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小说《丛林箴言》

悬疑小说《丛林箴言》
　　这座城市的天赋是诗歌一样写意的温带季风气候。清晨雾起，海的疑问。讲述未知的部分。雾落，朝阳冉冉升起。
　　入夜，霓虹灯辐射出审美的错觉。
　　城市的B面就是丛林，有丛林就有丛林法则，有丛林法则就有酋长。
　　1，灵魂对白
　　2014年10月15日，Q市公安局原局长王永健死刑的前夜。警官罗立伟探视。
　　："立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嗯。"
　　："大哥。"
　　："还认我这个大哥？"
　　："当然认。"
　　："大哥很惭愧，很纠结，很……"
　　："别，大哥，想办什么事告诉我，我尽力。"
　　："还有，嗯，不到10个小时，大哥就走了，你怕大哥孤单？"
　　："……我也很孤单,也很……"
　　："我知道你和罗丽都想要个孩子，要个男孩。"
　　："大哥，都过去了。"
　　："小于给我生了个男孩，6个月大。这回倒是真有名分了。我害怕她迁怒于孩子。遗书写好了，大哥托付给你。我还是等到你过来看我了。"
　　2，罗立伟记录的刑场
　　我曾经的老师、战友、死敌。但是情同手足。
　　他没有选择注射。他说这是做过警察的他最后的尊严。
　　行刑时，他除去了戒具摘下了眼罩。然后，他用左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示意武警开枪。武警迟疑了一下，他笑了，看了看我，像个孩子。他又指了指脑门，郑重地点了点头。
　　枪响了，王永健的前额出现一个红点。他的微笑凝固了，缓缓地闭上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是笑着走的，像一个战士。整个过程更像是一次宗教仪式。
　　3，孩子
　　我和罗丽去抱孩子的时候心情忐忑。我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如是撕心裂肺的骨肉剥离，那么，放弃。坚持每个月8天的监护权。
　　小于，29岁。前“东方夜总会”妈咪。就像明星出道要起个艺名，于嘉丽不是真名。这是隐私权。
　　孩子见到罗丽竟然笑了，罗丽几乎是扑了上去。坐在旁边的小于倒像是代孕妈妈。说奶粉难买，保姆费用高，今非昔比，连计生委的都来欺负她。
　　潜台词我读得懂。之所以怀孕生子是为了争局长夫人的位置，后来坚持生是为了监外执行。局长夫人判了15年，小于判了缓刑。
　　手续办的还算顺利。我跟小于说，随时可以看孩子，生活有困难尽管说。
　　："你们两口子？加起来比我还穷。也就是“弟妹”写几本书能多赚点，也多不到哪里去。我想把这段经历和那个死鬼全忘了，忘得一乾二净！尽管你们是好人，但是遵守协议，别再来烦我！"
　　小于奔向新生活之前的一句话掷地有声——江湖险恶！
　　??
　　小于的说辞颠覆了我对孩子生母所有善意的揣测。
　　年轻，还不懂青春是最不经折腾的奢侈品。我想。
　　长大了跟孩子得有个交待。照实说，迟早的事。
　　不，不行。可是怎么说？
　　4，小哥商人
　　前“东方夜总会”、“正隆房地产”董事长张磊。
　　：我觉得无辜。你们说我杀人，都不是我干的，全摁我头上了。就算是吧，干掉的没一个好人。当然我也不是好人，但我绝对不是恶人。
　　我是个正儿八经的商人。
　　我就是一门心思做生意，赚了钱弟兄们分享。就这么简单。
　　5，罗立伟手记
　　没这么简单。
　　这个时代。法律。写得清清楚楚，执行得模模糊糊。
　　久而久之形成了盲点。盲点诱发利益冲突。
　　——没有恶人。利益出现了就会有不择手段，谁都有成为恶人的可能。
　　城市的B面就是丛林。
　　那么丛林就会扩张到A面。
　　界定模糊的夜总会、赌场。
　　问题就在这里。
　　明文禁止的东西就是堂而皇之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盲点。
　　明文禁止警察经营娱乐场所却明知故犯应承担的处罚。——盲点。
　　假设立法警察经营赌场要面临刑法处罚，王永健不会蹚这滩浑水。没什么合作机率。
　　假设1999年的那起赌场命案张磊入狱，也判不了几年。行凶的不是张磊，被打的还是个砸场子的。医院要承担误诊的责任。王永健怕张磊把他供出，所以倾力包庇。竟然变成了医疗事故，替医院给家属补偿的还是张磊。
　　历史怎么假设？谁不贪恋红尘？谁？
　　无欲则刚。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坚持得仰仗集智慧美丽于一身的妻子。
　　我今生今世的女主人公。

　　第一章
　　2012年4月10日夜
　　和“东方夜总会”只有200米距离“梦巴黎夜总会”的坐*台小姐每到9点都会透过窗口眼巴巴地瞭望对面纷至沓来的豪华车。
　　“东方夜总会”的优质客户喝得烂醉，纸醉金迷，天旋地转。
　　“东方夜总会”房间不够用。谈好了生意的小姐到“梦巴黎夜总会”开房。
　　夜巴黎妒火中烧说没有。事态升级。
　　从一开始坐台小姐的之间的口角演变成东方打手的大肆打砸。梦巴黎的保安（说白了也是打手）没敢动手。一是寡不敌众，一是害怕东方的人。
　　凶器：50厘米长砍刀6把；50厘米长钢管6根。
　　梦巴黎3人受伤，其中一人重伤，右臂几乎被砍断。
　　案发40分钟，110姗姗来迟。
　　张磊，“东方夜总会”老板。在房间里吸毒，烟雾缭绕。
　　马仔王兵敲门进入。
　　："张总，刚才把“梦巴黎”砸了。"
　　："为什么？"
　　："刚才我也是很火，叫他们那些彪子说话气得…"
　　："说主要的！"
　　："咱房间不够用了，找他开房，他不开。弄得咱这边很没有面子……"
　　："死人了没有？"
　　："全照胳膊和腿干的，不大要紧。"
　　："怪不得李军（梦巴黎老板）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得奇奇怪怪，我就纳闷。这回对上岔了。你们有点欺负人了。这样，你上医院去看看，问医药费多少钱。道歉的话不用说，说得好听点。碰到李军的话，就说当时没想动手，谁知道他们那么强，都邻邻居居的，不想这样。"
　　："他要是问张总知不知道，我怎么说。"
　　："李军不会问这么傻的问题。去吧！"
　　："好，我先走了。"
　　："等会，带上东西（枪），别叫他们暗算了。"
　　王兵退出。镜头转向和张磊一起吸毒的于嘉丽。
　　："张总，这种小事你放在心上？"
　　："要不说女人就是祸水，哪种事不放在心上？你们是嫌我死得慢。你以后别找我溜（溜冰即吸毒）了。你不是想怀孕吗，你这样怎么怀？没事别往夜总会串门，酒吧不错，适合你。"
　　："磊哥，我就挺奇怪，你说你睡过的女人都很漂亮，你就舍得一个一个地都扔了？"
　　："没扔，全部放养。"
　　："那跟扔有什么区别？"
　　："天天跟王局似的死缠烂打？我哪那么多闲工夫，这不，又来事了。"
　　："这个死鬼这一阵子只顾他闺女去了，也不大管我了，所以来找你玩。"
　　："你能不能别说话丧门人，干什么就死鬼死鬼的。"
　　："这么说是便宜了他！"
　　："女人漂亮是个好事，但是有野心就另说了。都想当武则天。"
　　："我没野心，就是想夫妻恩恩爱爱过日子，正常人的……"
　　："打住！打住！哎哎，别和我来这一套。"
　　："我说的真心话！"
　　："骗我不要紧，别骗你自己就行了。"
　　："磊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你讨厌！"
　　："我叫司机把你送回去，按辈分我还得叫你“小嫂”。你得稳重点，嗯？"
　　张磊叫人把于嘉丽送出，现任妈咪王雅静进入。
　　："弄点（溜冰）？"
　　："张总，不会旧情复燃了？"
