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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10.16 Freitag (金)
找了几家旅行社,看来只有那个在德国南方的大唐旅行社的价格还可以, SAS 的服务也还可以,况且在时间上也是最节约的。今天寄去了正式询价等他们的正式报价来了再说吧。
1992.10.22
昨天 K 打来电话,说他这个周末要去唐山,还说他想起了那次我陪同他们去唐山的情景,我问他要不要我再给他出个鸡兔同笼的问题,在火车上解解闷儿?他笑了起来,说让我饶了他吧。我真不明白:堂堂的地区销售主管,算起价格来,分文不让,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代数题都不会做?
K说 他昨天不知是怎么回事,在他酒店的健身房里跑了一会儿步后,在回他房间的电梯里,突然虚脱,晕倒了,好在时间不长,饭店服务员扶他到他的房间去后,他躺了一会儿就好了。我猜想就是他又是没吃东西就去健身房,血糖跟不上去了。他真该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了!他也承认了。所以,他说他今天去了第一次邀请我单独去吃晚饭的丽都饭店的西餐厅,自己一个人好好地吃了一顿,我问他是不是怕到了唐山吃不到面包了?他说那倒不是,现在不是五年前了,他说是因为想我了,真希望时间能倒流到五年前的那一天去。
是啊,那一天,我也觉得是有些特殊,但也说不上来特殊在什么地方。
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六,那时星期六也是要上班的,可没有像现在这样每周只工作五天的。那几天都在和丹麦的史密斯公司谈,就是那个汤森,因为是星期六,下午不想再来谈判楼了,中午拖的时间稍长了一些,好在我已经让同办公室的小王帮我买了午饭,其实平时我都是自己带饭的,那天不知怎么,是家里没有我带的饭了还是我自己没带。
走出谈判楼后, K 似乎是在特地等我,他见到我出来就迎了上来,很大方地说想跟我说几句话,就把我引到路边的一颗大法国梧桐树下,他说他很诚恳地邀请我晚上与他一同共进晚餐,还说他明天就回德国了,算是给他送个行,他还特别强调,就邀请了我一个人。
我问他: “ 给你们北京办事处的人不给你送行吗? ” 他说他常来,他们办事处的人也不在乎了,我说: “ 这次你可是拿了个大项目的,他们不给你祝贺一番? ”K 说他们不要求他请客就算是便宜了他了,但他要好好谢谢我一番。我说我有什么好谢的?他说他也说不清楚,但是如果我拒绝他,他会很伤心。尽管我心里在说: “ 你伤心关我屁事!我要因为你受批评才得不偿失呢! ” 但我还是答应了他, --- 不知是什么在神指鬼差。
那天下午,我写好了与史密斯公司的谈判汇报,交给头儿后就去洗澡了。
哎,还真有点留恋那时的澡堂,好几个喷头,热气腾腾的。记得还把樱樱也带去洗过,可是她害怕那喷头喷出的水,我就用大塑料盆接了水,让她在里面玩。一同洗澡的同事们相互搓着背,真是舒服啊。洗澡票是公司发的,一周就一张,有不去洗的就把澡票让给别人。
洗完澡后就几乎到了下班时间。回家换了件衣服,就去了西苑饭店。
K 已经叫好了一辆出租车在饭店门口等我了,见我来了,就招呼我上车,我还没来得及问去哪儿,车子就启动了。从在北京西郊的西苑饭店去在北京首都机场附近的丽都饭店,可是要在北京走个大斜对角。
我不知是怎么搞的,自从生了樱樱后就有个爱晕车的毛病,如果 K 事先告诉我是去丽都,我一紧张的话,说不定就回晕车, K 一直没说是去那里,只是说他很高兴我能来,还说这不是他一个人想法, Mr. Webe 也说要好好谢谢我,我问为什么, K 说:“我们很高兴,我们的技术能卖给能有你这样对我们的技术理解的如此透彻的,我们的确很高兴,也谢谢你这些天与我们的合作。”还说能在技术上找到与我这样“知心”的,真得很不容易,他们的运气好,能遇上了我。
