想带你一起逛逛东京,还问,我能不能提前从这里动身。

我说:因为课程还在进行,我不想缺课,顶多可以提前一天出发。

ふうさん虽然有些失望,不过看上去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他说,那他就在东京订好住宿。

我说:我已经跟我在东京的同学联系好了,我去后乐寮过一夜。

ふうさん生气了:还不信任我吗?

我说:可我事先并没有打算让你送嘛。再说,。。。

不由我分说,ふうさん就说:跟你同学再联系一次,告诉她不用麻烦了。

我说:这怎么好呢?

ふうさん说: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我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ふうさん说:明摆着什么?

。。。。

我想,这话说穿了,就难堪了,只好说,到时候再说吧。好说歹说总算把ふうさん打发走了,可我心里就打起了鼓:这一路又多了个累赘!

上路的那天,一大早ふうさん打的来接的我。他只有一个手提包,可我却有一个大箱子。

从八本松乘电车到新三原站,那时,新东广岛站还没通车,到了新三原,换上了新干线。我的车票是自由席的,他就给加买了Green席,他那么个瘦小的个子,不用 Green席也足够了。

Green 车厢里乘客很少,车内就更显得宽敞了,服务也很周到。记不得是到了那个车站,ふうさん说这里的駅弁 很有名,就让乘务员去给买了两分,是うなぎ弁当。

因为赶早上的车,早饭没吃出来了,这时看到这美味的うなぎ弁当,也就不客气了,我说了声“頂きます”,就吃上了。

这うなぎ弁当应该是秋天里的最好吃,因为秋天里的泥鳅很肥,日语里有句我不喜欢的ことわざ谚语:嫁に秋のうなぎを食わすな---别给媳妇吃秋天的鳗鱼!那意思是说这秋天里的うなぎ弁当太好吃了,媳妇吃了就老想吃, 还不把家吃穷了。

我们的座席是面对面的那种,中间还隔着个小台桌,方便吃东西,喝水什么的。

原想上了新干线可以好好歇歇,调解一下心情,迎接回国了,这下可好,一路上,还得对付这个小老头儿来消磨时间。我没话找话地跟他说起了上面的那个言语来。听我说到这个谚语,ふうさん逗趣儿地说:“这不是正好,你又不是我家的媳妇,就赶快吃吧!回家去当媳妇就吃不到了!”--他可真是把我当孩子看了。

中午时分,到了东京站,出了新干线,我说我还是先给我的同学打个电话,ふうさん说等到了旅店再打也来得及,就拉着我换上山手线的电车,到了上野站。从广小路口出站后,没走多远就拐进了一条比较僻静的一方通行(单行)道,经过了一家外装看上去很豪华的洋式旅馆,ふうさん领我进了一家门面看上去很一般的日式旅馆。

门口:
旅馆的门是拉门式的,人到了门前,就有一扇门滑向一侧,自动开启。ふうさん帮我拉着箱子,走进店内,门又在我们的身后关上了。这玄关,跟普通人家一样,一进门的右边是个鞋柜,上面有一盆生花。


连个前台都没有,唯一让人知道这是旅馆的是门口的台阶上整齐地摆着的一排很讲究的旅馆的拖鞋。

显然门上的感应器,在开门的同时,也通知了店里的人;有客人来了。一位稍有些发胖的中年妇女,身着和服,说着“いらっしゃいませ”、迎着我们而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伙子。

显然这妇人是カミさん、即女店主,满脸堆笑地说:〝ふうさんとお嬢様ですか、お上がりなさい!御待ちしてたよ!お部屋はもう用意出来ましたわ。”然后吩咐那两个小伙子将我们的行李拿上、等我们换上了旅馆的拖鞋,这位カミさん就领我们往旅馆深处走去。通往旅馆深处的地板擦得锃亮。

到了一扇画有春燕图(两只燕子在垂柳间戏娱的画)的门前,女主人跪了下去,拉开门,恭谨地低下头,跟我们说了声:“どうぞう、ごゆっくり!---请慢用!”

