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心把这篇文章打印出一份。她又找出周彤的通讯录,查到周彤的私人医生电话和地址。予心给医生简短地留了个言,告诉他明天一早有急事相求。对于周彤的个人隐私,医生一定严密保守,“怎么介绍和证明我和周彤的关系?”予心犯难了。
与此同时,她想起了欧洲的二哥。也许他可以通过外交途径以领事馆的名义向医生提出请求?予心打通了启光的私人电话。启光知道,小妹半夜来电,肯定有急事。接通电话,予心才意识到,欧洲和北美有几小时时差,哥哥那儿是午夜过后了。不得已,她把事情的经过尽量简单地告诉启光。二哥说先别急着作结论,等他联系美国方面后再给她回电话。予心心急如焚,又给玫丽打电话,不便把什么都给玫丽说,予心东一榔头西一拐棒地聊,听玫丽不着边际地说DNA动物试验、转基因工程和合成基因试验。聊着聊着,予心突然想起,周彤前不久曾经参加捐献骨髓,是美西华人联合会组织抽样,救助一个8岁的华裔白血病患。希望联合会或相关医院保存着血液或骨髓抽样或检验结果什么的。辗转几个熟人,予心终于问到联合会当时负责此事的小刘。抄下医院的电话和地址后,予心和衣在沙发上躺下,静等天明。
理智上,予心告诉自己要保证睡眠,不能垮下来。可怎么也睡不着。反复回想这两天和谷瑾的通话。谷瑾已经知道周彤出事了,但似乎还默默地关心着予心,所以上次电话里叫她开车时不要打开包裹,怕她睹物思人,失控出车祸。可他为什么又没有任何解释。他平时话少,和他一起生活几年,他真的在想什么,予心没有把握,总看他忙里忙外,把她照顾得消消停停,但从来不和她说工作上的事情。完了就是抱本书看。闲书杂书,什么都看,说不清他喜欢哪一类读物。在予心的脑子里,谷瑾是一个神秘的黑洞,捉摸不透。
会是他吗?是他看出什么破绽,看出周彤和她不一般的关系吗?谷瑾是真的爱她吗?为什么他对她的关心照顾,总象出于理智的驱使,感觉不到他发自内心的热情?那年爸爸心肌梗塞,抢救无效,好多答应过予心的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做,就突然离开了予心。予心寻死觅活,好像丢了半条生命。谷瑾父子将军鞍前马后,和两个哥哥一起,照顾大学刚刚毕业的予心。予心感激谷瑾的事无巨细,体贴入微,爸爸走后在予心心里留下的空缺,就被谷瑾慢慢填满,予心深深地感到他和学校里那些学生不一样,不是出于青春的萌动,有成熟男人的吸引。是不是自己当时在失魂落魄中,把恋父情结当成爱?结婚后,谷瑾才告诉予心,他年轻时也荒唐过,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史。为什么他要和他父亲一起,闪烁其词,隐瞒这段婚姻史呢?他为什么不能坦率地告诉我。从此,予心心里就有一个阴影,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