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23)
2013 (1)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中间忘了大半,无论什么多娇,现在也只记得“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因为腰折了。
望着窗外的大雪,我长抒了口气,缓缓将双臂极度向后拉展,然后让掌面最大可能地覆盖我的脊柱。用拇指试探地按了一下我的娇嫩的里脊肉,哎哟,倒吸了口凉气。然后就嘿嘿笑。想,现在这个姿势倒十分像个临阵脱逃的士兵。跑得飞快时被长官一枪从后边毙了 -- 子弹射入腰间,可身体仍悬滞空中,一声惨叫双手背着护住腰眼的伤口。除了没有血如泉涌,是足够的龇牙咧嘴。
还记得另一哥们儿不到一个月前腰扭了,我前去问候,依然调侃人家受伤是不是下半身活动太过剧烈以致上半身没有跟上的缘故。这次亲身赴难,也早就做好了被扁的心理准备,后悔自己没有留下太多口德。
几天里我面朝天棚静养,小小的翻身都能痛到撕肝裂肺。我就唉声叹气,感叹这人生什么的。这时的感慨总觉着十分地有理有据,并非无病呻吟。有人说着健康就是痛苦之间的过渡,我就琢磨啥时候我还能再过渡一次呀。要是一辈子不好,会有多少人伤心呢?想,如果是在动物世界里,就算我是林中之王,要是扭了脚闪了腰之类,也一样会被其他动物欺负甚至吃掉。还是人类社会好呀。还是社会主义好呀。 我都要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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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伤病除了感慨良多,还体验了一次与老爸少有的温馨时刻。
男人的成长嘛,总有个被教育,成长,然后反叛的过程。文学作品里老是不惜笔墨描述诸如爸爸教儿子使用剃刀剃胡须之类的标志性瞬间用来煽情。可本人由于须发不是十分茂密而且青春期较晚的缘故,冥思苦想居然回想不出跟老爸有过什么成人礼之类的特别仪式。
只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偷偷领女孩子来家里补习,老爸误闯误撞地回家来。当老爸打开门看我和异性独处的时候只淡淡说了句“你们忙着呢”就安静的离开。这算是第一次承认咱是个爷们儿吧。
直到 N 年后我在国内打球腰扭伤了,才算是把这成人礼给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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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腰痛难当,一次要上厕所“嘘嘘”,居然怎么也翻不了身更别提站起来。不好意思明说,我就在床上干使劲儿做挣扎状的夸张表情。老爸刚巧经过,满怀爱怜很小心地搀我起来。我每动一下或每一次呻吟,老爷子都赔小心般跟一句“要小心”。
我搂着老爸宽厚的背,笑着恭维,“爸,你还那么结实”。老爸没说什么,只嘿笑。
然后用脚拨过来一个红色的痰盂,下巴一努,意思是 - 就这儿方便吧。
我一下子就窘了。不会吧?!当众表演呀!这有点过分吧!现在我去公共浴室都不好意思了,怎么能过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露底?可再一想,身上啥东西不是父母给的呀。一把屎一把尿把咱拉扯大的人就在面前,咱要是太扭捏不就伤了感情,不是让老爹笑话咱在美国住时间长了西化了吗?
绝对不可以伤老爸的感情!我就磨磨蹭蹭很不情愿地解带。。。
老爸看我有动作,很有期待的意思。一手扶我,另一只手从兜里缓缓掏出个花镜来。
“这样也行?!”虽然腹诽,可我慷慨昂首毅然继续。“哗啦啦。。”
老爸端详了半天,然后和我四目相对,欲言又止。
永恒的几秒钟后,我们爷俩同时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会心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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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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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就算在老爸这儿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