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孩子
大宝小时候就是那种老人说的蔫坏孩子,一脸的忠厚一肚子的坏水。二宝要么被捉弄、要么只能做从犯,没有其他选择。
有 一阵子家里的水龙头只漏电,被电“打”过后就骗二宝去开水龙头。电过几次后,二宝再也不肯上当,于是我抓着她的手强行触电。爸爸有个工友总带着他儿子来串 门,小男孩白净乖巧让爸爸很是喜欢,还总把我们的零食拿出来给他;姐俩醋海翻腾恶向胆边生,就怂恿他去摸电龙头;等那男孩子再不肯就范时,二宝上去就抓人 家手往水龙头上按。真是有样学样,上梁那个啥下梁就那个啥!
三楼有户高丽人家的小女孩比我们都小,特馋。没事就溜达到我家,吃什么她要什么。于是我和二宝就给她做了个“三明治”,两片猪头肉中间夹着辣椒花椒,直接就塞到她嘴里,然后立马捂住她的嘴逼着她吃下去。效果不错,小丫头再也没来要过东西吃。
后来又迷上了一种恶作剧,就是跑去别的楼里,把人家放在门口的鞋藏起一只;有时候实在找不到地方藏,就干脆顺手扔进楼里的垃圾道中。太不道德了、太不道德了,长大后的大宝对那时的大宝提出严重批评!
游泳
在 各种表格中“喜欢的运动”这一栏里,我常大言不惭地填上“游泳”。而事实上,据上次游泳已经两年没沾水了。可我小时候每到夏天都恨不得泡在水里不出来。二 宝在最初的几年里一直是“狗刨式”,并在此招式里完成了把头从水里抬起来的飞跃。当年,我们肚子里装过海水、江水、河水、游泳池水,甚至是澡堂水!
父母怕我们去天然浴场不安全,就每天给点零钱去一中的游泳池去游。一个人几毛钱忘记了,但短短的一场怎能尽兴?后 来每到清场时我就拉着二宝躲进换衣室里。里面总会有些志同道合的孩子,我们一起缩在最里面的墙角,当外面管理员走近 时,彼此的呼吸都是粗的。好在是男管理员,他一般只是象征性地在门口往内瞅一眼。开场的哨声终于响起,大伙儿欢呼雀跃地再次冲进泳池。大宝那时已经可以横纵穿越各个水区;而二宝则一丝不苟地在浅水区练习着憋气狗刨,经常撞到这个踹到那个。傍晚回家时,除掉坐车钱正好够买两个发面 火勺,两人瘫坐在座位上大块朵颐着面的香甜,心满意足。
有关吃的回忆
自己没有孩子没法了解那个心情,反正看见当母亲的近似哀求地让孩子吃东西时就特不顺眼,暗想‘给他(她)惯的,饿几天就什么都吃了’。以前的小孩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基本都馋,这是当时的大环境所致。
大宝小时候每天一根冰琨或糖葫芦就很开心,有一次妈妈竟然给买了根夹花生和红枣的超豪华糖葫芦令我惊喜万分。二宝小时候虽然有点挑食,但各种零食、香肠、烧鸡,还是有绝对的诱惑力。曾经以为香蕉是最好吃的水果,幻想有一天可以管够吃;现在偶尔买香蕉也是为了减肥通肠。
在二宝刚会说话时,有天邻居小孩拿了节香肠在我家吃。二宝迅速爬到人家跟前呈四十五度仰望,一声声喊着“姐~姐~姐~”。那个小女孩把脸转过去直到吃完。当时大宝虽然小,但心里极其不爽,暗自盘点以前给她吃过这个那个并深深懊悔。
奶 奶是山东人,做手擀面、摊煎饼、腌咸菜是一绝。擀出来的面条既有面香味又筋道,汤汁里放上自家种的香椿叶、鸡蛋、虾米,出锅前再淋点香油,就着脆脆的萝卜 条咸菜,呼呲呼呲~能吃一大碗。奶奶在世的时候身边一直有个小煎饼炉,每次看她摊煎饼就像看魔术一样;舀一勺面然后迅速摊开,再用薄铲轻轻铲起四周,两手 各抓一角利落地翻个个儿,出锅时煎饼上有金黄的糊疙。很多次我跃跃欲试都被阻止了。那是她的舞台,年复一年,为丈夫、儿女、孙辈打理膳食,直到去世。