　　张磊指了指墙上贴的电影海报：“《燃情岁月》（美国电影）就是了。惹火上身。好容易把他送给王局，还做的处女膜，我估计王局没当真，她自己当成真的了。”
　　：“张总，我有个不好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
　　：“女人的直觉很灵，跟我说说，怎么讲？”
　　：“李军这个人很阴，很阴险，说不上来，反正感觉不好……”
　　：“社会打仗就是钱，再说打的也不是学者、教授，揍不就是揍那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混混。如果你是李军你怎么办？”
　　：“我，只能表面上和你好好好，是是是，背地里雇枪手干你。”
　　：“还有呢？”
　　：“说不上来，反正感觉就是不舒服。”
　　：“那就多来点。（毒品）”
　　市医院急诊室。两位伤员在重症监护室。
　　王兵正往急诊室走，发现了电视台的记者。赶紧给张磊打电话。
　　：“好了，你记下哪个电视台的。”
　　：“记下了，再怎么办？”
　　：“李军在不在现场？”
　　：“在，在。”
　　：“好，稳住，别和他叨叨，赶紧回来。别叫电视台拍上你。”
　　张磊回过神来。
　　：“雅静，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李军很阴。”
　　：“他知道我不抗打听，所以往死里弄，先把这件事炒大了。事炒大了，我张磊也就大发了，到时候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然后呢？”
　　：“陈芝麻烂谷子全出来了。”

　　第二章
　　Q电视台报导了酒店现场、医院现场。承诺后续报导。
　　然而，第二天没有了下文。
　　第三天。
　　市公安局大楼，会议室。
　　局长王永健就410伤人事件发言，说影响极坏，以事实为根据，秉公办理，迅速把凶手缉拿归案。
　　市刑警大队重案组组长罗立伟悠闲地躺坐在椅子上。
　　王永健：“罗立伟，在开会，睁开眼，什么态度？”
　　罗立伟：“王局，我发现这次会议还有一个重要领导缺席。”
　　王永健：“谁？都到齐了！”
　　罗立伟：“张局。”
　　王永健：“哪有个张局？”
　　罗立伟：“张磊。”
　　会场哄笑了起来。
　　罗立伟睁开眼环视一周，拿上公*文包起身就走。
　　镜头随罗立伟到楼下的白色捷达车。罗立伟驱车离开直奔晚报编辑部。
　　才女编辑罗丽。罗立伟妻子。
　　：“不是今天开会吗？”
　　：“无聊，所以来看看你。”
　　：“等等，我想想，你找我还有一个目的。你想晚报后续跟上对吗？”
　　：“还不是那么简单。王局的讲话很飘逸。既要搞经济也要抓治安。”
　　：“意思是抓几个喽啰草草了事？”
　　：“接下来收编梦巴黎。落幕了。”
　　：“你怎么知道？”
　　：“他们一直就是这个节奏，先教训，后招降。”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发现潜伏在我身边的秘密武器。李军找电视台报导，市府市局马上开会，这个效率还是近几年的头一回.。”
　　：“别拐弯抹角！坏毛病还不改！”
　　：“我发现报导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只报导表像，事件的背景，背后的利益集团统统没有。”
　　：“不是追踪到南港分局局长了吗？”
　　：“郭伟平哪有那么大的胆？他不过是个马仔。”
　　：“你是说？”
　　：“王局，王永健。”
　　镜头：“梦巴黎夜总会”隶属于香格里拉大酒店（五星级）。
　　“东方”的人在对谁动手之前，先到酒店控制监控室。
　　案发当夜，一个保安值夜班。
　　：“把监控关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好好,我关,我关,别别别,我上有老下有小！”
　　另外一个马仔拨通了电话：“好了，开始吧。”
　　保安蹲在一旁，吓得尿了裤子。
　　事发当夜香格里拉美方代表把信息传递给美驻华大使馆，美大使馆立即提出严正交涉。
　　罗立伟的捷达车。
　　罗立伟的副手刘伟，80后刑警。师从罗立伟6年。
　　：“老师，你不是说不必去询问受惊吓的保安吗？”
　　：“现在情况变了，抓的那些马仔有没有王兵？”
　　：“您的意思是王兵可以指证张磊，不太可能，王兵不敢，指证了，谁捞他？”
　　：“现在王兵是在逃吧？王兵是张磊和警方周旋的一张牌，糗大了就交出来，他觉得没事就不交。叫张磊觉得他自己没事，继续捞人。”
　　：“然后把张磊捞人的事捅给记者？”
　　：“李军的行为提醒了我，看来新闻界比警界管用。”
　　：“然后工程量就大了。”
　　：“我去调查保安，你发牢骚。就会有警察接近你。送钱送车，假装推推，然后收。”
　　：“以前有过，但是我都推了。”
　　：“所以这一次接了才真实。你私下就说我这个人钻牛角尖。”
　　：“我追随老师那一天就知道……这不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无间道》。”
　　：“比《无间道》麻烦。复杂，如果彻查，至少抓100个警察，50个官员，200多个混混。这是保守的估计。410案上周开会，叫我发言，我说就差张磊局长没来了，我扫了一眼，2个分局局长没笑一个笑了接着不笑了。”
　　：“他们看王局的脸色？”
　　：“王局脸色惨白，大部分看我，有恶毒、有劝解、还有敬意。”
　　场景：东方夜总会谢客。可以容纳300人的特大包间歌舞升平。
　　服务的失足女浓妆艳抹，全部三点式比基尼。王兵一个劲地给张磊献歌，外加肉麻的吹捧，张磊无可奈何，走上舞台笑着夺过话筒，王兵一副无辜的模样，引来满场哄笑。
　　这是略经策划的小型聚会，张磊确实很会包装。刘伟想。
　　张磊语言很简洁。
　　：“感谢弟兄们对我的厚爱，我张磊记在心里。下面请看貌如天仙的小姐给我们带来的钢管舞，我们一起来享受人生，享受今夜！”
　　舞台喷起了水雾，张磊缓缓走到席间。席间摆满了毒品。
　　南港分局局长、南港派出所所长、刑警队警员3名，其中包括刘伟。还有一个省公安厅的。
　　：“把眼镜摘了！”
　　听到张磊的喝斥，刘伟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眼镜里有摄像装置。
　　假装没听见，盯着舞台看！
　　：“刘伟！”
　　：“呵，张总什么事？”刘伟匆匆转了转头又盯向舞台。
　　张磊笑了，警员们也跟着笑。
　　：“刘伟，你到王兵那里去，那里看得更清楚，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刘伟尴尬地摘下眼镜。
　　：“不好意思，叫张总见笑了，真是开眼了。您刚才说什么？”
　　张磊丢了个眼色，三点式侍女技术娴熟地把毒品吹进刘伟的鼻子。
　　刘伟眼前一片昏黑，他清楚地意识到任何抵抗都已经无济于事。本想拔枪的手伸进口袋摸出手帕用力擤鼻子，没用。还是看不见。冷静，冷静。
　　恍惚中听到同事们狼一样的嬉笑，又听到张磊阴沉的声音。
　　：“把眼镜给我。”

　　第三章：
　　场景：王永健局长办公室。于嘉丽。
　　：“老公，怎么最近愁眉苦脸的？”
　　：“你叫我怎么笑？”
　　于嘉丽撩起了裙子，展示丝质内衣。
　　：“怎么样？诱惑吧？”
　　：“你怎么不分时候，晚上再说。”
　　：“你最近是怎么了，对我不管不问的？”
　　：“你看看最近的报纸，老是张磊的后*台，张磊的后*台，指桑骂槐，这不就是朝我来吗？你说怎么办？叫我坐这里等死？”
　　：“老公，别说丧气话！那个罗丽我已经叫人去收拾她了。”
　　：“什么时候？”
　　：“刚才。”
　　：“他妈的，赶快打电话，停下。”
　　：“来不及了，你怕什么？”
　　：“你这真是找死！”
　　王永健迅速地拨通了张磊的电话，张磊声称不知道，他的人没干。
　　王永健拔出了枪指着于嘉丽：“赶快说！找的谁？电话！”
　　罗立伟连门也不敲突然间闯了进来。
