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北美是片神奇诡异的土地。土壤如此肥沃时不常总能给人种下芝麻长出西瓜的惊诧。Halloween 时曾看到一南瓜,居然比成人还要高大,我惴惴以为撞鬼。北美的中国人有些也古怪陌生了。好端端的国人移植到此日久面目全非。且不论身形神态之变异,灵魂中的善恶倒如野草般肆无忌惮地蔓延滋生,在美洲充足日光下无拘无束地膨胀。
所以美国注定是个大爱大恨的地界儿。当听朋友不以为然平淡讲述自己故事时候,我有时会不适时宜地大惊小怪,很没见过世面一样。听故事的感觉好似走路撞到一人高的南瓜精,唏嘘之余总是不禁搔首自问,“怎么会这样?”
添油加醋转述一二,请勿对号入座。
(一)
阿虎本意是要出演小唐和秋香的幸福故事。
阿虎是国内名校毕业的中等生。虽然没有优异的成绩,却有一身天才的通病,比如不讲究个人卫生。开往研究生院的大巴只要阿虎一上来满车立即洋溢着葱油饼的味道,而且一闻就知道烙饼的油是过期的劣质产品。
阿虎特愿意用一口地道京腔高谈国际大事,说得那么绘声绘色吐沫横飞,即便是大巴上的东欧和印度学生都直着眼看着他,似乎连他们都把阿虎说的中文听明白了大半。
假期返校,阿虎在大巴上不再讲述国际时局,开始白霍他在北京点秋香的经历。
“我和她一共见了八次面”,阿虎每次都这样开头,“那叫一见钟情!”
虽然阿虎坚持说是通过亲戚朋友认识秋香的,他同屋老早就暴料这纯属网恋。在三里屯酒吧里见了八面,阿虎觉着这辈子就秋香了。秋香也要跟他私定终身。阿虎说美丽的秋香还在桌子底下用脚背暗暗摩擦他的小腿。这阿虎有那么大魅力吗?唉,人不可貌相,没准儿美人就喜欢他五短身材和稀疏的头发呢。
阿虎和秋香在见面两周后登记结婚。秋香以学生配偶身份签证并办理机票。
秋香计划到来那天阿虎细心打扮了一番,穿得格外夸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件白底黑格儿的西装,扎了领结。阿虎买断了爱荷华所有的鲜花做了个巨大的花束。当他站在候机厅手持鲜花等待秋香到来的时候,远远的并看不到阿虎脸蛋儿,只能见到大束鲜花和鲜花下面阿虎短而结实的腿。不用看我也知道,在孔雀开屏般鲜花的后面是阿虎充满幸福的笑脸。
飞机到了然而并没有秋香的踪影。一分钟两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阿虎慌了报了警。可秋香并没有像想象的被人绑架。阿虎当天晚上收到了她的一封电子邮件。
秋香告诉他,别傻了,她不会来爱荷华这大农村的。
原来我们聪明的秋香老早就拿了加州一所学校的offer,只是没有奖学金签证被拒了几次。听说F2学生配偶的签证好办些,就想到了老在婚恋网站转悠的阿虎。秋香说她不爱阿虎,因为她还有自己的从小青梅竹马的恋人武松。武松也在加州,只是刚下岗身份也不保需要人安慰。秋香飞到洛杉矶的当天,也就是阿虎在机场傻傻等待的时候,已经转机去见她的心上人了。
秋香用武松家挂的虎皮恐吓阿虎纠缠不清的悲惨下场后,笔锋一转真挚热诚地将电子邮件收尾,
“真心地谢谢你,阿虎!是你成全了我和武松。”
(二)
在芝城少有的几个凉爽的夏日里哥们儿们总要在密歇根湖边支了个烤炉BBQ,欣赏美国无处不在的地大草绿。按照北方的习惯,啤酒是要成箱的带。在沃尔马买了个保温冷箱cooler。发现这个东西好,不但可以长久冰着酒,而且垫在屁股下面当板凳其实也很方便。
爽了一下午,肉吃饱了,皮肤晒黑了,橄榄球扔累了,笑话也讲得差不多,大伙儿推推搡搡抢着坐cooler。抢不到的也就懒散地歪在树边,看一闪闪将息的炭火,听唧唧啾啾低吟的小虫。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没想,体会时间如细沙穿越指间缓缓的流逝。就感叹其实浪费光阴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唉”,有人叹了口气轻而易举地破坏了这份着没有工作没有女人从而没有烦恼的静谧时空。不用猜我都知道是谁在叹气,肯定是那个cooler上盘腿端坐还时不常搔首弄姿的阿非。
阿非昨天失恋了。这年头失恋如得了感冒,可以适量呻吟一下,但由于症状太过普通,所以也并不能得到过盛的同情。
“得,”我用老中医指点江山的经典套话开场,“以前我难道没有告诉你 。。。?”