随 着我们慢慢成长,好吃的东西日渐丰富。冰棍换代出雪糕、瓜子也有奶油味和五香味的了、烤鱼片、杏肉、锅巴、山楂卷……勾得我们有点钱就往小卖铺跑。可能很 多孩子都曾希望自己家是开小卖店的吧!最盼望星期四的到来,那天父母都休息,总会去买只烧鸡回来;鸡腿是大宝二宝的专利,一手拿鸡腿一手拎瓶大香蕉汽水, 吃得跟电视里的土匪一样豪放。上学会路过一家馅饼店,香香脆脆的牛肉圆葱馅饼才一毛钱,真是物美价廉。哪天没买馅饼了,就去校门口的小贩那换了糖稀,总是 玩得满手不可收拾再舔舐下去;爸妈对这个深恶痛绝,但我们总偷偷去买。
妈 妈经常出差那阵,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捎一大包烤鱼片。开始是放在大抽屉里随便吃,后来发现我们把这个当饭吃了就给藏起来。于是每天带着妹妹四处搜索;找到 时的开心比吃进嘴里更满足。妈妈有一次出差回来带了一大罐果酱。那时这绝对是新鲜物。红红的草莓果酱我们就直接用勺子挖着吃,在嘴里细细咬着那还没完全打 碎的果肉。二宝为了这灌果酱挨了次狠揍估计她现在也没忘。豪爽的二宝有天约几乎全班的同学来家吃果酱;结果不但一大罐只剩了个底,还把地上、床上、沙发上整得 到处都是。爸爸回家后先是遣走了别的孩子,然后给二宝一顿结结实实地豪华揍。。。
出 国的前些年,我们各自都有很多朋友;一周出去吃个三四天很正常,赶上假日各种聚会应酬烦不胜烦直往外推。小时候在电视上看的山珍海味也不再稀奇,各式菜肴 轮番品尝,曾经给我们烧包得只想喝稀粥吃咸菜。的色大了吧?出国后傻了眼,所谓正宗的饭店里,菜肴水平都是国内二流偏下。大宝这两年做的饭,比在国内从小 到大做的总数加一起多N倍。二宝不但不再剩饭,还主动要求带饭盒,说姐姐做的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偶然找到了一家天津人开的烧鸡店,竟吃出了小时候那个味儿!!!常在夜不成寐的时候,想着国内的各种美食,口水长流。。。
偷儿
我不知道有多少小孩曾经偷拿过父母的钱,这事儿大宝二宝都干过。但我们从没有共同作案,呵呵~可能是怕恼起来时被揭发。
当市面上的商品越来越丰富时,那几毛钱的零花钱显然不够。那阵子流行买不干胶画片,卡通的人物的,特别是《射雕英雄传》系列让我欲罢不能。可是小张的要三 毛五,大张就七毛钱,跟爸妈要这个钱根本不可能。“穷则思变”,从偶尔在大人的口袋里掏出零钱到趁他们不注意去掏钱,后来发展到偷拿抽屉里的整圆“大 票”。抽屉式上锁的;我把中间的抽屉拿下来,然后把手伸进旁边那个有钱的抽屉;十元大票是断不敢动,一块二块常拿,偶尔拿个五块的简直能把我腐败死。买了 不干胶要藏起来,以后慢慢拿出来显摆。剩下的钱买来零食和二宝分享,弄得二宝更加离不开姐姐。二宝有疑问时,就找个借口混过去,绝对不敢告诉她。一是自己 也知道这不是啥光荣的事,二是怕她翻脸时告状。
父母不是没有察觉钱少得快,只是他们想不到我竟然能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钱来。因为那条小缝间小孩的手勉强可以过去,大人的手根本不可能。后来总结经验,爸爸对钱比较没数;不过妈妈对数字的记忆力太强了,从她口袋里拿钱经常东窗事发。。。
