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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莫念仙之心葬(第五十章)

(2017-12-24 02:20:26) 下一个

  灵均携带门人弟子悄无声息迅速离开之后,九是长老和另外两个掌门人在主事厅之中又等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万振安站起身来,对两人说道:“不知灵均师太为何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莫不是她屈尊亲自去厨房烧茶了,待我去看一看她是否需要帮忙。”

  阮引芳见万振安要出去,狭长双眼之中的细小眼珠子转了半圈,不露声色瞥了一眼一脸铁青双目紧闭端坐不动的九是长老,连忙也站起身来说道:“万兄且慢,我随你一同去看看。”

  万振安迟疑了一下,偷眼去看九是长老的脸色,后者只是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阮引芳朝万振安使劲使了眼色,随后扯了一下对方的衣袖,快速将他引出了主事厅。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一直走到了第二进大院之中,阮引芳方才放慢了行速,低声问万振安:“不知万兄昨晚是否听到过一些奇怪的响动?”

  万振安眉头一皱,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阮引芳问话的用意,于是答道:“什么响动?”

  他声如洪钟,心中的城府并没有阮引芳深沉,心思也没有灵均师太细腻敏捷,并未察觉到阮引芳的语气之中另有含意。阮引芳听他如此大声回话,慌忙伸手过去捂住他的嘴,将他拉到了仆人居住的偏院之中,才低声说道:“就是一阵怪异的笑声,还夹杂着断断续续青铜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万振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似是自言自语般答道:“那…那声音难道不是出自我的梦境?”

  阮引芳轻轻摇了摇头,以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刚才我一直在想,昨夜被这怪异的笑声和手杖撞击地面的声音吵醒。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却一点都记不得了,好像我只短暂地清醒过,随后又沉沉睡了过去。早上醒来之后我左思右想始终不得其解,昨晚听到的那些声响绝非做梦。我能肯定它们就是从九是长老的房中传出来的,按理说听到这样的响动,我即便不起身察看也决然不会马上就睡的不省人事…”

  万振安看着阮引芳一脸越说越慎重其事的表情,心中也开始揣想昨夜恍若梦中听到的那些笑声是否真的如同阮引芳所说,是来自九是长老的房中。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将那些诡异可怖的笑声和九是长老行峻言历的作风联系起来。且不说九是长老那张皱纹重叠的老脸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连看到那张脸的人都会情不自禁敛容屏气恭敬谨慎。

  阮引芳见万振安依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又低声说道:“且不去管昨晚那笑声是否是九是长老所发。单说今早绿野山庄无一人出来待客,我看这事就有蹊跷。”

  万振安:“此话怎讲?”

  阮引芳:“昨日九是长老气势汹汹,非但没有将虎头戒尺归还绿野宗,反倒把折掘宗主当成无知小儿当众羞辱了一番。”

  万振安:“我倒是没觉得那是羞辱,更像是长辈和晚辈之间的交谈。”

  阮引芳不耐烦使了眼色,示意万振安且耐心细听他的下文:“其实你我心中都清楚,幸泉门惨案绝非这折掘宗主所为。倘若在来昆仑之前心中还有怀疑,但见到了折掘宗主之后,看他形容枯槁,意志消沉,纵使他是有心,也绝非有能力干出此等惨案。”

  万振安应和点了点头,即便见到的折掘崇不是一个身心都已经与世无争的人,就冲凶手将虎头戒尺留在凶杀现场,万振安也可相信此事并非绿野山庄的人所为。

  阮引芳接着说道:“但是,幸泉门之事虽然与绿野山庄无关,可他们应该藏有其他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万振安不由惊呼了一声,这次不用阮引芳伸手过来捂住他的嘴,在惊呼声刚要出口之际,他慌忙将双唇紧闭,把惊呼之声咽回到了肚腹之中。这阮引芳一连串语出惊人的奇谈怪论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他低声问道:“这又是怎讲?”