等两位小伙子把我们的行李放下,退出了房间时,又有位身着和服的女孩端来了茶具、象牌的开水瓶、什么的,还跟我们交代了哪里有电源插座,可以烧开水,ふうさん说了声谢谢,还让她送两份午饭来,女孩回应了声“知道了”后,退出了房间,并在外面将门轻轻地拉严,关上了

宿房间:

ふうさん在座布团上盘腿坐了下来,我环视了一下房间,ふうさん马上知道我想找的是什么,指着几扇拉门说,别担心,晚上,把这几扇门拉过来就是两间房子了。

说完,拿起榻榻米上放着的电话,递给我:“给你的同学打电话吧”。

我也座了下来,接过电话,就给在东京大学学比较文的同学娇打去了电话。我告诉她我已经到了东京,也有地方住了,就不麻烦她了。

娇是我在大连培训日语时的同班同学,那时,我俩是很好的朋友,每天课余饭后都在一起,尤其是晚饭后的时间里,我们常常一起去散步,聊天,她跟我几乎是无话不谈。可来日后,因相距太远,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我俩也很少有联系,她听说我就在东京,马上就想见我。我说我就在上野,娇说,那里离后乐寮不远,我就让她告诉我去她那儿该怎么个走法,她详细地跟我说了一遍,我说我尽可能下午就去。她说她在寮里等我。

放下了电话,ふうさん已经给我俩倒好了茶水,我也真渴了,端起来就喝,可那茶水还太烫,我只能轻轻地“吸溜”一下,就放下了茶碗。我跟ふうさん说我下午去见我的一位好久都没见面了的同学,ふうさん也看到了我打电话时的兴奋的样子,他虽有些不高兴,但也只是无可奈何地点可点头。

房门外,女店主轻轻地说了声,“お邪魔します、打搅了”,门就被缓缓拉开,女店主跪在门口,将放有两碗親子丼、鸡肉鸡蛋盖浇饭的托盘端了起来,跟我们摆到了桌上,说了声“どうぞう、请”就退了出去。

我说,刚才在车上吃过了,现在肚子还不怎么饿呢。

ふうさん瞪了我一眼:“这是午饭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我母亲。每当母亲感到天热时,也让我脱去毛衣什么的,换上凉爽的衣服;母亲自己觉得冷了,也催促着我多穿些衣服;母亲肚子饿了,也张罗着给我做/拿些吃的,母亲渴了,也要问问我想不想喝点儿什么。估计做母亲就是这样。现在这位ふうさん可能也是这样吧。

我顺从地坐下来,恭敬地说了声“頂きます”,端起了丼,一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就饿了起来。

看来瘦人就是能吃,等我吃完了,抬头一看,ふうさん也将丼里的饭菜吃得很干净,我端起了已经凉了下来的茶碗,急急地喝了两口,但觉得这样推了碗筷就走,有点不好意思,就给我自己和ふうさん再加上了茶水。

ふうさん喝了一口茶,问我要不要他陪我一起去,我说那里是女子寮,恐怕不方便。

ふうさん说晚上要跟我去银座逛逛,让我快去快回。

我点了点头,他说为了安全,让我把我同学那儿的电话号码给他留下,我想,那也不过是个放在宿舍走廊里的公用电话,就给了他,ふうさん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就抓紧时间起身来,跟他说了声“それでは、行ってきます。”抓起自己的手提包,走出了房间,给他把门拉上时,作了个拜拜的手势,就走了旅馆,按娇告诉我的路径,很快就找到了她那儿。

与娇的相会,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她给我总的感觉是她又成熟了许多,也许是很有些时间没见面没交流的缘故,我感到在我们之间还是有了一些距离,她跟我的谈话也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了。东京,毕竟是个大城市,也是个大染缸吧,相比起来我呆的地方就单纯多了。东京也是交通、信息的中心,娇的情报就比我要灵通得多,她跟我说了我们那批来的留学生中,我好像是最后的几个现在才享受这探亲假的。我们还谈到了当时班上其他同学的情况,这里就省略了。

等我回到旅馆,已经是晚上近六点了,ふうさん好像并不怎么着急,指着放在押入れ里的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浴衣和毛巾,让我先去洗个澡,他自己已经洗过,换上了另一套衣服。我放下手提包,抱起浴衣和毛巾就去了旅馆里的お風呂。敢情这旅店的お風呂也对外开放,只是入口不是一个,那个写着銭湯入口是对外营业的。好在还是男女分开的,不是混浴。我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把一天的奔波疲劳都留在浴池里了。

我洗完澡回到房间时,ふうさん正在打电话。他见我来了就匆匆结束了谈话,我还没来得及放下毛巾、衣物,旅店的女主人就说着失礼します尾随我进来了,手里挎提着个用一块很讲究的包裹布包着的包裹。

这时ふうさん起身来,对旅店的女主人说:“お願いね --- 拜托了!”就走出了房间。

旅店的女主人放下包裹,解开包裹结,那里是一套和服!“お父様がお選びの柄、綺麗ですね!---您父亲选的花样,真漂亮啊!”说着将和服展开来,那上面也是一幅春燕图:两只戏娱着的燕子在嫩绿的垂柳间穿行,底色是一片粉红色的桃花或是樱花?两边的振袖上也是同样的图案。看来这ふうさん真很喜欢这春燕图!