其实我知道我也就是个技术翻译好点儿,他们的那些技术,我都熟悉,一看就明白,所以可以毫不费力地给我们设计院、研究所的人讲解。我不想多说自己什么,不然要撤出一大堆关于自己的话来,便一声不做地看着窗外,直到车在丽都饭店门口停下后,我才明白是跑了大半个北京城。 K 肯定是知道我的担心的,怕再公司附近的饭店吃饭会被熟人碰上,所以跑了大半个北京城,而且机场附近,人的流动量也大,我们两个人就不会太显眼。
西餐馆里人并不多, K 又是事先预约好了的。 K 很绅士地帮我脱下大衣,看到我穿的那件蓝 白相间的羊绒连衣裙,眼睛瞪得好大,半天才说了句: “you are very beautiful tonight!” 我 也没以为然,只觉得是礼貌话,就礼貌地说了句 “thank you ! ” 这次他没点菜。
我们坐下 后,服务员送来菜单。虽然吃西餐这不是头一次,但都是与大家一起,或是参加宴会,我还真没单独自己点过西餐的菜。 K 给我解释了几道菜,我才勉强地知道了个大概,看到 K 已经为我们俩要了一瓶红葡萄酒,我就要了个 Steak ,服务员问多少, Steak 按克卖,我说就要 100 克 吧,我想平时吃饭最多也就三两,吃肉能吃二两就算不错的了,而且还有疏菜和土豆配着。可服务员说最小量是 250 克,还可以到 350 克, 450 克。没办法就要了 250 克。服务员又问是要什么样子的,我赶快说要 Well done 的。
菜来之前, K 主动讲起了他自己,他的年龄,他的家 庭,我这才知道他那时已经 43 岁了(属猴的 - 他自己说的),家在德国科隆附近的一个镇子 上,家里有妻子和女儿。
K 说起他女儿来很是得意,说她女儿已经有了男朋友,那男朋友在服兵役,估计等他服完兵役他们就会结婚。 菜上来后,在这种场合,我不自觉地想说句:いただきます,可一看周围多半都是洋人,就赶快打住了。
K 还是边吃边说,最后看我已经没有什么问题问他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知道一点我的个人情况。我说可以,这也没什么可保密的,而且也很简单:我那年 30 岁,已经结婚五年了,女儿刚刚一岁多点儿,丈夫目前正在日本学习(还是我给他办去的 --- 这我没告诉他)
K 马上问我女儿在哪儿,我说在我 母亲那儿,他哪里知道我母亲远在武汉呢!他问我,今天吃晚饭后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我知道他那意思是想到我家里看看,我说可以,但只到街口就行。他干脆就说了是想到我家里去看看,还说他对中国人的家庭很感兴趣,很想看看是个什么样子,我说这不行,我家不对外,我的意思是不能接待外宾。
要知道那还是什么年代啊,接待外宾要事先报告,事先准备一番才行的。何况我那时住的是婆婆家,公公、婆婆、二姑、三姑和我都挤在公公公司分配的一套两间半居室的单元里,楼道里,房间里都是那么黑暗、脏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待 K 的。看我那么坚决, K 也只好作罢。
在回家的出租车里,因为喝了葡萄酒,我有些热,就把长围巾解了下来,放在身边的座位上,无意中碰到了 K 的手。 K 马上就侧过脸来,我赶忙说了句 “excuse me” , K 却说 “why ? ” 便顺手抓住了我的手,我心里哆嗦了一下,赶快抽回了手。
但是我能感到 K 那火辣辣的视线,我很不自然地说今天谢谢你的款待, K 说他要谢谢我陪他过了一个很愉快的晚上。当车停在 月坛北街上时,我匆忙地祝愿他回程一路顺风,旅途愉快,便迅速地下了车,并且马上就关上了车门,避免 K 会下车来跟我来个西式的拥抱或是亲吻告别,我告诉司机去西苑饭店,对 K 挥了挥手就消失在月坛北街的林荫里。
1992.10.26
看了这几天的日记,简直就像是在写回忆录,我自己都奇怪,五年前的事情怎么现在还能记得这般清楚?那时怎么就没写日记?或许还能清楚些呢!
既然这样还是接着回忆下去吧,人有时候是需要回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