  阮引芳:“万兄您也是习武之人,应该了解以你我之功力修为,即便是在睡梦之中,警惕性也定比常人要高出几分,哪怕有一丝轻微的风吹草动,定也不会轻易逃过我们的耳朵。然而我们都只听到了从九是长老房中发出的诡异笑声,但笑声之后发生的事情却一点记忆也没有,难道万兄不觉得此事蹊跷吗?”

  万振安:“你的意思是说?…”

  阮引芳:“不错,我们应该是被绿野山庄的人下了迷药了。”

  又是一声几欲出口的惊呼声在万振安的喉头哽了一下,再一次被他硬生生吞咽了下去。他原本想说莫非是他俩同时听错了,毕竟直到现在,他还并未被阮引芳的三言两语所说服。他依旧认为即便昨晚听到的那阵笑声不是来自他的梦幻,那也不太可能是九是长老发出来的。别说那笑声有多诡异瘆人,光把九是长老的那张脸和笑联想到一起就够让人毛骨悚然的。他倒是曾听说昆仑山中多异兽,其中就有一种如狼一样群居并且拥有森严的等级制度,但却是由母系成员领导整个种群的狗,它们在觅食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如同诡异的笑声。至于青铜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他并想不起来是否听到过。只是他向来不善言辞也不喜与人争论,所以并不想当面反驳阮引芳。

  阮引芳看着万振安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接着说道:“倘若不是被迷药弄晕,睡得不省人事,如何解释笑声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

  万振安心中暗道,说不定是那群异兽觅完食就离开了,当然就听不到其他声响了。但口头上他还是煞有介事问道:“折掘宗主下迷药,这九是长老又为何要发笑?”

  阮引芳看着万振安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强忍住心中无奈,答道:“以我看来,九是长老的功力比我们深厚,定是当时就发现了折掘崇下迷药之事,气极而笑,笑声才会那般诡异可怖。”

  万振安心道:九是长老何等厉害的人物,除了他自己之外,世间还有谁有这能耐对他下药。然而脸上却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是此翻解释一语点醒梦中人,接着问道:“只是折掘宗主对我们下药又是为何?”

  阮引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定是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我们发现,只能用药迷晕了我们,好连夜携带家眷门人弃庄潜逃。否则现在已经接近巳时,绿野山庄之内还无一人出来待客,这不应该是一个江湖成名的门派的待客之道吧?”

  两人是一直站在第二进大院之中仆人居住的偏院门口低声交谈,从这里朝正院左侧看去,能够看到主事厅的后门,朝右侧则能看到折掘崇居住的三间厢房。阮引芳别有深意地转头看了万振安一眼,意思是说:不信我们可以去折掘宗主的卧房一探究竟,保证已经人去屋空。

  万振安踌躇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两人很快从偏院之中掠了出来,几步便已来到折掘崇的房外。阮引芳欲直接伸手推门,万振安适时阻止了他,随即伸手在房门上拍了几下,并高声喊道:“折掘宗主,您在里面吗?”

  阮引芳嘴角一扬,在心中嗤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待到万振安如此边拍击门板边高声呼唤了数遍,里面依旧无人回应,他便也不再阻拦阮引芳去伸手推门。门应声而开,里面果然空空荡荡。阮引芳一副“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的表情,万振安却是粗中有细,看到了书房桌案之上摊开的书卷还有卧室之中掀开一半的被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半夜仓促离开的样子。然而主人不在房中却是事实,所以他并未再提出心中的疑问。

  正当两人要从房中退出之际,却在房门口撞到了一个高大枯瘦的身影。此人无声无息不知道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两人这一惊都非同小可,待看清此人的面目是九是长老而非折掘崇时,阮引芳心中稍微舒了一口气。万振安却涨得满脸通红,慌乱尴尬间连手足都不知往何处放置。主人不在,私自闯入他人的卧房怎么看都不是正人君子之所为。

