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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丽的晚霞刚告别了大地,位于巴黎西南郊的“丽沙饭店”门外的虎头牌霓红虹光管已熠熠生辉。厅内高朋满座,显得热气腾腾,一片兴旺的景象。
猫姐正在厨房以她高超的厨艺忙着做她拿手的菜式以供宾客。她的女儿从旁协助。她的两个儿子穿着整齐的制服在厅堂招待宾客。整个饭店都是她的“家天下”。由于“丽沙饭店”布置入时:厅堂正中挂着一个虎头牌的标志,闪闪生光。餐巾、台布、碗碟都印有虎头牌的标志,显得整洁、高贵、典雅。再加上厨艺高超,招呼周到,价钱实惠,深得食客的嘉许,因而这个虎头牌的徽号不胫而走,慕名来尝试猫姐厨艺的人与日俱增。不到一年,“丽沙饭店”已进入大幅盈利阶段。难怪,熟悉猫姐的人都说:“猫姐已由猫变成虎,实在不简单呀!”
织姐为什么会变成猫,而后又由猫变成虎。这其中渗透着多少的血泪啊!
猫姐姓黎名织,家住高棉东部鹦鹉咀地区,是个没有机会进学校的贫家少女。后嫁夫陈氏,婚后夫妻相敬如宾,育有二子二女,经营洋杂货,生活很理想。然而,好景不长,印支战乱,她的家给美国飞机轰炸烧光,她一家大小只得转到邻村避难。不久,南越阮文绍军入柬,到处奸淫烧杀,她的丈夫不幸被南越直升飞机扫射身亡。黎织失去恩爱丈夫,痛不欲生,天天以泪洗面;儿女突然失去慈父,而嚎哭不已,日日走到坟场呼喊父亲。村民无不为黎织一家的悲惨遭遇而洒下同情泪。
一九七五年赤柬施暴,黎织一家随着人流逃到越南西贡贫民区栖身。不久,越南落入越共之手,她的生活更加困难。她只能在家做些面条,给十二岁的长子挑到市场换面粉,从中赚些手工钱;她十岁的次儿砍柴,担到市上去卖。眼见面粉和柴把未成年的爱儿腰背都压弯了,她的心像是被刀割似的。但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坐以待毙吗?
为了找寻出路,她买了三两黄金给长子随亲戚逃往泰国。可是机帆船一出海就渺无音讯,同船出海的家属都嚎哭惨叫,说小船已遇风沉没。丈夫惨死,长子又葬身鱼腹,使她悲痛不已。但她比祥林嫂坚强,凑足盘资,又决定全家出海。到了泰国难民营数月,才辗转传来好消息:原来她的长子没有死,而是该船漂流到马来西亚附近,被一艘法国商船救起,载到法国来。不久,她得到法国政府的关照,和大儿子团聚巴黎。
新生活对别人是个美好的名词,但对黎织来说,却使她变成一只猫。
原来黎织逃到西贡报户口时,越共干部把她有名译成越文LE CHAT,到了法国,这个法文名刚好变成一只猫。有人建议她改名,她说,这个名字很好,我的确由人变成猫,希望以后由猫变成虎吧!
她说由人变成猫是有道理的。在柬、越,把她折磨得连猫都不如。到了法国,因为儿女年纪小,不能参加工作,全部要进校读书,五口之家的重担全落在她身上。政府的少许救济金是根本不够开支的,她不得不节衣宿食,在家拼命车衫。长年累月地日捱夜捱,把她的眼睛几乎要弄坏了,她只好改行到餐厅洗碗、打杂。由于她谦虚、聪慧、勤奋,不久由洗碗改做二手,后来又由二手升上头手,变成一个巧手的厨师。
经过几年的苦干,猫姐终于盼到了天明,她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已完成学业,有了工作,五口之家,有四个人赚钱,生活马上大改观。人们见她“猪笼入水”,不但不叫她猫姐,而且把牛郎织女的‘织’字改成‘积’字,以示她大有积蓄。
积姐常说‘工’字不出头,而生意是‘生’的。因此,在她万事俱备后,她就向餐馆业进军。
在选择餐馆的问题上,有人劝她不要顶那些做坏了名声的餐馆,要自己开新的。但她有独特的看法,认为只要质量好,价钱平,服务佳,不怕横街狭巷,“竖起幡杆有鬼来”,而且我是家天下,不用请伙计,总会赚够吃和住的。
的确,自她竖起幡杆后,“鬼”就闻风而来。
至于积姐的饭店的命名她亦花费了一番心机的。她很怀念LE CHAT这名,因而定名“丽沙饭店”(LI CHA)。当时,适值虎年,她就以虎头作为她餐馆的徽号。她说,反正猫和虎的样子都差不多。其实,这是她希望的实现,因为她曾经说过:希望以后由猫变成虎。
本文获《欧洲时报》成立四周年作文比赛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