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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年轮(三十九)

(2017-10-25 14:26:47) 下一个

第五章  成长的烦恼(15)

 

离五一还差两天,六队就完成了全部插秧任务,兑现了“不插五一秧”的口号,受到公社表彰,而我们也要提前返校了。

临行那天,大队马支书亲自前来送行,对同学们的宝贵支援和艰辛劳动,给予高度评价和赞扬。

早饭后,同学们齐聚房后大堤,深情眺望战斗过的田野、鱼塘。蔚蓝的天空中,飘来几朵浮云,俯首向我们告别;广阔的大田里,绿油油的秧苗波浪起伏,摇头向我们致意。

眼望着无垠的嫩绿,大家心潮跌宕,思绪连绵。我们用双手装扮春天的原野,用劳动实现美好的希望;用汗水洗刷自己的灵魂,点缀人生绚丽的青春。

 

送行人群中,马支书不停地和胡老师交谈,周强又要殷勤帮王曼莉提背包,被她婉言谢绝。房东周德铭一个劲给“样子”道歉:“对不住同学啊,冒吃好……”此时的“样子”笨嘴拙舌,“啊啊”的连个客套话都不会说。耿二娘和田桂英把苏雅菲夹在中间,一边走,一边说笑。

“苏同学,我看那个叫‘老板娘’的男伢一天到黑跟着你,你落么事关系啊?”耿二娘大声问道,被后面的蔡怀货、肖振华听个正着。两人不约而同朝我挤眉弄眼,做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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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不要乱说哟,我们只是同学。”苏雅菲说得轻描淡写,声音压得很低。

“鬼才信,么样冇得哪个撵我?”二娘摇摇头。

“我撵你啊。”“郝霉气”不知几么暂出现在耿二娘身后。

“十处打锣,九处有你,来嘛。”二娘反身狠狠揪住“郝霉气”耳朵。痛得他大叫不止:“哎哟哟,轻点,二娘饶命……”

“哈哈哈哈……”

耿二娘都看出来我俩的暧昧关系,还有何秘密可言?我俩这才刚开始,弄不好要满城风雨哟。看来要收敛点了,人言可畏呀!

走出村口百多米了,热情的乡亲们仍不止步。胡老师转身高喊:“乡亲们请回吧,不要再送了,我们明年还会来,再见了!”

“欢迎再来啊……”周强声如洪钟,社员们齐声附和。

“一定来,再见……”同学们依依不舍地朝乡亲们挥手道别。

 

在孝感金星大队短短几天的春播中,我不但收获了劳动的快乐和苦累,更收获了那份甜甜的初恋。多年后,那些温馨、浪漫的细节还历历在目,回味无穷。真可谓刻骨铭心,一生难忘。

  
   五一过后,班上人事发生了变化。

首先,孙建国要走了。他爸爸调任武汉空军政治部干部部副部长,他要转学武昌102中学。办完转学手续那天,我把他一直送到军部后门岗哨前,依依话别。

从八一小学到二中,我俩已同窗四年,感情笃深。我俩从未红过脸,也未互称过绰号,更未吵过架。我每次受到欺负或遇到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相助。上二中后,一到星期六,他经常请我去军部大院看电影,晚上就住他家。

他多才多艺,普通话讲得好,和一(三)班的孙德敏,同是学校的广播员。他与同学之间关系融洽,口碑很好。我常为有个真诚的发小而深感幸运、自豪。如今要分手了,想到今后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不禁悲从中来,五内伤感。我六八年入伍后,听说他在湖北某部队当了文艺兵,在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饰演座山雕,名声大噪。

 

其次,李天明老师因妻子重病,请假一个月,回老家应城农村去了,班主任由胡老师临时担任。

胡老师一上台,就改组了班干部成员:我顶替孙建国当上了班长,郑东安换掉了刘援朝,祁秀兰当了学习委员,涂炳胜当了文体委员。

新的篇章开始了。

 

一当上班长,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有点飘飘然了。

洋洋得意之余,我首先想到苏雅菲。那方面的强烈欲望驱使我大脑神经急剧膨胀、冲动。我要趁热打铁,主动出击,我很快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与她约会。

周六上数学课,趁罗老师板书时,我飞快写好纸条:“明天上午九点,一中门前见。”揉成一团,扔到苏雅菲脚背上。她也挺老练,假装咳嗽,弯腰拾起来,塞进口袋。动作娴熟,漫不经心。我俩这种小把戏已非第一次了,做得很隐秘,从来无人发现。

过了好久,见她还不回话,我着急了,不断给她使眼色。可她视而不见,根本不理睬我。行,你就装吧。我用力瞪了她一眼,也不理她。

 

第四节胡老师讲新课—鲁迅作品《故乡》,我没心思听,还在想新招。怎么办,继续恳求?如再遭拒绝,我成么事了?痞子啊?算了,还是专心听课吧。我定了定神,打开新课文,书中夹了一张小纸条。嘿,她好聪明!我心中一喜,急忙用手遮住,慢慢移开手指,见纸条上写着:“明天不行,我要陪妈妈去县医院看病。”

