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休假加上周末，也就四天的假日，凯文和程霞还没亲热够就匆匆结束了。程霞看来还是很享受这次度假的，从黑森林疗养区回波鸿的路上，程霞睡了有一半的路程，黑森林疗养区的浓氧空气把她灌醉了。凯文把程霞送回波鸿的住处，连楼也没上，就马不停蹄地返回了他在科隆附近的恩格尔斯克斜镇子的家中。

也就几天没在家，程霞住处门口的信箱也被广告、信件什么的塞得快满了。爸爸来信了，此外还有一个A4的大信封，上面有GEA的标志。当晚程霞给爸爸写了回信，告诉老爸凯文替他跟自己过了生日。然后就打开了GEA的信封口袋，那里是一式三份的劳动合同，比上次的劳动合同要写得通俗易懂些了，上次程霞提出的几条，也都写进了合同的附件里。程霞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仔细通了一遍合同，几个自己觉得关键的地方，都是按自己的要求写的。

第二天程霞来公司上班，没来得及给同事们买来蛋糕，反倒得到同事们送来的生日礼物，看着那张精美的生日祝福卡片上，密密麻麻地签写着同事们的名字，卡片里还有一张价值45马克的波鸿市内的一件电器商店的购物券，程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问尤塔该怎么办才好。尤塔跟程霞说，没关系的，事后再补就是了，自己烤制几个蛋糕，带来跟大家一起吃，就图个热闹。怕自己烤不好么没关系，去商店买来蛋糕也可以的。负责蓝印图纸的霍赫曼先生也给程霞出主意，说她住处附近就有一个物美价廉的超市，去那里买东西很实惠的，还跟程霞说下班后可以带她去那个超市买东西呢。程霞高兴得马上答应下来。

午休的时间里，程霞去了一趟公司附近的银行，取出了些钱来。回到办公室后，施瓦茨就告诉她，说是一位叫施耐德的先生给她来过电话了，他还说，在程霞休假的第一天施耐德就打过一次电话来的，施瓦茨跟他说了程霞休假去了，并告诉了他程霞何时假日结束，因为他不肯说他找程霞有什么事儿。程霞当然知道施耐德为什么找她了，她没动声色地谢过了施瓦茨。

休假之后的头一天上班，办公室里的事情总是会多一些的。好在程霞休假的这两天进来的活儿并不多，加上布莱科瑟勒也赶回来了，内勤的那些活儿，施瓦茨和罗德两个人也都能顶下来了，因而程霞休假回来的头一天上班，也不显得很紧张，到了下班时间，手头上的活儿也刚好做完。程霞收拾好了办公桌，穿好外衣，拎上手提包，刚刚走出办公楼的门口，负责蓝印图纸的霍赫曼先生就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她了。

霍赫曼先生在公司的亲和力很高，是个热心人，而且助人为乐。程霞还在技术设计部门“蹲点”的时候，常要蓝印一些图纸，在等蓝印机复印图纸的时候，霍赫曼就会跟程霞天南地北地聊天儿，几次都把程霞说服了去参加他们几个人合伙玩的彩票游戏。程霞原本就不懂彩票，听他说得天花乱坠的，加上参加的费用也就几个马克，就当是支付霍赫曼给程霞带来的这些消息的信息费了，程霞根本就不去想会不会中彩。

这会儿霍赫曼手里还拿着一张ALDI—那个物美价廉的超市的广告，见到程霞来了就举起手里的广告对她摇了摇，说：“看，这周ALDI还真有好东西呢！可惜今天没开车来，要不我也想买一些的！” 霍赫曼和程霞一起，乘波鸿市的路面电车，去了程霞住处附近的ALDI超市。电车上程霞看了看那张广告，的确许多东西都比自己常去的那家超市便宜。这ALDI只比程霞常去的那家超市远几百米，虽不在街面上，可也很容易就找到的。霍赫曼不住在这里都能找到，程霞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却没发现！

程霞和霍赫曼都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东西，霍赫曼说他回家还有一段路，加上自己也拎着这么多东西，就不送程霞了。