　　王永健拉开了枪栓，只是逼问于嘉丽。
　　于嘉丽吓得哆哆嗦嗦地说出了人名电话。
　　王永健传给了张磊。
　　王永健看着于嘉丽疑惑的眼神才意识到罗立伟正用枪指着他。
　　罗立伟也拉了开枪栓。
　　：“真相大白了，我以为这一站找不到你，下一站就是张磊，提前破案了。你叫我不想当警察了。我想把这一切都结束。”
　　：“立伟！立伟！别别，我没受伤好好的，你不是说他们动我一根毫毛你才动手吗？他们没动我一根毫毛，只是把办公室计算机砸了，没有别的事，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把枪放下！放下！放下！”
　　罗丽不期而至，抱着丈夫头拼命亲吻。罗立伟一边躲一边保持射击视线。还是把枪垂下了。
　　王永健合上了枪栓。电话响了。
　　罗立伟完成了旁白。
　　：“张磊的电话，给于嘉丽干活的查出来了，问你怎么办？”
　　王永健拒接了电话，于嘉丽已经从恐惧中反省过来问：“你说怎么办？”
　　这幽默弄得大家都猝不及防。
　　：“你打我吧，弟妹，我不生气，关键是别打着我肚子里的孩子。”
　　说着便泪如雨下。
　　镜头：局长办公室的门市开着的，挤满了看热闹的官员。罗立伟扶着罗丽往外走，大家纷纷走散，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罗立伟的捷达车。
　　：立伟，你刚才吓死我了，你不能这么莽撞！
　　：假如往你那里赶，什么都晚了。你给我发短信是怎么想的。
　　：立伟，你怎么胡涂？这回糗大了，他们！
　　：伤了你怎么办？
　　：现在这个形势他们敢？
　　：狗急跳墙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没觉得再往下文章好做了？
　　：我没觉得，我就是觉得把你又卷进来了，罗丽，别做了。
　　：你早就把我卷进来了，从我嫁给你那天我就整天跟着你破案，替你保密，帮你演戏，给你当配角。
　　：你是我的主角，我是你写书的素材。
　　：立伟，你最近心神不定，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知道你还担心别人。你别想瞒我。
　　：担心谁？
　　：小刘，刘伟？
　　：他，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跟我了，当年说要追随我，说变就变，世事难料。
　　：你跟我撒谎我能听出来也能看出来。
　　局长办公室。
　　王永健焦躁不安，于是从抽屉拿出了冰，吞云吐雾。

第四章
刘伟昏迷了1个小时。醒来时已经被眼前的的景象震惊。
　　眼前呈现的就是伊甸园。刘伟浑身燥热，已经完全失去了拍摄的念头，汹涌而至的是无法遏制的欲望。刘伟加入了滥交的队伍。
　　张磊接过刘伟的眼镜看了看，就撂在了桌子上，想了想不对，示意侍女给刘伟戴上，并干净利落地把刘伟的枪给卸了。
　　催情的音乐直抵耳膜，男人、女人，伊甸园。
　　张磊说，溜多了容易出现幻觉，枪容易出事，伤的都是自己人。所以熟悉的警察都自动缴械，这是人间仙境，活着不都是为了这个。
　　张磊还发现男少女多，夜总会还有站岗的弟兄。
　　张磊走到门口，吩咐站岗的小弟全部加入，今天我给弟兄们站岗。
　　刘伟恢复了神智，也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可是追悔莫及。
　　枪。枪？枪！来不及细想。草草找了衣服穿上，好像还不是自己的，管他呢。这景象就像世界末日。
　　张磊一个人站在门口，看到慌慌张张的刘伟，摇了摇头，只管往门外看。
　　：“张总！”
　　张磊爱搭理不搭理的：“玩够了？”
　　：“不是，张总，我的枪！”
　　张磊从口袋里摸出刘伟的警用枪，晃了晃，又装进口袋里：“两个小时前，你就想掏枪，怎么，你想把我干掉？”
　　：“张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枪，枪是刑警的命*根子！体谅体谅我好不好，张总！”
　　：“眼镜里微型摄像机录了不少东西，拿回去给罗立伟看，太小儿科了。给他看吧！再以扫黄的名义把夜总会封了，好，封吧！我还真不愿意干了。我是说真的，刘警官。”
　　：“张总！你恐怕是误会了，咱们都是弟兄了！”
　　：“谁和你是兄弟？你挺幽默。你以为我很傻是吧？”
　　：“张总，你是真误会了，我早就不愿意跟罗立伟干了，跟他干。。。”
　　：“停！停！打住！你以为这是香港电影《无间道》是吧？我怎么说你好？”
　　：“张总！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你骗我，我听什么？”
　　：“张总！你怎么？”
　　：“好了，小儿科的游戏别和我玩。你给罗立伟捎个话，我很敬重他！罗立伟是个好人。我甚至很理解他。”
　　：“张总说话太有水平了，我也理解罗立伟，但是，这么跟他陪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还很敬重你老师的老婆罗丽。我是作家罗丽忠实的粉丝，她的书我都买，一批一批的买，还给弟兄们看。“城市的B面就是丛林”，开始没理解过来，后来明白了，这个丛林就是江湖。“有丛林就有丛林法则，有丛林法则就有酋长。人生是一个抽象的命题，思想是潮起潮落中礁石探出的累累伤痕。对于未来不可以有为所欲为的试探，对于现在要有毫不懈怠的坚守。不是所有的人都真正地活过。”这两口子，跟我们不一样，这两口子，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你干了，激情表演，改天我给你录像看。“感官的刺激证实了人的软弱”这话是罗丽小说里的。刘警官，看来我们是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刘伟的所有逻辑都已经被全盘颠覆，他感觉站在张磊面前简直就像一个7、8岁的孩子。
　　：“张总！你真是误会了！张总，我真没想到，你出口成章！”
　　：“别胡打岔！你是怎么了？你跟我好好说话！我就奇了怪了，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你还真拿我当傻子？”
　　：“张总！你真是误会了！”
　　：“误会？把眼镜给我。我给你拆开看，用不用？”
　　：“那我就拆给你看！”
　　：“刘警官，已经演砸了，我给你留面子，你那一套装逼赶紧收收。枪，我也给你，你不用怕。你到底想干什么？好！拆吧！拆给我看！快！”
　　：。。。。。。
　　：“回去跟罗立伟说说，算了，说不说是你的事了。好，枪给你。记着点，没有事干，别跟我演戏！”
　　刘伟惴惴不安地接过枪，他感到人生从未有过的屈辱。
　　警察的尊严。
　　刘伟猛地举起了枪对准了张磊。
　　张磊笑了，说，开枪吧！
　　刘伟扣动了扳机，枪没响。
子弹！
　　：“你把枪收起来，改天我把子弹给你。你要稳住。”
　　：“我。。。”
　　刘伟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
　　：“你是个有气节的警察。你人不错，强将手下无弱兵。对了，明天是母亲节，说错了，请原谅，是今天。已经一点了。回家看看！”
　　：“张磊，你把子弹给我！我的枪口不会对着你。”
　　：“对着你自己还是对着谁？过完母亲节吧，我不管你对着谁。”
　　：“张磊，我知道你是个大孝子。”
　　：“孝子，这是最起码的。我好久没回家了，我是真想抽空回家看看，你也是。你看这堆烂事”。张磊和刘伟面对着面，张磊看到王兵几个人从包房里出来，赶紧冲他们摆摆手，笑呵呵的：“你们想叫我一块？下一次，有的是机会！我跟刘伟说点事，体力不支就找个房间休息！回去玩去吧！快！”
　　刘伟回过头看到王兵疑惑的神情，有举枪对准王兵的念头，但是王兵已经转过身。