  九是长老犀利的目光冷厉如刀锋般扫过两人惶惑不安的脸,看的两人心中阵阵发怵。

  阮引芳首先开口说道:“长老,以我看来,这绿野山庄从上到下应该是连夜弃庄潜逃了。”

  九是长老冷哼一声,随后冷冷转身,几步跨到院子中央,伸手向天一扬,一束银白之光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呼啸之声冲天而起,在光芒还未散尽之际,已有数名粗布蓝衫之人从院墙之外的不同角落如鬼魅般跃进院中。其中一人对九是长老行了一礼,说道:“师父,弟子带人一直守在庄外寸步未离。自从昨日您老进入庄中直到现在,再无一人进入绿野山庄之内。出来的人倒有两个,一个绿野山庄的仆人,在昨日您进庄之后约莫不到半个时辰,他从庄内骑马离开,至今未归。还有一位是鱼安祠的掌门人灵均师太,今早约一柱半香之前,她慌慌张张从庄中奔出,带着一众弟子匆忙下山去了。由于您吩咐弟子守在庄外,除非嫌疑人等,否则只让出不让进,所以弟子并未阻拦这二人离开。”

  听到此番言语,阮引芳和万振安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惊疑之色。如此说来,折掘崇和他的家仆门人并不像阮引芳猜测的那样连夜弃庄潜逃,倘若说折掘崇能在留宿庄内的四位掌门人的饮食之中投下迷药,在庄外扎营的这数百人,吃的全是他们自己准备的干粮,总不会也中了迷药吧?阮引芳心中想的是莫非绿野山庄之内藏有秘密地道,折掘崇带着家人从地道之中潜逃出庄?而万振安心中想的却是:为何鱼安祠的掌门人要不辞而别?

  九是长老听完弟子的汇报,皱纹密布的枯瘦脸上更显得苦大仇深。他轻咳一声,用沙哑的声音吩咐道:“四处查看一下!”

  几名蓝衣人很快便朝各个角落散了开去,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看的阮引芳和万振安不由暗暗咂舌,同时也在心中暗自揣测,这几个蓝衣人的功夫都已经深不可测,却屈尊在合欢净月阁的门下听从九是长老差遣,这九是长老的修为该有多深?只在两人咂舌称叹的片刻功夫,先前散开的几名蓝衣人又如同鬼魅一般从各个角落闪了出来,眨眼之间重新聚拢到了九是长老跟前,同一个蓝衣人开口说道:“师父,全庄上下皆已毙命,无一人幸免。折掘庄主…”

  说到此处,蓝衣人顿了一下,没有接着往下说,显然是有所顾忌。他抬头看了一眼九是长老阴沉的脸色,沉吟了一下,说道:“折掘庄主独自一人死在后院供奉先祖灵位的厅堂之中,还请师父亲自前往查看。”

  九是长老深知这位弟子办事沉稳可靠,倘若不是事出有因,不会如此吞吞吐吐。他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转身便往最高处的后院走去,速度不急不缓,但每踏出一步,都伴随着一声青铜手杖撞击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让人不由心生颤栗,仿佛这手杖是撞击在胸口心上。

  阮引芳和万振安两人依旧站在折掘崇的厢房门外,呆若木鸡。蓝衣人的言语已经颠覆了阮引芳的所有猜测,九是长老青铜手杖一步一响的声音,让他不由又想起了昨夜那瘆人心魂的笑声和青铜手杖撞击石头地面的声音,也是这样的节奏,如同敲击在心头之上。万振安眼看九是长老越走越远,身影马上就要消失在第三进大院之中,他猛然惊醒,才想起应该跟随九是长老去后院查看一番,方才蓝衣人提及这折掘庄主死在供奉祖先牌位的厅堂之中,显然他还有一些话并没有说清楚,或许是死因过于复杂蹊跷,无法用言语描述。然而他刚抬脚往后院的方向迈出一步,蓝衣人的身形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万门主,后院是折掘世家的圣地,倘不是事出有因,以师父之尊,也不会轻易踏足。所以还烦请万门主留在这里稍等片刻!”