程霞满手拎着买来的东西，回到住处后，把该放到冰箱里放入了冰箱，一些零食就那么堆在起居室的茶几上，消停下来后，她没心思做晚饭了，拿起那份GEA的劳动合同，又细细地读了一遍，横着竖着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看着合同上写着的合同开始的日期，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如果自己签了这个合同，就意味着要在这个日期前结束与延根公司劳动合同。想到这里程霞就觉得心里不踏实：是延根公司把自己从日本“挖”到德国来的，来到这延根公司后，公司对自己很下本钱，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让自己在公司的各个部门都呆过了；为了能尽快说好德语，还特地给自己在语言学校找了德语老师，一对一地教自己说德语，不然自己的德语也不会进步得这么快，连凯文都说几次没见，自己的德语越说越流利了。延根公司把自己培养出来了，现在正是要用自己的时候了，就这样被GEA挖走，是不是对延根公司太不公平了？延根公司里从上到下的人们对自己都挺不错，再换一个地方会不会还有这样良好的工作环境？可GEA的那个职位也的确诱人。。。

看着窗外西沉的落日，看着天边被晚霞染得通红的云彩，程霞意识到这是摆在自己面前的又一个选择，人生中的每个选择都是一个转折点或是顿点，决定着自己人生道路的何去何从。在这种时候，她真希望能有个可以与其商量的、能给自己出主意的知心人，可她也知道，这个人恐怕她一辈子都找不到的。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因该找个人商量、探讨。

凯文与程霞，在生理上、肉体上可以说是最近乎的了，凯文知道程霞的生活习惯，知道她的厌恶和喜好，凯文了解程霞所出生、和成长的家庭、环境，认识程霞的父母，凯文熟悉程霞身上的每一块肌肤，知道程霞欲感的层次；可在情感上凯文让程霞感到总是有一层什么东西隔着，这不能说全都是因为文化和生长背景的不同所致，凯文不是她所期望的那种可以全部敞开心扉的伙伴，起码现在还不是。再说，在这件事上，凯文肯定是倾向于延根公司的，毕竟是凯文好友的公司。

程霞提起了电话，拨的是好友小花家的号，她想听听小花丈夫的看法，在这件事上他是个外人，应该是“旁观者”清的！自己是当事者，免不了会“迷”的。

得到小花的允答，程霞揣上了那份GEA的劳动合同，去了小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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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女儿有了男朋友，威德勒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劲儿，尽管他知道对于女儿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没有男朋友的反倒是不正常的了，可他还是不愿接受“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这个事实。

妻子卡特琳娜好像也是这样，那个晚上，虽然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很体面地给碧安卡过了生日，在饭馆用完了丰盛的晚餐后，威德勒还礼貌地把那个男孩送到了他的家门口—也是顺路。

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卡特琳娜对女儿便像是审讯般地问了许多问题，甚至有些细节她也不放过，都要一一问清楚，弄得碧安卡很是尴尬，甚至有了抵触感，就连在一旁一直陪着的威德勒也觉得卡特琳娜有些过分了，已经满了16岁的碧安卡应该有自己的一些隐私了，即便就是父母，也没必要要一一问得这么清楚！可他知道卡特琳娜的脾气，也知道这是卡特琳娜对自己女儿的爱护和关心的一种表示，所以当时也就没阻止卡特琳娜对碧安卡的“逼问”，毕竟还是自己一家子人的事。

事后他才安慰卡特琳娜，也像是对自己说：“咱们的碧安卡长大了，有些事情，应该让她自己做主了，咱们好好引导一下就可以了，别操太多的心了。”

可卡特琳娜还是不肯罢休，跟丈夫说：“你听说过没有：小孩子操小心，大孩子操大心？女孩子就更应该好好管教了。”

威德勒笑着说：“你也是过来人，在这种时候，你就是操再多的心，恐怕也没法把她的心拉回来了。在这一点上，她完全继承了你的情商！--你当时追我时，不也是没听进去你父母的话吗？也幸亏你自己做了自己的主，不然也没有我们三人的今天啊！”

卡特琳娜不服地说：“那时，我已经上了大学了，比现在的碧安卡要成熟得多，咱们的碧安卡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威德勒说：“现在的孩子们可不能与当初咱们那个时候比了！现今社会是信息爆炸的时代，孩子们所受到的教育不仅仅是在课堂上，家庭、社会的影响都是不可忽视的。我看咱们的碧安卡怎么就像

当年的你一样呢？你自己以为你那时很成熟了，可你父母并不这样认为啊，我估计你父母就像你现在看碧安卡一样地看待那时你呢吧？孩子在父母的眼里永远是孩子！”

过眼烟云-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