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婴玲玲》 (21）玲玲归来

在一派紧张的学习气氛中，迎来了暑假。玲玲寒假没有回家，暑假时间长，肯定要回去的了。
坐在南下的列车上，玲玲的心境和上次坐列车时迥异。 一方面，她归心似箭，想念爹娘，想念宏生，想念三溪村和乡亲们，甚至山上的梯田和村里的羊群……另一方面，她忐忑不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一个宏生。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们关系的变化和他们已定的婚约。
玲玲携带两个大包，搭上了去三溪村的公交车。 车在新建的盘山公路上缓缓行驶，离家越近，玲玲的心就越是忐忑。
到了三溪村站，玲玲提起行李，吃力地下了车。由于邮件递送不方便，庄家并不确知玲玲到达的日子和时间。
玲玲拉着行李，一步步往家的方向去。 四周是金灿灿的稻田，空气里是泥土和稻谷的香味。以前没觉得怎么样，一年的城市生活，让玲玲觉得云溪山实在是美极了。
还没到家门口，她就喊了起来：“阿娘，阿爹，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走到门前一看，门从里面拴着。她意识到，这是大忙季节，家里人肯定都全数在田里。
她绕到了后门。她知道打开后门的小秘密。
进了屋，放下行李，玲玲觉得渴得慌，就到水缸里去取了些水喝。
三溪村的水真解乏！玲玲精神抖擞了起来。后院的羊儿在叫，玲玲开门出去看它们。
那几只羊，对着她咩咩叫得欢。“还认识我吧？”她微微笑着，对它们说。
看样子，它们饿了，家里人大概还来不及带它们出去吃“晚草”。玲玲拿起羊鞭，开了羊圈的门。
云溪山早晨的草，雾水充足，羊儿爱吃；现在是下午了，玲玲拿着羊鞭，把几只羊赶到近水的青草地去。银嫂从田间回来路过，一见就叫了起来：“玲玲！闺女是你啊？你回来啦？”
玲玲一见奶娘，脸上露出了清朗的笑：“是我。我刚回来，见羊饿了，就带它们出来。你还好吧？”
“老样子，这不田里正忙嘛。你阿爹阿娘他们都在忙活呢。他们不知道你要回来呀？要不要我去喊一声？”
“不用啦，我一会儿就回家去弄点吃的。还有，银嫂，我给你带回来京城好吃的，回头给你捎过去。”
银嫂一听，笑不拢嘴：“哟，我的奶儿真窝心。好，好！”

银嫂还是忍不住到田里去告诉庄家：玲玲回来了！
不一会儿，阿菊就赶到了溪边：“妞！回来啦？你怎么不早来个信啊？”
玲玲：“阿娘，信早就寄了，估计是山里送信比较慢吧。家里好吧，阿娘？”
“好，好，快跟我回家去，阿娘做点东西给你吃。”
“不用，我还不饿。我本来想喂完这羊我就回家做饭呢。”
“你路上肯定累坏了。那羊饿一顿没事。走，回家歇着去。”

 娘儿俩一起赶着羊回家了。
一到家里，两人马上忙做晚饭。
“今天见你回来我太高兴了，”阿菊开始絮叨，“你知道吗，宏生知道你要回来，可高兴了！”
“是么……”玲玲脸上泛起红晕。“阿爹的身体怎么样？”她问。
“好着呢，壮得像头牛！你们的事有着落，他高兴着呢！”
话音刚落，阿丰和宏生就进来了。
阿丰抢前一步：“玲玲，你回来了，太好了！路上累不累？”
“阿爹，我们正说你呢！我不累，我都出去放过羊了。”玲玲说着，看见了阿丰身后的宏生。
一路上的心理准备似乎都不大管用。“宏生，你好吗？”她问，嗓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宏生没回答。他想说“不好”， 又本能地知道他不能那么回答，可他又不愿意说“好”，因为他实在感觉不好。
“宏生，姐……玲玲问你话呢，怎么不应？”阿菊问。
见宏生还是没吱声，玲玲就说：“阿娘，宏生他肯定累了。让他歇会儿吧，一会儿我们就吃饭了。”

等晚饭做好了，阿丰、阿菊和玲玲都上桌了后，宏生却说：“你们先吃吧，我有事出去一下。”
玲玲听了，不觉看了看阿丰。
“要吃饭了你干嘛去？”阿丰问。
宏生沉默了片刻，突然狠狠说了句：“我，我找青竹去。”
宏生刚一转身，阿丰就大喝一声：“你给我回来！”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阿丰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过。
宏生站住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去找青竹了吗？你什么时候又去找她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了？”
宏生：“阿爹，我十七了，我自己的事应该自己作主了。”
“不行！别的事可以由你，这个事不行……”
“可是你一直在骗我，青竹她还没有对象！”
“龙须伯好心告诉我的，你在说龙须伯会骗人吗？怕是青竹在骗你吧！宏生，醒醒了！”
玲玲在一边看不下去了，“阿爹，宏生说的都有道理，这个事，应该让他自己作主。”
玲玲竟然替自己说话，宏生愕然。 （发表于《中国文学》2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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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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