　　：“王兵以前是个鱼贩子，你是他的优质客户。你的要求是保证质量。王兵很实在，物美价廉，不敢赚你的钱。过年过节你都给他送红包，告诉他该赚钱就赚，都得养家糊口。后来有人打着你的旗号把他的鱼档收编，王兵。。。”
　　：“刘伟小同学，打住！业务能力还挺强的？我对你的业务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们一直都在研究你，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后来，你给王兵摆平了，叫他继续做生意，王兵说什么都要跟着你，在你办公室门口跪了一上午非要跟你。。。”
　　：“你们？噢，明白了，你们就是你和罗立伟，你们想说什么？”
　　：“为什么不回头？”
　　：“小同学，我说你是怎么了？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吧？还回头？谁不想回头，回得了头吗？要不说，你们想事都很简单，小同学。回头？你是小猪啃瓷碗——满口是词（瓷）。对了，你想在这里跟我玩碰瓷？我今天不和你计较了，今天是母亲节。这是咱俩之间的事，你听明白了吧？”
　　：“张磊，你还是跟我计较吧，我可不想就此罢休！”
　　：“我不想再跟你啰嗦了，赶紧走，趁别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已经输得干干净净，就想碰瓷，谁叫你碰？快走吧。”
　　一边说着，张磊打开了门锁，示意刘伟走，刘伟于心不甘。
　　这一回合怎么输得干干脆脆、毫无悬念？子弹。
　　从“东方夜总会”走出，刘伟脚步踉跄，像喝得烂醉。
　　刘伟想招手打出租，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身边。罗立伟。
　　罗立伟不寒而栗。这个张磊！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侦查设备？管设备的老王是个老好人，但是很有原则，多少年了。难道？不会，那又会是谁？
　　张磊王兵还有隶属省厅的民警正在窥视渐渐远去的帕萨特。
　　调取监控，省厅的张干事说，这辆车应该是公安部的。
　　“东方夜总会”里狂欢的人好像都还在云里雾里。
　　张磊清楚，假如对刘伟动手，那么罗立伟就会进来拼命，那么局势越发不可收拾
　　王兵恢复了神智。
　　：“张总！我感觉不大好。都是我惹的祸，我去担，张总，对你相当不利，你赶紧出国吧！”
　　：“出国？我这才刚回国多长时间？我为什么回来？我就是想回家看看！对了，今天是母亲节，弟兄们全部回家，公司仓库的礼品你一会给弟兄们分分，一件不留！没有大小，没有级别，一样多，这个事你能办了吧？”
　　：“张总，那些“中华”“茅台”也全分了？那弟兄们都拉不了，一个人就得一小面包车。。。”
　　：“我说话你怎么老是听不懂？跟我多长时间了？”
　　：“5年了，张总。。。”
　　：“5年了你不长脑子？就是个猪也能学聪明了。”
　　：“张总骂的对，我老是恨我自己。。。”
　　：“小兵，以后做事，尤其是你，一定给我先请示，不准给我擅作主张，听见了？”
　　：“听见了！”
　　刘伟羞愧万分。在驾驶副座上不停的自责。
　　：“刘伟，别自责了，错也是我的错。安装是我们两人一起安装的，拿设备只有老王一个人知道，是他无意识中泄密？这个可能有。再说了圈套都设好了，谁进去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为你感到自豪小刘。在这种时刻你都敢拿枪指着张磊，我真谢谢你！应该羞愧的是我。”
　　：“可是老师，我真感觉力不从心，当时我就想直接兑命算了。。。”
　　：“兑什么？谁的命不是命？小刘，别想偏了，我们的计划是失败了，但是最后时刻，你把丢了的面子全挽回来了，张磊说你碰瓷？小刘，咱不是碰瓷，是咱有信仰！振作起来！刘伟！你干得很漂亮，我为你自豪。老师没说假话，老师也不会对你讲假话。”
　　罗立伟明白，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泄密，这个秘密就在微型设备上。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犯罪网络覆盖面积到底有多大。
　　：“老师，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办？”
　　：“你说说，看咱俩想的是不是一样？”
　　：“如果我是张磊，会分散老师的注意力，把那些子弹用在李军身上，他们通常不会直接把李军打死，而是往腿上打，把李军打瘸了，然后取出弹头，叫李军拿着弹头到处去告。”
　　：“还有个重要人物将会参与。”
　　：“王局？”
　　：“对，也该轮到他露脸了。”

第五章
　　王永健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他发现最近的苗头不对。他努力地揣摩同事们的表情。很难。这是门技术含量相当高深的学问。
　　罗立伟绝不会放弃。幸亏没对刘伟动手，否则不可收拾。不可收拾。子弹暂时不能用，用在李军身上，再也不能出岔子了。人算不如天算。还给他吧，做个人情。人情？都你死我活了，还有什么人情？
　　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什么好牌也没拿到，只能眼睁睁的看。凄凉，说不出的凄凉。
　　罗立伟好像已经和公安部合作，合做什么？不就是抓我？
　　春节刚过，张磊的通缉令就撤掉了，是公*安*部撤的。当时也没找人办，不应该是张磊自己找人办的。蹊跷。张磊当时已经跑到了巴西，我通知张磊通缉令已撤。张磊二话没说直接就是一笔巨款，可爱的贤内助照单全收。怎么要也要不出来。没办事收钱是这个泼妇的一贯作风。现在解释都解释不了了。叫于嘉丽知道了这笔钱又得鸡飞狗跳。
　　这个通缉令撤得有猫腻，不就是为了叫张磊大意，然后。。。
　　跟张磊说吧，这个通缉令撤得不明不白。这个节骨眼上，非说不可了。不行，这么多年赌场、夜总会，每次分钱张磊都耷拉着脸，嫌给他的兄弟分得少了。他那些兄弟除了惹是生非，什么都不会，分个屁！暂时不说，看看动静。
　　调到省里的杨市长好像是出事了，打电话不接。不大对头。
　　王兵是保不住了，但是他能扛住？假如抓到他，公安部直接插手，那就麻烦了。
　　钱。这时候可能排不上用场了。买不来亲情，失去的恰恰是亲情。
　　最省心的就是闺女，从小学习好，到了美国自己打工挣钱，一分钱不要。说是怕同学瞧不起，其实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这孩子嫌钱脏。有这么个好孩子也是老王家祖上积了德，我王永健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忙活来忙活去该给的一个子不要，不该给的张开嘴猛要。我王永健上辈子欠谁的？
　　何以解忧？幸好，到了晚上还有于嘉丽。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电话来了。
　　：“老公！想没想我？”
　　：“正在想呢。”
　　：“爱不爱我？”
　　：“爱，”
　　：“真的？”
　　：“真的，”
　　：“大声说！”
　　：“办公室里哪敢，老夫老妻了。。。”
　　：“没骗我？”
　　：“好了，一会开会，回头打给你，同事听见不好，晚上再说。乖——”
　　市里开会这几次都不叫我，怎么了？凭什么？
　　子弹。找快递公司把子弹寄到重案组，刘伟签收。马上寄！
　　《东方夜总会》无限期歇业。张磊开始在房地产公司办公。
　　夕阳珊珊来迟，对于未知的结局，分分秒秒都很难熬。
　　过了母亲节，张磊显得有些郁闷。
　　回家看到父母过的日子还是那么节俭，张磊不由得心头发酸。张磊不想问。
