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村陪着ふうさん座了下来，跟他陪着笑脸说，对不起，这千惠美小姐还是太年轻，请ふうさん还多多包涵。

ふうさん没怎么搭理田村，似乎是觉得这事情的发生让他很丢脸，跟我道歉起来。我给他又做了一杯水割り，等他平静下来后说，应该道歉的是我，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你有什么脾气就跟我发吧。

ふうさん咂了一口我给他做好的水割り，说我没什么错处，只是千惠美疯闹也不看看是跟谁，说着，还斜眼看了看在一边挠着头发的千惠美。

我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去，估计千惠美的头发上用了许多定发形发胶之类的东西，她怎么也弄不顺溜自己的头发，座在一旁的宇津さん也不帮忙，只是望着她傻笑着。我看她那种狼狈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对田村和ふうさん说了句：“ちょっと失礼させて頂きます”，就起身走了过去帮千惠美整理头发。我并不是计较她跟我的撒泼，也不是想去跟她缓和关系，只是看她怪可怜的。

起初，千惠美还有些不想让我动她的头发，可能是怕我报复她，可她看我挺诚心的样子，加上她自己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就让我帮她了。我给她把那一头乱哄哄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辫子，我也只有这个本事了。这时也有几个店里女孩走了过来，估计也是想来给千惠美帮忙的，看到她这个模样，挺天真可爱的，夸起我手巧来了，有个叫良子（よしこ）的姑娘还让我下次也给她梳这样的辫子呢。

没等我跟姑娘们说上几句话，田村就叫我，让我别冷落了ふうさん。我只好又回到ふうさん的桌旁坐了下来。

田村：ふうさん训斥的对，我们这儿的女孩子们是不够懂事儿，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ふうさん：我看你招来的这些女孩们里只有这一个（指着我）是好的，可别把她给带坏了！

田村：只要ふうさん能看得起，就请ふうさん来调教调教吧。

ふうさん：那你到时候可别怪我哟。

田村：请您多多关照了。
。。。

田村见ふうさん平息了下来，又不冷不热地跟ふうさん寒暄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ふうさん还是那么不自在，端起了杯子，送到嘴边，没喝就又放下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说，这种地方不是我该来，他不希望我看到这些日本社会中不好的一面。

我说，日本社会里，不会因为我不看到这些阴暗面就没有阴暗面。我到日本来学习，除了先进的技术外，从各个方面去多了解一些日本社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吧？

ふうさん：这些地方你没有必要知道，你还太年轻！

我：我总有一天是要成熟起来的呀。

ふうさん：那也用不着到这种大染缸般的地方来！

我：我看这里的人们也都是些很普通的人，不管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还是客人。

ふうさん叹了口气，说：所以说你还太年轻。

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ふうさん：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
。。。

我是拗不过ふうさん了，几次想把话题换了，还是被ふうさん说了回来。一个晚上，ふうさん都在训斥我，劝说我，让我放弃这份工作，还说如果我需要钱，他会给我帮助的。或许他跟田村说的让他别怪罪，就是想要我辞去这店里工作？

这是我出国的第三个年头了。那时国家规定，出国人员每两年可以享受一次公费回国探亲。

在出国刚刚一年半时，我熬不住孤单，在假期里，自己买机票回国了一次。现在我向使馆教育处申请了回国探亲，使馆就按规定给我买好了机票，还让我自己去办理好再入境手续。这一切办妥后，就得想想如何处理出国人员可以享受的待免税指标的事儿了。

听有经验的留学生们说，国内的出国人员服务部里东西不如在国外的花样多，如果有条件还是在国外买好，运回国去的好。热心的同学，还给了我卖这种中国专用的免税品商店的地址。

上次自费回国时的免税指标，是在国内的出国人员服务部给公婆、丈夫生活着的家里买了台彩电，和一些小家电。要知道那时的彩电还是很时髦的东西呢！这次，我想该给自己的母亲买些东西回去了。

六月底的一个周末，我起了个大早儿，揣上这几个月打工挣来的二十多万日元，买了去神户的车票。为了节约车费，我只买了慢车票，乘山陽本線的慢车，换了好几趟车，才到神户。好在神户还不算远，那时去京都、甚至东京都是乘这样的慢车去，要花一整天的时间呢，但可以省一半儿的车钱。

按同学给的地址找到了电器街，的确有好几家商店都有中国专用的电器品，而且当然都是免税的，还可以给办理托运，直接运到国内。这么省事儿，我可着手里的钱，挑好彩电、冰箱、洗衣机、摩托车、微波炉等当时称为“八大件儿”的热门货，还有剩余的钱，就又买了些小家什，如果汁儿机，电饭煲之类的。当我拿着提货单心满意足地从电器街走出来时，手里的钱也几乎都花光了。看看天色还早，听说神户的中华街很不错，加上归期渐进，多少有些思乡，就问着路向中华街走去。

神户的中华街也叫南京町，的确名不虚传，很热闹。据说这南京町始建于1867年神户港建港的年代里，当时来神户的中国人---华侨在神户元町南面建营扎寨安了家，办起了饭馆、服装店、肉店药店等，便是南京町发祥地。在昭和初期，南京町很是繁荣，是有说：去了南京町什么都能买到，世上商品应有尽有。

我在街上逛着，似乎是回到了国内，可是仔细看看橱窗中商品的价格，就不禁要皱皱眉头了。路过餐馆时，那久违了的正宗中华料理的味道，惹起了我的馋虫，数了数兜里剩下的钱，也只够吃一碗面的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用信用卡，也根本没有信用卡。虽然出门时也带够了一天的食品：自己做的お握り――饭团子，和几个香蕉什么的，可觉得来了一趟中华街，也该留下点念头，加上脚也走累，就找了一家很便宜的餐馆，刚要走进去，就感到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把我吓了一跳，我回过头来，看到ふうさん就在我身旁。

在卡拉OK酒馆打工---(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