记得三个月前还是刚开春的时候,我一手搭在阿非因健身而凹凸不平的肩膀一边推心置腹地告诉他,
“S 是妖,你的道行不够,收不了她。”
*** ***
在芝加哥满是乖乖女或貌似乖乖女的茂密美眉丛林里,S算是一支奇葩。
她的美并不张扬,但总能在短时间内成为男士注目的焦点。父亲是北方人母亲来自四川,这样的遗传让S有高挑的身材,可眉宇间却透露出川妹的调皮和泼辣。单的不能再单的眼皮下是一对精巧的凤眼。眼睛虽然不大,但乌黑的眼球占据了有限空间的绝大部。眼白被挤得无处藏身,眼睛就炯炯有神,显得人也老是神采奕奕。分别放置都很一般的五官不知道凑到一起不知道怎么居然有了规模效应,衬着白白的皮肤,各个都小巧精致得让人爱怜。
可S并不需要别人怜爱。S是白骨精里的牛人。自己在著名的战略咨询公司打拼,上海东京纽约般周游世界。浑身散发着交际与见识,谈吐里暗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气。
面对男人,S拒绝小鸟依人;如果感情是场追捕游戏,她要永远做猎鹿人。
“男人嘛”,有一次我听S和其他女士高谈阔论,“其实挺好玩的”。
*** ***
点上一支烟,阿非开始讲述他拜倒在S石榴裙下的惨痛经历。
阿非是帅锅。高大威猛,金融界精英,整天开着小跑浮躁于灯火阑珊的大都市。N次一起出去吃饭,连端盘子的大娘都左一声“小帅哥”右一声“小帅哥”地招待。阿非自然也是情场老手,为他要死要活的女孩子我就见过几个,为爱冲动得有些恐怖。
悲剧开始于朋友V的鸡尾酒会上。阿非远远看到一位穿着深蓝色天鹅绒礼服的美女,掐指一算估计她就是传说中的灭了Kenny收了Tom的S。按照阿非passive-aggressive泡妞心得,像S这样被大家追捧的靓妹是不可以直接上前自我介绍的,要不肯定被美女认为是跟那些正围着自己搭讪的饥渴男一样的蠢物。
阿非扬了扬下巴叫来哥们儿这儿的host 阿V做个托儿介绍一下。
V得体而又夸张地介绍,“非,这是我们芝城最美丽的S;S,这是我们华人里最帅的非。”
S抿嘴一笑,右手已经提到胸前,像选美小姐一样挥了挥嫩白的手臂,“很高兴认识你。”
非窘迫地收回已经伸出一半准备热情相握的手,有些不自然点了下头讷讷道“我也是。”飘然而去之前V跟阿非小声咬耳朵,“行行好,牛X你就收了她”。阿非在阿V回身一瞥时跟他挤眉弄眼并竖了拇指努力点头,意思是under control。
胜败其实只在这明眸一睐间。S眨个眨丹凤眼,挑逗般上下仔细打量着阿非,然后两个黑黑的瞳孔聚焦在阿非的眼睛上。头一次被女人这样直视着,本来自认为是食肉动物的阿非突然有种被猎食的不安。好像一只豺狼突然发现食物链上端食-食肉动物-之动物的存在。一股强烈的威压扑面而来,逃生的本能居然让情圣阿非低了头,甚至两颊飞了红晕。
阿非扭捏地用拇指摩挲着手中的酒杯。音乐响起,S移开了如炬的目光,款款又不乏怜爱地说,“非,别不好意思呀!来,我带你跳支舞。”
当非用手拢住S的纤腰时,她轻轻的哼了一下,之后调皮而有轻柔地喃喃道,
“Surprise me 。。。”
阿非如何surprise S的过程被他蜻蜓点水般略过。不过故事的结局并没有多少的悬念。S像一只飞舞的彩蝶,绝不会为一朵花儿驻足停留。
如果上天给S的爱情加个期限,不会超过三个月。一起烤肉的Tom,Kenny,还有刚失恋的阿非都是明证。Tom三个月,Kenny两个月,阿非三个月。酒足饭饱之后,几个人开始讨论他们共同date过也同样dump了他们的女人。
Tom劝阿非,“你也别太难过,当初我跟S分手的时候,她也没给我什么理由。她说‘爱’走的时候也没跟她说明白,所以对我也无所奉告。真不太理解S怎么想的,也奔三的人了,难道不想settle down?再说咱们兄弟有什么不好?我有什么不好?”
Kenny并没有接茬儿,因为他觉着自己才是更配S的人选。如何也想不通的Kenny 愤愤地说,这个S变态!我觉得她是利用男人来疗伤。我听说她以前被一高人玩儿得很惨,S还闹过自杀。居然对我说Men are just like shit,辜负了我对她那么好。。。
“可我真的很喜欢她”,阿非带着哭腔。
此时此刻,我突然想到了元稹的一首诗,“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背出来给大家听,众人不解,只有我在cooler 旁边痴笑。
******
为了调解一下气氛,局外人的我就给大家讲笑话出谜语。
“什么动物可以贴在墙上?” 没人理我,我自问自答,“海豹呀!”
又问,“什么动物容易摔倒?”,又答“狐狸呀,因为它狡猾(脚滑)!”
阿非,嘿嘿地干笑了几声。
“什么动物需要秘书?”大家终于开始开动机器,我飞速解释不给任何猜出的机会,“鸡(机)要秘书呗!”
越说越来劲儿,“最后一个问题啊,”我问,
“S做爱的时候为什么总说‘我求求你!’”
。。。。。。
三个人六只眼睛吃惊地盯着我。沉默片刻后是男人们不怀好意的笑。
就这样,气氛轻松了许多。
(纯属虚构)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没想,体会时间如细沙穿越指间缓缓的流逝。就感叹其实浪费光阴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其实我觉得女孩就该着样!不能被男孩耍的--
答案嘛,倒不是大问题。
问题是这小子咋知道这个滴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