　　这么多年母亲接了他的钱都做了善事。电视、报纸，只要母亲一看到有需要帮助的人，第一时间赶到，送钱送物。她这是干什么？这是替她儿子赎罪！想到这些，张磊眼睛有点湿了。别分心，想想眼前的危机！
　　公安部的车，王局不是摆平了吗？知道谜底还有一个人，李军。这个东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藏得无影无踪，到哪里找他？情况一定是比想象的坏得多，王局这阵子变得疑神疑鬼。
　　不能把王兵交出去，交出去更麻烦。
　　：“张总！想事呢？”
　　：“我正在想你这个事。”
　　：“张总，不用替我担心，我进去就是判个十年八年的，没事。”
　　：“没事，你有几个十年八年？赶紧跑，这个事谁也别扛了。这个事根本就是冲着王局去的。”
　　：“张总，我不明白。”
　　：“王兵，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以前有事拘留几天就算完了，这回可能是没完没了。”
　　：“张总，我真无所谓，为了你去死我都愿意，跟了你那天我就这么想，真的，无所谓。。。”
　　：“你给我闭嘴！你的命不是命？”
　　：“张总，为了你，我死了都不后悔！”
　　：“我后悔！我怎么收了你这么傻的小弟？我说东，你往西。”
　　：“张总，这次事是我出的，我担是应该的。我知道我笨，但是我就有一颗心。”
　　：“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哥以后，再也不骂你了，哥向你保证。”
　　：“哥，你这是说什么话，你骂我心里还踏实。”
　　：“小兵，别说没用的了，把钱全给家里留下了？”
　　：“我还留了点。”
　　张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深知王兵的智商最容易出事。
　　：“好好好，拿着这张卡，密码就是你出生的年月日，只要我还没出事就给你打钱。今天晚上开那辆“宝来”走，后备箱里有车牌，到一个新地方换一副车牌。到了地方，尽量别跟家里联系。还有，别惹事，别人欺负你，你就认了，叫他欺负，权当为了哥，行不行？”
　　：“哥，我不能。。。”
　　：“趁下班高峰时间，往市外跑，出了市区就换车牌。过几年，可能我也不在了，你出来投案自首，也就没事了。”
　　：“哥，我得陪着你，我笨，但是我不胡涂，打死我，我也知道该怎么说。”
　　：“别傻了，哥现在是泥菩萨过河。所以，能保一个是一个，哥叫你跑是想叫你日后照顾老的，如果你还能跑出去！这个形势，哥是能撑一天算一天。调到省里的那个杨胜已经抓起来了。”
　　：“哥，你怎么说，我怎么办。”
　　：“小兵，你跟了我5年，我骂了你5年。《天下无贼》那个电影你看了吧？“傻根”就是你。过几年没有事了，好好做你的生意，贩你的鱼。照顾好老的。该说的我全说了，赶紧走！”
　　五月，通透轻盈。
　　这座城市除了上下班车流高峰时段，一切都很流畅。
　　罗丽说，一天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在堵车的路上。这时候可以尽情地胡扯，天南海北。
　　罗立伟像往常一样到晚报编辑室接罗丽下班回家。
　　罗立伟最烦这时候接电话，一旦有事，罗丽就得去挤公交。
　　心里一边念叨着，电话就响了。刘伟。
　　肯定不是小事，刘伟最了解自己的老师。
　　罗丽懊恼地说：“立伟，停车！回家再扯吧。”
　　接电话。
　　：“老师，我刚收到他们寄来的子弹，快递。”
　　：“什么？这么说李军安全了。”
　　：“我怀疑有内鬼。”
　　：“明摆着的事。”
　　：“老师，我们什么事都做不了。”
　　：“王兵应该潜逃了。”
　　：“现在是高峰，怎么办？”
　　：“回家。”
　　：“可我已经快到张磊公司了。”
　　：“还有谁知道？”
　　：“谁也没说。”
　　：“赶快往回返！这是命令！”
　　罗立伟堵在立交桥的出口，前面有一个跨蹭事故，两个司机下来理论，又一辆大货车煞车不及把两车撞开，一片狼藉。
　　刘伟已经赶到，又收到罗立伟的短信，“服从命令！”。
　　刘伟不想放弃，先到地下车库，看看他们的车辆情况。
　　下班的高峰期已过，写字楼地下停车场显得空空荡荡。转一圈，具有张磊标志的10多部车还在，悍马、奔驰、宝马，王兵的那辆红色保时捷也停在里面。
　　静静等待。罗立伟又来了短信，“报告你的位置！赶快回市局，服从命令！”
　　刘伟回复：正隆大厦地下停车场。
　　罗立伟回复：马上离开！
　　刘伟回复：是！
　　突然电梯的门打开了，停车场回声巨大。10多人从电梯出口涌出，没有张磊，也没有王兵。接着又是电梯自动门的声音，张磊首当其冲，还有两个南港分局刑警队的警员。两个警员打开了一个房门，坐了进去。应该是停车场监控室。
　　马上走，首先发动机巨响会吸引这波人的视线。再者，走，必须经过张磊公司的车辆。
　　糟糕！子弹上膛。
　　电话响了，张磊打的。声音格外清晰。接！
　　张磊：“小同学，子弹收到了？”
　　刘伟：“收到了。”
　　张磊：“你来干什么？”
　　刘伟：“抓王兵。”
　　张磊：“别说抓王兵了，你是想抓我。”
　　刘伟：“张磊，肯定有那一天。”
　　张磊：“小同学，跟我玩儿童不宜的危险游戏?”
　　张磊把电话挂断。接着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声响彻整个停车场。

　　第六章
　　2014年10月16日凌晨。王永健执行死刑前6个小时。
　　罗立伟端出了东坡肉。罗丽做的，王永健早有耳闻，但是。
　　：“立伟，你们两口子真是活得和神仙一样。你们太懂生活了。”
　　：“大哥，哪里话。”
　　：“这顿饭大哥吃了做梦都想吃的东西，大哥心满意足。你也吃，立伟！”
　　：“好。”
　　：“别替大哥难过，咱是纯爷们儿，你忘了当时我怎么给你介绍的罗丽？”
　　：“没忘。”
　　：“我急呀，我一看，这不天生的一对？绝对不能错过！结果成了。你结婚的时候我喝得烂醉，我高兴！”
　　：“我知道。大哥。”
　　：“嗐！你看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哥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嗯，那会，嗯，真是。”
　　记忆回到了1990。罗立伟毕业分配到市局刑警队。听起来气派，但是站住脚得有能力。派出所、分局破不了的案子，重大案件，都得市局刑警来。
　　王永健是大队长，但是王永健对于这些新来的“学院派”不感兴趣。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些菜鸟更适合干内勤，泡茶递烟。跟王队干的最多两年，就给刷到分局或者派出所。
　　罗立伟的炯炯眼神王永健印象深刻。
　　90年隆冬，罗立伟值夜班刚要下班，老局长和王永健正好晨练跑进值班室。
　　罗立伟倒水。
　　老局长的话匣子打开了：“永建，明天你值夜班？”
　　：“嗯！”
　　：“你小心点，别出门，尤其是到了2—3点钟，咱市局大院门口这阵子闹妖！前面那个下水管道口有个黄鼠狼，个头比猫都大，还会说人话，往那走，听到谁叫你千万别回头，千万别答应。一答应就坏了，咱公安宿舍那个老齐，那是有名的大胆，就是给他闹得，整天上窜下跳，疯疯癫癫。哪个医院都治不好。你们都注意点，千万躲避着点。”
　　：“老局长，黄鼠狼有那么厉害？”
　　：“厉不厉害老齐那不就是个例子？小心！永建，对你没有坏处！”
　　：“知道，知道。”
　　：“小罗，你也得注意，尤其值夜班，到那个点千万别出门！”
　　：“知道了。”
　　黄鼠狼，有那么神奇吗？罗立伟想。是不是人老了给什么吓着了？
　　一试究竟。
　　第二天，罗立伟准时到达，盯了下水管道都快一小时了也没什么特别。打开手电筒往管道里照，什么也没有。不是给他们捉弄了吧？