不是没有愧疚,每次偷过钱后都觉得自己很罪恶,自己就是为监狱准备的孩子。一边难过一边偷。后来看《三毛文集》时,有个篇章就是将她小时候的偷钱经历,顿 时一块石头落了地。看看,连大作家小时候都偷过钱,长大就会改好的。长大后和二宝说过这段经历,二宝嘿嘿直笑“我小时候也偷过哦~”马上又正色说道“不过 我可没拿过那么大票啊,你胆子可真大啊!”我怎么听这口气不是忏悔而是后悔拿少了呢?呵呵~。
败家女
老 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用在我们家身上显然不适用。父母都是比较节俭的人,而我俩像跟钱有仇似的花。父母比较谨慎很少丢东西,而大宝 二宝丢的东西无计其数。单说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姐俩是赛着丢,爸妈不断地换锁配钥匙弄得他们抓狂。没办法,打也打了,就是改不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 们丢不了的东西。
姥姥是个一团和气的老人,她唯一打过我一次也是因为 我丢东西。那天我和表姐野跑了半天,回来时丢盔卸甲。姥姥照着我的背拍了两巴掌:‘大宝呀,你套帽丢了姥姥不怪你,你手套丢了姥姥也不怪你,我就问问你大 冬天的你的袜子怎么也丢了一只?’事后姥姥为了哄我,还给我吃了自制的山楂罐头,说姥姥打你别记仇。大宝是记得了,每次想起姥姥都记得这件事;最大的遗憾 就是姥姥没能等到大宝有能力孝敬她时。子欲养而亲不在。
二宝在丢东西 方面比起我是有过之无不及。不过个人认为二宝那次因‘犯大事’挨了顿狠揍比较冤枉。有一天家里遭了小偷,零碎丢了些东西,但最“宝贵”的录像机也不见了。 那是舅爷从台湾探亲给捎回来的,在当时绝对宝贵有钱也买不到。十来天后竟然破案了,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初中生干的。他们捂住九岁二宝的眼睛假装跟她玩,随手 就把妹妹脖子上钥匙摘了下来,然后就到他们事先踩好的点—我的家里来扫荡。爸爸一是因为二宝丢了钥匙没有及时报告,二是那些天着急上火,三也是因为被警察小敲了一笔,于是二宝被实施了家法。这是我们因丢东西被扁的最狠的一次。
大了以后丢三落四的毛病不但没改还变本加厉。我曾经有那么个四、五年,每年春节前后两月都会丢只钱包;不管自己掉的,还是被人偷的,年年如此, 很 邪门。有一回整个包落在出租车上,损失惨烈!最后一次丢钱包时,里面的钱是六百,大宝安慰极了,这是丢的数目最少的一次呀!当你总是承受‘大痛苦’,这点 ‘小折磨’就算不上什么了!!至于其他那些手机、饰品、证件等等,丢得也很可观。有一次给二宝打电话,她带着哭腔说身份证丢了不能做飞机了。正安慰她呢, 二宝又说我这个月真倒霉,手机、身份证、钱包、钥匙都丢了。啊?你的整个包被偷了?不是,我是一样样丢的。我家二宝很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
上山下乡
始 终认为,童年在乡下长大是件幸福的事。虽然大宝和二宝只在寒暑假去过几次,但其中的快乐此生不忘呀。。。当年在石安村,我们俩个“小山东棒子”淘得赫赫有 名。这个外号是有来历的;老家山东的爷爷奶奶当年被下放到那个村庄,算是唯一的外来人口;但爷爷是做学问的人,奶奶又谨慎内敛,还算受人尊敬;而我俩的出 现,彻底颠覆了他们当年对“山东家”的印象。