 

她妈妈病了?托词?撒谎?我扭头疑惑地看看她,她轻轻点点头,不像骗我。“明天不行”哪天行呢?我不想再等一周。对了,她妈妈病可能不会严重吧,否则也不会拖到星期天。再者,也不至于要看一天时间的病吧。想到此,我故伎重施,翻过纸条,匆匆写下:“那就下午两点。”揉紧,扔到她脚下。

这回她倒痛快,捡起就看。不过看完只皱眉头,什么也不说。看她犹豫难堪的样子,我后悔了。我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万一把她逼急了,从此不理我,甚至变成厌恶、反感,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迅速作出手势,暗示她不用着急,别往心里去。不过,我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反正我的意思已向你表达清楚了,你看着办吧。

 

下午放学时,我在走廊碰见王曼莉耷拉着脑袋,阴沉个脸,不觉好奇,拦住搭讪:“哟,王曼莉,哪个借你谷子还你糠啊?”她一脸怒气:“爬开,好狗不挡道。”这是生谁的气?从乡下回来,我可没招惹她啊。

“今晚地区礼堂有电影吧?”我还想跟她“裸连”两句。

“有啊。”
   “么名字?”

“银幕上的故事。”她说完,白了我一眼,匆匆走了。

 

“老板娘,明天找三(四班)比赛。”睡觉前,刘援朝对我说。

“星期天,你不回家呀?”刘援朝刚被“免”了职,而我却“升”了“官”,一时怪难为情的,我说话语气尽量委婉客气。

“不回。你答不答应?”刘援朝表情冷淡,显然不愿有人提他家事。

“上午行,下午我要上街理发。”我要给自己留下充分的时间。

此时,“师长”和刘水田正在争论“阴米”、“新米”问题,而“猫眼”已响起鼾声。

 

  打篮球,住读生中,只有三(四)班勉强能与我班抗衡。他们中有个叫方杰的,是彭贵生的表哥,语文成绩优秀,听说今年学校要保送他上一中。“猫眼”经常在我们面前吹嘘他表哥,以此来贬低糟蹋我们。                                                            

因此,在上午篮球赛中,大家憋足了劲,打了他个19比9。尤其是方杰,被“师长”和刘水田防得死死的,全场只得到3分,颜面尽失。“猫眼”一个上午都闷闷不乐,哑口无言。

 

吃过午饭,为躲开大家,我真去了理发馆,专门找陈师傅给我理。一来我是他老主顾,帮他长面子。二来他有手表,我好看时间。

我磨蹭到一点四十才往一中大门走去。我边走边想,她会来吗?

见了面,怎么开口,万一她拒绝跟我出去怎么办?遇到熟人怎么办?

上帝保佑,愿今天下午所有认识我俩的人全部消失。

我一路满怀希望,忐忑不安地来到一中大门,四下张望,不见她的踪影。来早了?我等!

我背靠电线杆子大约等了十分钟,仍未见她身影。完了,她不会来了,如意算盘落空了,我真是痴心妄想,自作多情!此刻,一种无可奈何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我满脸沮丧地朝学校走去。

“嗨,你往哪走?”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是她!我急忙转过身来。苏雅菲声音中略带焦急,额头已渗出汗水。

“你躲在哪啊?我么样看不见你?”我用衣袖去擦她的汗。

“就在那边。”她回头指着一中大门口。说完推开我手,警惕地望望四周。大门口围了许多人,有修鞋的,爆米花的。我刚才确实太马虎了。

“上次那么多人都跟不丢,这才几个人,么事眼神啊?”她还记得我跟踪她的事。

“对不起,我眼拙。”我嘴上道歉,心里好兴奋!

“你叫我出来有么事?”

“这里人多眼杂,我带你去个地方玩。”

“你放手,让人看见。”

我领着她朝东走去。路过卫校门口后,放慢了脚步,紧挨着她走。和心仪的人在一起,我要慢慢享受时光带给我的快乐。

“还有几远哦,不许给我使坏啊。”她不放心地看我一眼。

“么事话?我们第一次见面啊?”

“我谅你也不敢胡来。”

“嗳,差点忘了,你妈妈么事病呀?”

“膝关节炎。”

“严重吗?”

“老毛病了,不是很严重。”

“那你出来,你妈不管啊?”

“我说上街买学习参考书。”她抿嘴一笑,冲我做一鬼脸。

“你好鬼吔,我没听说哪里有参考书卖。”看来她早有准备,真心赴约,我已成功了一半。

“到了,就是这。”我指着前面的土坡对她说。

眼前是条人工灌溉水渠,取名“幸福渠。”它横跨南北,灌溉着县城附近上千顷良田,是重要的水利工程。它南接澴河,那有个大扬水站,是我去年去澴河游泳时发现的,向北望不到头。水渠高出地面五米,沟深一米,宽两米,水泥砌成,规模不小,就像是城关镇东门古城墙。

“你真会找地方哟,我是第一次来。”她跟着我朝堤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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