　　猛地从身后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罗立伟。
　　这个声音是从低处传来的，离地大约有30厘米，就在身后！
　　罗立伟猛地转过身，手电筒直射身后的目标位置。
　　王永健！
　　：“我说王大队！你和老局长这不成心耍我？不是，你和老局长一唱一和表演也忒逼真了！”
　　王永健站了起来，显得异常兴奋。
　　：“我们没耍你，我们是考你！走！到值班室说，冻坏了吧？”
　　：“什么意思？”
　　：“祝贺你！顺利通过考试！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副手！”
　　：“还是没明白过来。”
　　：“凌晨2—3点是测试你的勤奋和耐心；黄鼠狼是测试你的好奇心；叫你名字是测试你的胆量和机智。”
　　：“那市局老齐是你们编的，有没有这个人？”
　　：“老齐是职业病导致的精神分裂，编故事得有鼻子有眼，在你之前考过两个人，都没通过。都意识到这是一次考试，这个考题也就废了。”
　　距离行刑时间还有5个小时。
　　王永健没有丝毫困倦。他似乎想把所有的话，此生没表达清楚的都倒出来。
　　：“还记得那个王善才吧？91年连环杀人案那个？”
　　：“记得。”
　　：“还记得我们两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的表情？”
　　：“记得。”
　　：“那个表情就是两个字，绝望。我想我被抓的时候也是那个表情。”
　　：。。。。。。
　　：“当警察开始怀疑一个人的时候，再逼真的表演也无济于事。”
　　：“对。”
　　：“破了案以后，罗丽采访，那会还是实习记者。我就打算好了怎么给你们撮合。我叫你把破案前那个笑话插曲讲给她听，你说你讲了，到现在我都怀疑你当时没讲，后来讲的。大哥的怀疑对不对？”
　　：“对。”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认为对罗丽讲那些罗丽会觉得你很下流，对不对。”
　　：“是。”
　　91年连环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模拟肖像分发到各个派出所。联防队的一个大妈特别警惕，她侦察到海水浴场的一个更衣室下有一对男女鬼鬼祟祟，男的和模拟肖像非常接近，一定是他！大妈的描述一下子调起了重案组的胃口。
　　王永健和罗立伟显得无动于衷，完全是直觉。
　　90年代的海水浴场更衣室采用欧式古典的乡村农舍造型，支撑房屋的横梁离地50厘米，便于洗浴的渗漏。春天很干燥，孩子喜欢在里面嬉戏、捉迷藏。到了晚上可以容留无家可归的人。仅限于春秋，富于季节特征。
　　根据线索，市刑警队包围了那里。
　　房子底下钻出一男一女。10几个手电筒齐刷刷地照亮这两个人物。
　　囧。
　　男主角的开场白一下子浇灭了警员破案的兴奋。
　　：“同志们，我家住房紧张，三代人挤在8平方的小屋里。晚上孩子还得学习，我们不能影响孩子学习。我们是夫妻，不是非法同居。我可以从单位开介绍信。我是电视机厂的。。。。。。”
　　聚光灯下，这两口子好像还穿错了衣服。
　　这么大的阵势，群众开始围拢看热闹。
　　王永健赶紧接过了话茬，说夜间治安巡逻，两口子跟家里闹矛盾，我们负责把人送回家。
　　男的说，没跟家里闹矛盾。王永健说，没闹矛盾我也要负责把你们安全的送回家，开车送。
　　心里说，就这么走了怎么收场。女的说，等一会，还有床单没拿。又钻进去取出来。
　　罗立伟坐在副驾驶座。走出海水浴场500米，经过一片树林，王永健突然停下车，说，这里多好多静！然后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块帆布，说，这个结实。又送给两口子一个手电筒，说，路上小心。
　　王永健想了想，还是意犹未尽，从后备箱拿出折迭帐篷追了上去，说这个还能防蚊虫叮咬。
　　：“回想起来，大哥那会说话幽默，那会大伙都说你心地善良。”
　　：“两口子不容易，好事叫咱给搅和了，寻思寻思咱总得给点补偿吧？”
　　：“所以赔了一套户外帐篷，相当于间接道歉。”
　　：“对！哈哈哈。。。”
　　：“那天局长在市局特意给我们泡了西湖龙井，准备庆功。”
　　：“真把案子破了他倒不信了，哈哈哈。。。哈哈哈。。。嗯，。。。那会。。。嗯。。。你说现在。。。嗯。。。这是。。。嗯。。。”
　　王永健的笑维持了10几秒，僵住了。
　　：“大哥，你给孩子起个名吧？”
　　：“对对对，起个名，我还差点忘了。你当时和罗丽的孩子小产的时候你们已经起好名了，如果是男孩就叫亮亮，就叫亮亮吧，教他光明磊落。”
　　：“乳名，大名叫？”
　　：“叫罗丽起，她取得有学问。我问过大夫，她是怀孩子三了个月流的，当时正是咱公开决裂的时候。我当时和张磊连手整你。。。”
　　：“大哥，都过去了。。。”
　　：“不，听大哥讲，大哥今天必须说。其实说白了我当时就是迫害你，后来我知道罗丽没有生育了，我这心，我觉得真是伤天理了。大哥跟你说实话，当时，我真是后悔。大哥向你说对不起！你回去跟罗丽讲，一定讲！其实当时回头了，不至于今天，也不至于你们没有孩子。真对不起！”
　　：“不说那些了，呵，对了，后来检查设备发现少了一套户外帐篷，你说，你给弄丢了，怎么丢的？你说办案时候丢的，爱怎么的怎么的！其实咱们组里都知道怎么回事，哈哈哈。。。那段日子真是好。”
　　：“你接受我的道歉了？大哥不想带着愧疚走。”
　　：“说什么话，大哥。我来了就说明一切了。我来就是想和大哥一起重温那段有兄弟情义的日子，真的大哥。那是咱兄弟职业生涯中最闪亮的日子，最闪亮的日子。”
　　：“老局长爱才，当时他听说罗丽没有生育的事，拄着拐棍就到了我的办公室，二话不说拿起拐棍劈头盖脸地打。他打累了问我，你怎么不闪。我无言以对。他又说，你为什么不回头。我，我还是无言以对。我知道，我已经背弃了理想，背叛了理想。”
　　：“这些事我都知道，知道。”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坚持。还带起了一个学生，一个有信念的好学生。”
　　：“刘伟不错。很优秀。”
　　：“这10多年，你们一直输，我一直赢。我心里很清楚，我每赢一次就增加一份罪孽，你们每输一次就增加一份顽强。但是我赢不起，你们却输得起。你们只要赢一次就是决定性的胜利，我只要输一次直接就是毁灭性的崩盘。因为我站在邪恶一面，你们站在正义一面。坚持真理，你是对的！”
　　：。。。。。。

第七章
听到震耳的发动机轰鸣，刘伟也启动了车子。
　　左手驾驶，右手换挡射击。罗立伟的短信，“110出警了没有？赶紧离开现场！”
　　罗立伟心急如焚。信息没回？不好！扔下车，跑到出口搭一辆。给公安部的李特派员打电话，十万火急！下班时间，通了，好！请求特警支持，空中支持，目标正隆大厦。
　　几次侧撞刘伟的捷达险些变成三文治。不过还能开，怪不得用来当出租车。悍马、奔驰的强壮可想而知。张磊的悍马几次试图从刘伟的捷达车上碾轧过去，都未成功。刘伟不能开枪，试图迷惑张磊。
　　那天从“东方夜总会”一出门上了罗立伟的车，马上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罗立伟沉思了一会，立即把自己的子弹补给刘伟。刘伟甚至想立刻返回。罗立伟说这是防患于未然。
　　张磊寄去的子弹做了手脚，一接到子弹刘伟就想，按照张磊的思维，现在去找他一定以为枪里用的这些废弹，机不可失！
　　110迟迟不到，捷达车的水箱已经撞碎，成为一堆废铁。弃车继续周旋。就在刘伟跳车的瞬间，张磊的悍马已经骑在捷达的前风挡玻璃，一轰油门，伴随着钢架断裂的巨响震撼了整个停车场。
　　刘伟背靠墙，奔驰车朝刘伟猛扑过去。这一瞬间刘伟完成了一个“虎扑”，奔驰重重的撞在墙上，安全气囊已经打开。两个彪形大汉从车上跳下，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猎枪。马达的轰鸣几乎同时止住。有接近20个人向刘伟围拢过来。