冬天大多是在杀年猪的时 候去。杀猪是件残忍的事,却每次不落地去看;一帮人摁着拽着将死的肥猪,刀子一进一出间,冒着热气的猪血汩汩流出,溅落在雪地上红白分明。等烧柴的大锅冒 着香气时,早已忘了杀它时的那丝难过,一心等着吃肉。汽水足猪肉饱时,就溜出来找点什么乐趣。都说七八岁讨狗嫌一点没错,虽然之前用馒头和骨头棒子把二叔 家的那条大黄狗喂得饱饱的,但当二宝要拿它当马骑时坚决不让。反复折腾几天后,如果二宝不拿馒头引诱,大黄坚决和二宝保持距离。那会大宝已经是大孩子了, 当然对她这种孩子把戏看不上眼。灵光一现,突然想到《少年闰土》里雪地捕鸟那一幕。找来大箩筐,又扫出一片空地撒上苞谷,用一根栓着细绳的小棍支起箩筐的 一头,自己和二宝则躲在门后手里拽着绳子紧张地等待着。一只鸡、两只鸡,后来四五只溜达鸡跑进来抢食吃,挤得箩筐内满满的。这样哪还有麻雀进来的位置嘛? 出去赶走一回马上又再聚回来,气得大宝一拉绳子,把它们全扣进去了。忙乎了半天给自己找个平衡,也在二宝面前找个台阶下—看看,虽说今天没有麻雀,这个书上教的法子还是好用的。
暑 假去二叔家会呆得比较久,加上是夏天会有更多好玩的等着我们。放假时背上两袋大米面,坐着二婶妹妹家的运输大客车兴高采烈下乡去。我会给我乡下的朋友捎上 最新的不干胶、新买的流行歌曲小书等;她们投桃报李,领我们去烤烟房烤土豆、去小河边捡野鸭蛋、带我们上山去采榛子、板栗或一些浆果。玩的时候从来也不觉 得累,爬山是很有乐趣的事。我常一边爬一边想着我们是过去的长征女战士,在绿绿葱葱的山间‘行军’,渴了喝山泉水饿了吃口袋里的野果,还挺浪漫。不过经常 被一种叫“瞎眼蒙”的飞虫叮到,钻心地疼后起硕大一个包。从来没见过那虫的模样,但朋友们说那不是蜜蜂。中午时分,都会去小河套里游个泳摸个鱼啥的。他们 看着我俩穿游泳衣别扭,我们也不习惯他们称游泳为洗澡。不过,当时乡下条件不好,很多人可能只有在夏天才洗澡吧。大姑娘小媳妇还是穿着背心裤头藏在水里 洗;有几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则无所忌惮,常能看到她们光着上身坐在河边洗,跑车的公路就在十米开外。乡下的小孩早就见怪不怪,我俩初见还是觉得很吃惊。大宝 抿嘴一笑就别过头去;二宝冲着马路就喊“快来看呀,有人露大奶奶啦~”气得那大妈(我二婶的一个远方亲戚)站起来就要追二宝,立马又觉察不对赶 紧跳进水里。以后看见二宝一次就骂一次“你个讨厌孩子,小山东棒子!”大宝那时候对喂猪起了浓厚兴趣,特别喜欢拎着猪食桶‘唠~唠~唠~’地唤猪,然后看 着它们吧唧吧唧抢食吃。二宝则把鸡都赶进家里,用自制的小鞭子抽;有次终于被二婶发现了,气得直跳脚。至于其他像打人家小孩儿、掰了别人地里的青玉米、弄 塌邻居放粮食的玉米秆棚子等等都是常事儿,劣迹斑斑罄竹难书。我那唯一的堂弟虽然生长在农村,偏偏唇红齿白腼腆文静;跟着我们身后跑行,打架调皮从来没有 他。有的乡亲碍于二叔二婶的情面不好撕破脸,又有气难平,常常当玩笑说“你们家算是完了,姑娘不像姑娘,小子不像小子!”估计每次离开,他们都颇有‘鬼子’终于出村的感觉。
乡村生活的体验对城里孩子来说绝对值得。那里的天高地广任飞翔,不但可以学到很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还任我们挥发天真童性尽情玩耍。童年的回忆是快乐,而上山下乡绝对是其中最愉悦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