旅店的女主人对着吃惊的我说,“手伝うわ。---我给你帮忙!”

我听了一愣:“手伝うって?”--“帮忙?”我有些不懂。

旅店的女主人说,是啊,帮你穿上呀,你自己会穿吗?

原来如此!

来日本,也穿过了两次和服,一次是在山口大学时,我的导师邀请我去他家一位亲戚的婚礼,教授夫人帮我打扮的;一次是在京都大学的人文学部老教授水田先生家。这次是第三次,。。。

旅店的女主人说了声失礼します,就动手帮我穿和服了。

我刚刚洗完澡,因为身上泡得热烘烘的,只穿了内衣内裤,披上了浴衣就出来了。这下子也方便了,脱下浴衣就可以开始穿了。这和服有里三层外三层,等我被“全副武装”好后,旅店的女主人围着我转了一圈,咂着嘴说,立派、綺麗い、美しい!--漂亮!好看!真美!最后给我手里还塞上了个织锦的手袋,说,好了!我试着走了两步,浑身被捆绑得紧紧地,只能迈着小步走。

女主人领着我走到门口,让我穿上了木屐,我看到ふうさん就在走廊的那端等着我呢,迷着眼睛欣赏着我迈着小步向他走去。

一辆黑色的丰田牌小轿车停在旅店的门口,等我走到ふうさん身边,他挎起了我的胳膊,走出了旅店,开开了轿车的车门,教我先面朝外地坐下,然后让我转身90度,他同时帮我把我的双脚抬起来放进了轿车里。

我心里多少有些打鼓,不知他这是玩的什么游戏。ふうさん也感觉到了我的不安,他一座进车里就跟我说:“霞ちゃんの着物姿, 見たかっだ。思う通りに綺麗!本当にきれい!---一直想看你穿和服样子!跟我想象的一样漂亮!真的很漂亮!”

小车开过秋叶原、神田,经过日本桥,在银座五町目的后街上停了下来。司机已经帮我开开了车门,ふうさん很绅士地搀着我下了车。

街上天色已暗,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广告灯令人眼花缭乱。我还没怎么看清街上的景色,就被ふうさん拖进了一家门脸并不很起眼的料理店。进店后才发现这店里的客人都是穿的很讲究的,可穿和服就我一个,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了,让我很不自在。

店员把我俩领到一间榻榻米的单间里,我只用脱下木屐就可以了,可这身和服坐在榻榻米上,可是要受罪了。我冲着ふうさん咧了咧嘴,ふうさん也只是嘿嘿了两声。进到房间里,看到那餐桌是堀りコタツ形式的,桌子下面可以放下脚去。我才有了笑脸。

晚餐很丰盛。我无功受禄,心里很不安,默默地陪着ふうさん喝着啤酒,等着他说什么。ふうさん也没有很多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让我吃,看我吃得很香的样子,ふうさん脸上有种满足的表情。饭后,ふうさん才说,今晚要我再给他唱一次 越冬つばめ这首歌!

出了料理店,ふうさん领着我穿过了两条街,拐了几个弯儿,到了银座的裏町通り。ふうさん跟我说,这地方我不能一个人来,一定的有他的陪伴才能来!还问我记住没有。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心想,我平白无故来这地方干什么!还不是你拖我来的!

在一个街口的把角处,ふうさん领我进了一家居酒屋。酒店很小,只有柜台上的几个座位,但是店里的音响开得十足,人们无法听到对方的说话。我们坐到酒店深处柜台边上的两个空位子上,扯着嗓子要了一个水割り和可乐杯,ふうさん就点了森昌子这首歌。没等多久麦克风就递到了我的手里,熟悉的旋律响起来了,我注入了我的全部感情唱了起来:

越冬つばめ
原唱歌手:森昌子
           作詞:石原信一       作曲:篠原義彦       翻唱:霞


娘盛りを 無駄にするなと
時雨の宿で 背を向ける人
報われないと 知りつつ抱かれ
飛び立つ鳥を 見送る私
季節そむいた 冬のつばめよ
吹雪に打たれりゃ寒かろに

ヒュルリ ヒュルリララ
ついておいでと 啼いてます
ヒュルリ ヒュルリララ
ききわけのない 女です 



絵に描いたよな幸せなんて
爪の先ほども 望んでません
からめた小指 互いに噛めば
あなたと痛み 分けあえますか
燃えて燃えつき 冬のつばめよ
なきがらになるなら それもいい

ヒュルリ ヒュルリララ
忘れてしまえと 啼いてます
ヒュルリ ヒュルリララ
古い恋ですか 女です

(
くり返し)







小结:在酒馆的打工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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