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钱钟书

美国钱钟书的名字叫艾里克.西格尔(Erich Segal). 西格尔本人是哈佛58级的毕业生,专业是经典学(Classics),研究古希腊罗马文学.毕业后任教于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常春藤名校,还曾去英国牛津大学当研究员.专业著作都是关于古拉丁,古希腊戏剧文学.亨利前两年曾在哈佛书店还见过他关于希腊悲剧的一本专著.

从学历上看, 西格尔是与钱钟书有不少对等性, 可光这些就能称为美国钱钟书? 别急, 西格尔还另有所长.八九十年代中国大学生恐怕都看过<爱情故事>小说或电影, 西格尔不是别人,正是<爱情故事>小说的原作者. 这本小说在70年出版,立即轰动美国,一时洛阳纸贵,连续九个月高居纽约时报畅销书名单.写小说对西格尔来说是副业(开始有点象钱了…),<爱情故事>的灵感来自西格尔听到的两位哈佛校友的真人真事,女的得了绝症,男的忠贞不渝.就这么电石火花一下子, 西格尔的笔再也停不住了,在书的扉页上, 西格尔把<爱情故事>献给那两位校友,从此, 珍尼馥, 奥利佛走进美国千家万户. 如果你认识的美国女孩刚好有叫珍尼馥(Jennifer)的,你不妨问一下她名字的来由,如果她又正是七十年代出身的,十有八九她父母就是看了<爱情故事>后给她起的名字,那年代, 珍尼馥可能是最流行的女孩名字了(六十年代的是杰奎琳,肯尼迪夫人的名字).

西格尔至此也正式通过了美国钱钟书的资格认证:都是顶尖名校毕业,都是研究古典文化的学者,都业余的写小说,写的都是学校的人事.

当然,两人的差别恐怕多于相似处.钱老解放后没有充分发挥其才华,否则成就当不止谈艺录,管锥篇,宋诗选注等,小说也可能不止一本(钱有另一本小说草稿后遗失,名字好象是<百合花>).而西格尔的环境相对有利,除了专业学术著作外,小说他还写了<男人,女人和小孩>(国内好象是译林杂志有翻译),<哈佛58级>(The Class),<医生>(Doctors),等.除了最后一本,其余都是写哈佛的,可见西格尔对哈佛用情之深. 西格尔一定是个性情中人,他写得好的小说,感情如滔滔江水直扑读者.反之,如果你感不到这种浓情,往往是他的平常之作,比如<爱情故事>的续集,等几部. <爱情故事>拍成电影还拿过奥斯卡,可看后总是觉得不如小说,原因也就是那股子情感不如小说的浓厚.奇怪的是,文学评论界对<爱情故事>反映平平,甚至认为这是一部俗套之作—用烂了的情节:富家男爱上贫家女,家庭反对等等.但西格尔的出众之处在于人物的生动描写,尤其是珍尼馥的性格描写,几十年后还是脍炙人口,她的那句, “爱就不要说抱歉”(Love means not ever having to you’re  sorry)已成经典名言.实际上书里还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如珠妙语.比如开篇第一句: “对一个二十五岁就逝去的女孩你能说什么呢?”, 曾被前两年的美国电视智力竞赛节目(Jeopardy)引用过. 最后一句也棒, “我作了一件我从未当他面,更不用说在他怀里作的事,我哭了.”(I did what I had never done in his presence, much less in his arms. I cried).

<爱情故事>是亨利知道的第一本现代美国小说,也是来美后看的第一本英文小说.可以说是一直心有戚戚,可是跟八十年代后出生的中国年轻人谈及此书,发现她(他)们居然多表情茫然,才一下恍然,时代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