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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好胜
妈妈那时上的小学,是一所日本人办的教会学校,学费很便宜。由于东北沦陷,日本人大量进驻沈阳,那学校里大多数的孩子是日本人。家里也有日本人的房客了。
由于是日本人办的学校,在校内都用日语上课,老师也大都是日本人,奴化教育嘛 — 文化 侵略。这倒也好,让妈妈学到了地道的日语。
妈妈说,那教会学校分男生班和女生班。妈妈在班上学习最好,就当了女生班的班长。要是那个男生欺负女生了,妈妈就组织女生们团结起来一起去报复那欺负人的男生。
妈妈跟我讲过好多次她带着班上的女生们跟男生们打雪仗的事儿,每次都是那么兴高采烈,得意洋洋:他们盯好了那欺负了人的男生的行踪,瞅着他一个人的时候,全班女生都埋伏在路上,等那男生一到,全体女生一拥而上,将那男生打翻在地,然后往他脖子里塞雪球、冰块,真解恨。
几次后,男生班的班长不得已,来找妈妈谈判,妈妈说她也寸步不让,她让男生班长首先管好自己班上的人,不要来惹事儿。妈妈理直气壮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舅舅那时也跟妈妈上同一所学校,舅舅只比妈妈小一岁,虽然学习成绩也还可以,但没有妈妈大胆能干。有时候舅舅在班上受了委屈、窝囊气,妈妈也帮着去报复、伸冤。
在家里,妈妈也不示弱,哪里都要显呗自己的精明、能干。比如,跟姐姐比赛织毛线:指定好要编织的花样后,晚上在家里,把灯一息掉,就开始在黑暗中进行织毛线比赛,等过了半小时或预先说定的时间后,开开灯来比着看,谁织得多。妈妈说她总是比她的两个姐姐织得多,花样也不走样。
妈妈的姐姐们出嫁后,遇事少的姥姥,胆小,对付不了欠债、拖交房费的房客。妈妈就挺身而出,每月都帮着姥姥收房费。妈妈常常是大叫着“凌家大小姐来催月租了”,就大摇大摆地破门而入房客的房间,跟房客讨债,直到钱拿到手才罢休。
在学校里,妈妈不仅学习成绩好,还天生有一付好嗓子。在教会学校里参加了合唱团,因为唱歌出众,多次被选去灌唱片。一次还被一个日本唱片公司看上了,还去了一次日本灌唱片呢。
教会小学校的校长是清水忠夫先生。当时,清水忠夫在日本教会圈里有一定的影响力,每年还出去一次周游讲义,主要是去欧洲、美国,为给穷孩子们办学而募捐。
妈妈在教会小学里一直很受清水忠夫的宠爱,毕业后,清水忠夫推荐妈妈到沈阳的一所也是日本人办的女子中学接着上学,还重点培养妈妈的音乐素质,给妈妈开小灶,上声乐课。
没多久,中国共产党抗日的烽火也烧到了东三省,沈阳也快成了战场。姥姥毅然决定将在沈阳的房子卖掉,回北京的娘家。
那时的北京还叫北平,从东三省往外走,要被日本人里里外外检查个遍。姥姥卖房子得到的钱,还是当时日本人的老头票,在北平还是很值钱的。姥姥怕这笔钱被搜出来,跟妈妈商量怎么办,妈妈一拍胸脯,说,交给我了,我保管分文不差地把钱带到北平。
从沈阳到北平的路上,日本人设下了重重关口,而且检查得很紧。妈妈精心地把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化装了一遍,操着流利的日语,遇到日本检查官的检查就跟他们伊哩哇啦地说上一通,弄得那些检查官们还以为妈妈是哪家日本富贵人家的小姐,哪敢搜身,就轻松地让妈妈“蒙混过关”了。
到了北平后,姥姥在六部口买下了一个四合院,全家就住下了。妈妈也凭她的日语资本,在当时的铁道局找到了工作。舅舅接着在北平上了高中。
自喻为牡丹花的母亲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