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让乌贼歇了半天。吃饭时没人肯喂,要倒地上让他啃。牧师制止,给值日劳动添了自己的加饭,让他喂,当然愿意了。
饭后开始交代和批帮。犯人的兴趣集中在他从前骗到哪些东西,究竟玩过多少女人,怎么玩的,不肯讲就打。扁头和汤团介手,路过就是一脚!
牧师懒洋洋的,对落水狗没兴趣。这样情势至少要批斗三天,所以犯人有出格的,他也不甚管。讲下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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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盒用冷水洗清,出笼了。监房里是没午睡的,扁头被喂了一顿,脸上有满意的表情,汤团还替他擦了脸,用草纸垫在手铐里。牧师对他笑道:“人很舒服吧,我对你算得好了,让你吃了一顿。我替你算过命了,你今天只能吃一顿。”
扁头道:“你啥意思?你别害我呵。”
“你自家害自家。”
“你又有啥花招?想弄掉我夜饭?”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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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第一天,关了多年的21提审了。儿童节不算节,办案人照样工作。伙食也不改善。有家小的难免思念孩子。这天21正描述他的二岁的儿子如何顽皮可爱,管理来提出他的。回来后情绪低沉,叹道:“还要关下去。”牧师道:“你不是早结案了?不会吧。”
21道:“提审不相信我有啥办法!我是求他早点处理,说身体吃不消。他说没法判,我没交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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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师也沉默了一天。
自他来后,光头们开了眼界了,900的身价和所有其他龙头不同:630只有夜饭是加小半盒米饭。这是监方对笼头治理监房的报酬。可是牧师每顿都加饭,还加菜——当然是犯人的大灶菜,有时数量惊人,超出原有一份。以至牧师常跟外龙头商量,少打一点。显然是监方特别规定的。光头看得噎口水。
管理员全尊重牧师,说话客气。只有柳监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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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睡觉前点名,屠管理开铁门,送进一个仪表不凡的高个犯人,随着他的行李。屠管理道:“630,你是扶不起的阿斗,是我们看错人,也不追究、难为你了。900是你们新龙头,负责整监。监方意思,由他执行。630,你把事情都移交。”630高呼:“谢谢管理,我一定照办。”
挂“东900”名片的家伙,穿得一身黑:黑呢的裤子和黑棉袄罩衫、黑法兰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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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熊垂头丧气的在笼子里过了年。愤怒一级级上升。但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愤怒,有罪的人也愤怒。没人相信天熊是无辜的。
天气回暖了。两个月里只判掉五个犯人。那个与天熊套裁过的肮脏家伙也判掉了,神经确不正常,常被集体殴打,还是离开好。没新犯人入监,10号笼像是被遗忘了。柳监长和屠管理被证实是分别去外地传授经验和学习了(上海的劳改地遍布几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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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匠间的电工有独立的一间房。这天两个半电工都在屋。半个是上半天班的老工伤钱小龙,爬高摔坏了脑子,老实憨厚,没有侵略性的。另两个就不是玩意了,十三太保认为的坏种。组长外号臭瓜,身上有狐骚。他家景差而人奸刁,喜欢当头,小学毕业进工业中学读的电工——是孟汉和阿乡的前辈校友——算是科班出身而很傲慢。当年他骗上五台山老工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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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福和歪歪赶回厂里吃的中饭,马上全厂都知道他俩是去市看审过天熊了。
两人没怎么露面,一直在档案库里。到下班时候,厂里传得满天飞,活龙活现的:
“面孔像死人一样,剃了光头了。”
“已经跪下来了。”
“对歪歪说,求老黄开恩。”
“游击队的名单交出来了,打了手印。”
······
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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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被遗忘了一个月。知道不是遗忘,体会到什么是残忍。但这一天还是来了,吉管理用苏北口音喊他的犯号,天熊如机器人通电,忙起身、弯腰、出监、蹲下。“匡,嚓嚓”,被押出去。来人已在门口。吉管理拿出钢铐要铐,来人道:“不必了。”是丘胡子的声音。天熊直起腰身,丘八冲他客气地点头,顿时起亲切感,这是一种普遍现象:笼中难友再投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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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新犯人如此无知、愚蠢,10号笼的镇笼老货按耐不住,出来教训他了。这里有三个“留学生”,都四十几岁了。外号绿豆芽的老犯人第一个起来反驳天熊:“四两头,你讲的是神经病医院的放风,提篮桥也没这么舒服!今天放风,别说柳监长,就是屠管理,也要赏你个火腿、或者老虎脚爪。”他脸形奇丑,畸形像揉坏的面粉团,苍白瘦弱如活在地窖。他老是说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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