　　停车场只能听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刘伟躲在王兵的红色保时捷车后。
　　停车场一下子变得寂静。
　　张磊的调侃回荡在停车场：“小同学，身手不错哈！看来罗立伟是后继有人！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出来吧，别躲在车后边，我猜猜看哈，你躲在个红车后面，拿着枪，上了膛。刚才开了几枪，又不响，太急了，先检查检查弹药再来，你性子有点急，你急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警官，向你报告你我的位置，我在你的正前方，出来聊聊？嗯？”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公司目前遭遇不明身份者闯入，持枪。本公司员工义愤填膺，决定把这个不法之徒扭送派出所，后经确认是公安人员。鉴于公安人员的座驾已经毁坏，本公司对声誉和车库的损失不予追究。”
　　：“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刘警官的损失，本公司员工深表同情，大家决定向刘伟警官献爱心，捐一部奇瑞，不不不，奇瑞耗油，捐一部夏利，赠予刘警官，以表彰刘伟小同学对事业的忠诚！”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磊应该没意识到眼镜里的微型摄像还在用，叫他继续说。
　　：“我是来抓王兵的！执行公务，你们这是袭警！”
　　：“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开腔了，出来说话吧！”
　　：。。。。。。
　　：“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七擒七放，现在是两擒，两擒两放。这样吧，王兵那个车你开着吧，耗油，里面有5000块钱的加油卡，门没锁，钥匙在车里。这样出去比较有面子。我不陪你玩了。”
　　：“张磊！举起手来！”刘伟猛地站起来，枪口对准了张磊，：“你别自作聪明了，你出去，我开王兵的车追，然后你的人放过你的车队，以抓王兵的名义抓我，叫我有嘴说不清。我继续穷追不舍，你们甚至都可以把我变成精神病，你们怎么想的？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们就别想一手遮天！”
　　：“亚哈，亚哈，士别三日哈，给你猜中了，长记性了，怪不得罗立伟看好你。有点悟性。你说的我们还有谁？”
　　：“王永健。”
　　：“恭喜你，答对了！知道你们为什么老是输，我们都看了你们的底牌了，你们怎么能赢？”
　　张磊盯着刘伟，突然感觉不对头，命令手下：“把他眼镜抢过来！”
　　刘伟直接鸣枪，听到枪声张磊陡然色变，但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赶快给律师打电话！”
　　：“刘伟，你这是袭击我的公司，你是警察你就可以胡乱开枪？警察条例，开枪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你看，本公司员工是对不明入侵者进行谴责。本公司不允许被非法摄像，把眼镜交出来！你枪里还能有几颗子弹？”
　　人群向刘伟缓缓逼近。车库的门已经反锁。
　　“砰！”又是一声枪响。
　　张磊等人回身看，罗立伟终于赶到。
　　：“刘伟过来！谁再动直接击毙！张磊，我的枪法你知道！赶快闪开！”
　　刘伟清楚，罗立伟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其它的全部给了自己。
　　张磊的马仔还想动，被张磊喝住。
　　：“都别动！叫他们走。”

　　正隆公司的外围布满了警车，南港分局出警的警员一直在磨磨蹭蹭，赶到现场发现局势诡异，南港分局局长郭伟平也来了。公安部命令手机全部关机，一开机就会被训诫，怎么回事？
　　张磊的律师迅速赶到现场拍摄，张磊呆呆坐在悍马车里，仰望着天窗，心乱如麻。
　　：“张总，律师都来了，够他们喝一壶的！”
　　：“你们这些笨蛋，这回真是糗大了。罗立伟。”
　　：“罗立伟和小同学走得很狼狈！”
　　：“狼狈的是我们，他那个眼镜，太大意了。”
　　：“咱不是报警了吗？”
　　：“麻烦了，赶紧把枪藏好了。快！赶紧地！都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张总放心！”
　　：“放心？就怕这个罗立伟，他最近一直和公安部的联系，这一次，就怕王永健也摆不平了。这逼养的东西，收钱比谁都快，自己还不出面，他那个逼养的臭老婆，真能吹，现在在美国还吹牛逼。怪我傻，你说我怎么就信了那么个逼养的东西？”
　　：“张总，律师说外面警车都满了。”
　　：“几辆？”
　　：“有十多辆。”
　　：“不大对，都别慌，弟兄们都听着！今天刘伟来抓王兵，王兵，大家都不知道他跑哪去了，之前我们都劝他投案。刘伟不算完跟到停车场继续纠缠，还开了一枪，我们很愤怒，他想跑，我们反锁了车库，报警，然后用车撞他的车，把他逼停。他下了车，罗立伟，不，又一个持枪的人来了，又开了一枪，我们只好让他们走，叫来律师取证。都记住了？”
　　：“记住了！”
　　：“谁也不准给我说漏了一个字，听见了？”
　　：“听见了！”
　　：“赶快给我用脑子记住！”
　　公安部的李特派员荷枪实弹，在大厦的紧急出口等着罗立伟和刘伟。
　　见到刘伟出来兴奋地拥抱了一下。说，先冷静一会，还不是庆贺的时候。
　　李特派员说，今天来不及了，调不了那么多兵。光南港分局就是六辆车，不敢说他们的人有多少，假如他们捣乱，阻止把张磊带到派出所，那咱就不抓张磊了，直接把他们铐起来。我们只有三辆车，先麻痹他们，随他们怎么说，重点是把张磊控制在派出所里。进了派出所叫南港分局的通知张磊，12点放人。我们的兵今晚10点到，再拖3个小时。
　　李特派员，李明亮，北京人。公安部刑侦处处长。
　　正隆大厦地下车库的卷帘门缓缓地打开了，律师首先出现在警察的视野里。
　　这个警察张磊没见过，可能是新来的？本地口音。警察说是来出现场，问车库有什么损失？
　　律师出面，警察说不行，当事人有行为能力的前提下，我们要听当事人的陈述。律师说当事人因为枪击受了惊吓，不可能表达清楚。警察有点生气，你是取证的，我们采不采用是未知数。你现在提供的还不是司法鉴定。再说报案的时候说持枪，没说开枪了，所有的枪击案都必须上报公*安部，你刚才说是警察开枪，谁？我们要找目击证人，不是找你。最关键的还是要找到弹头！这不是小案子！这是枪机案，明白吗？还是警用枪，谁开的枪？有没有人员受伤？别害怕，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受害人。
　　出警民警立即拿出对讲机请求增援。七八个便衣警察走进车库，张磊一个也不认识。不大对头。绝对不对头。
　　张磊说，如果真是警察就算了，我们不想追究了。警察乱开枪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候南港分局局长郭伟平走了进来，问谁开的枪。张磊假装不认识，说，是一个自称是刑警队的男子，30多岁的样子，自称抓王兵，我们解释王兵已经开除了，我们劝他投案，投不投案我们不知道，可是这个警察没亮证，还拿出枪来。真是警察也不能随便开枪吧？我们报了警，反锁了车库门。把他的车逼停后，又来个警察，自称是警察，也开了一枪，人家有枪，我们没有办法。他们从紧急出口走了，太嚣张了，我们很气愤，把他车砸了。
　　现场的情形全部回馈到了停车场外的警车上。李明亮已经看过刘伟提供的视频，所以一边看一边笑。