  他的语气恭敬有礼,态度却也不容置疑。

  万振安刚想开口反驳既然是事出有因,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为何他不能跟随前往。站在他身后的阮引芳适时伸手一拉,扯住了他的衣袖。万振安转头看去,只见阮引芳冲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去看几个蓝衣人所站的位置。万振安会意,看到蓝衣人似是随意分布在院落之中,实则把守着通往后院以及两侧偏院的所有路口。他心中一震,后院是发现折掘崇尸身的地方,而两侧偏院则是绿野山庄家仆门人的居所,显然九是长老的这些弟子是在把守着让人无法接触到其中任何一具尸体。难道尸体之上有蹊跷之处吗?他不由又想起了灵均师太不辞而别。她是借着前去找厨娘讨要茶水时离开的,显然她应该是见到了厨娘的尸身,才会被吓到仓皇离开。

  阮引芳看到万振安的脸上忽青忽白,料想这个胸中不事城府的壮汉终于是开了壳了。试想灵均师太为何要逃,倘若世间有人想要加害于她,天底下有何处能比呆在九是长老的身旁更加安全?除非给她带来危险的人连九是长老都对付不了,而或就是九是长老本人?想到此处,阮引芳不由冷汗涔涔,暗自庆幸方才虽然拉着万振安去了仆人居住的偏院门口闲话,但最先去查看的却是折掘崇的卧房。倘若刚才先去查看的是仆人的居所,看到了尸身之上蓝衣人想要保守的不可示人之处,那此刻还有可能得到像灵均师太那样的先机安全离开吗?为今之计,应该乘事态还未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之前,走为上策。事情知道的越少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越安全。

  想到此处,阮引芳不由又偷眼往几个蓝衣人所站之处扫了一遍,隐隐确认了心中想法。这些蓝衣人把守着可以接触到尸身的各个通道,但往前院主事厅以及绿野山庄山门方向的路口却是无人把守。他又想起九是长老交待过他的弟子,绿野山庄只能出不能进,除非是嫌疑人等另当别论。显然他和万振安理应不属这嫌疑人等之列,何不乘此机会赶紧离开?倘若还能走的了的话。

  于是他朝先前阻挡万振安去路的蓝衣人行礼说道:“想必长老还须耗费些工夫在后院搜索查看,我和万门主呆在此处也是闲着无事,不如我和他二人去前院和山庄附近查看一番,或许能帮着找到一些线索。”

  在场几人皆都心知肚明,九是长老发出“四处查看一下”的命令之时,指的就不单单是让这几个蓝衣人在山庄之内查看,还有侯在山庄之外的数百弟子同时都已散开四处搜索。而阮引芳此番言语,只不过是在找一个借口离开此处而已。

  蓝衣人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不露声色,对着阮引芳和万振安二人作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他深知即便眼前这二人确实已经见到尸身上所留的伤口以及依旧插在折掘崇后背之上的凶器,师父也决不可能对他俩怎样。何况他俩对个中细节还一无所知,但只要他们还留在这里,晚些时候整理掩埋尸身时难免会被他们看出端倪,还不如顺水推舟让他们尽快离开。至于那个灵均师太,他无法确定她看到的有多少,是否也曾去过后院发现了留在现场的杀人凶器。他所能做的就是在看到尸身上所留伤口的当时,就马上传令让几个心思缜密办事牢靠的弟子去追灵均师太,一路上跟踪监视切莫让她散布谣言,直到师父对此事有一个明确的应对方案。

  阮引芳和万振安两人一得到蓝衣人的首肯,便一溜烟出了山门,三言两语做下口头之约,其中一方只要听到一丝关于绿野山庄之中发生之事的风声,都要在第一时间内告知对方。随后匆忙作揖告别,各自召集自家的门人弟子分头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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