　　张磊同意到派出所配合调查。他坚持不坐警车自己开车。李明亮看了一眼罗立伟，意思是你拿主意吧。李明亮拔枪上膛，不言而喻。
　　抓捕进行地不太顺利，大部分马仔跑了，但是重点是张磊，所有警员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只有郭伟平试图引开公*安部的注意力，朝跑掉的马仔大喊，别跑！再跑就开枪了！还朝天放了两枪。李明亮的枪口指向了郭伟平：别瞎搅和，再搅和把你铐起来！
　　李明亮更担心的是人手问题，少抓几个，便于看押。看押这么多人，还得防着内鬼通风报信。
　　看押张磊的派出所戒备森严，还有一个小时援兵就到。
　　李明亮盯着监控，张磊坐在牢房里悠闲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
　　刘伟摄下的录像太珍贵了，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证据。写报告表彰他们，必须的。看视频张磊口才不错，审讯有难度。视频，视频？微型摄像机都在车上。赶紧回车上，怎么这么关键的东西给忘了，目前这是缉拿王永健唯一的证据。
　　李明亮快步走向车子，不翼而飞！
　　抓捕张磊的时候全部出动了，南港分局的人上车偷走了视频！如果这样的话，张磊24小时一直这么说就得放人。怎么这么大意！跟老罗小刘怎么交代？
　　不对，监控显示，张磊怎么老是抽一根烟，烟不见少呢？监控老是这个画面？人跑了？到牢房那边看看？没用了，人肯定跑了。
　　郭伟平！
　　把张磊送进牢房半个小时后，郭伟平拿着一瓶矿泉水向李明亮申请见张磊，说是用矿泉水瓶提取张磊的指纹，一起悬案未决，准备并案。根据条例，南港分局的民警看管牢房。
　　看警务大厅的监控。
　　郭伟平进去牢房没大一会，南港派出所的警员说是又抓了一个张磊的马仔，那个马仔拼命挣扎，和警员来回撕扯，场面混乱，马仔倒地抽搐，南港分局的警员慌了手脚，抬着他去医院，还有一个警察也跟着抬，穿警服，怎么像张磊？拿着郭伟平的矿泉水瓶又扔了。
　　也就是说，郭伟平穿两套警*服进去，叫张磊换上，张磊拿着矿泉水瓶出去，这期间南港分局的警员来回穿梭，扰乱视线。张磊坐上那辆声称上医院的车。之后郭从牢房走出来。而负责监控的南港分局的值班人员装睡，推说出了故障，这不全都一推二六五了？
　　想这些已经晚了，张磊跑了。

第八章
　　怎么对得起老罗？立即发出通缉令，拘捕郭伟平、王永健。王永健不行，证据丢了。视频只有老罗、小刘看过，太大意了！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老罗还嘱咐过，哎！
　　怎么对得起老罗？人这是拼了10多年，怎么对得起小刘，人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家贼难防，怪不得张磊敢这么明目张胆。
　　唯一补救的方式就是顺藤摸瓜。先把看守牢房的和负责监控的警员铐起来，就地关押。发布命令！
　　查通讯，现场南岗分局的警员谁开过手机。王志武。
　　调监控，看谁在现场偷的视频。
　　偷视频的是王志武，南港派出所所长。罗立伟的师兄，罗立伟对这个人极为了解，这个人心眼小，好冲动。
　　援兵到了。
　　李明亮立即颁布命令。
　　：现在颁布命令，
　　（一）任命罗立伟同志为Q市公安局代局长，负责Q市的刑侦工作。任命刘伟同志为南港分局代局长，南港派出所代所长。
　　（二）现在宣布520扫黑项目组成立。组长：李明亮，副组长罗立伟副组长刘伟
　　罗立伟、刘伟的职责是制订行动计划，分派任务。任何人不得违抗！
　　我的职责是支持罗立伟和刘伟的工作。
　　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大家原地待命，老罗，可以下达命令了。”
　　郭伟平当夜被缉拿归案。连夜突审，这是谁指挥的这次劫狱。
　　郭伟平招供了，整个行动是他策划的。继续审，还有谁参与了。
　　罗立伟称张磊为张局，张磊一点也没愧对这个称号。王永健的高明之处在于不和同僚接触。用张磊和他们接触，而张磊更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郭伟平的供词显示，张磊就像他的顶头上司，有那么点舍身救主的意思。荒谬程度出乎李明亮的意料。
　　：“老罗，我的兵还有我的权限全部交给你了，因为我们的原则是一致的。我没想到的是这帮蛀虫无法无天的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你有经验，你更了解他们。我的职责就是倾尽全力支持你！视频丢失的事我向你和刘伟真诚地道歉！”
　　：“老李，别自责！那种情况，谁都想不到。当时咱人手太少了，能否把张磊关进派出所当时的情况是个未知数。之所以提醒你是我们都疏忽了，我只是抱侥幸心理问问你。千万别自责，老李！”
　　：“你看看这个郭伟平，办了多少假案、冤案，抬抬手就平了，他就是不。他这个所谓的“领导”一有点风吹草动，他是上窜下跳。”
　　：“与其说是反黑不如说是反腐。”
　　：“还真让你说着了。调到省里的杨胜已经招供了，他也是只跟张磊有利益链条。王永健，只是认识。如果你是张磊、王志武，会觉得哪里最安全？”
　　：“王永健。”
　　：“对！盯死了他！这个王永健以前是破案高手，现在是反侦察高手。她和他老婆离婚了，他老婆在纽约置了不少豪宅，钱从哪里来，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再看看王永健名下的财产，我老天，比你我都清廉！连房产都没有！给了她的小老婆。比水都清！再看看他经常出入的私人会所，进去吃一次饭，没有几万块打不住。”
　　：“他经常去两个会所，一个是他妻弟，前妻弟开的，一个是于嘉丽开的。前妻弟开的那个有时候还对外营业，老李说的那个应该是于嘉丽开的，刘伟你笑什么？”
　　刘伟笑得合不拢嘴。
　　：“老罗，听小刘怎么说。”
　　：“罗老师，还记得去年咱队的王龙说不想干刑警了，想往市局里调干文员？”
　　：“对，记着，最后还是当刑警。”
　　：“这里面有个插曲，王龙听说想调工作就得先上于嘉丽那里吃饭，怎么地也得2万块。王龙寻思吃什么还得两万，带一万块钱简简单单地点菜不就行了。点的生蚝，黄花鱼，他看着生蚝标价是100per，黄花鱼标价是18g，就算加服务费他也觉得连一千都花不了，最后一结账两万八，王龙当时就懵了，问还有服务费，于嘉丽说没有，那怎么可能？于嘉丽说，英文明码标价，没文化真可怕。生蚝是按个数算的一个100，黄花鱼是按克数算的，都两斤多了，她按2斤算。光那条鱼就是一万八。钱不够，还走不了，怎么办，刷卡透支吧，一次还透不了那么多，还差3千，没办法又写的欠条。王龙问有没有折扣，于嘉丽说有，吃到100万可以享受九五折至尊优惠。。。。。。”
　　李明亮：“哈哈哈哈哈”
　　刘伟：“王龙回来和我说，这怎么比拦路抢都狠，抢，把盘缠给他就算完了，这个不算完，还得透支，还得写欠条，还得还钱。问题是于嘉丽第二天就跑刑警队里去要，劫匪也不带这么狠的。王龙又跑到他对象那里好歹把钱凑起来，啊呀那个狼狈。。。。。。。”
　　李明亮：“哈哈哈哈哈”
　　罗立伟：“你怎么早没跟我说？”
　　刘伟：“当时那个形势说也没有用，再说王龙也不让我说，传出去多丢人，还问我借的钱，王龙还差一点把刚买的新车给卖了，就为了这顿饭。”
　　李明亮：“哈哈哈哈哈”
　　罗立伟：“这个王龙有点意思，咱这边他不敢靠，张磊那边，他绝对不靠。”
　　刘伟：“王龙私下跟我说，他为什么要干文员，他就是想把这些罪恶全写出来。我觉得他知道的事很多，他觉得咱俩无能为力，要不他想写？”
　　李明亮：“老罗，小刘说的这个王龙有点意思，下一步怎么行动应该有谱了吧？”
　　罗立伟：“咱可能是想到一块了。下一步就是黄雀行动。”
　　于嘉丽开会所用的是王永健的房子，套三厅。不对外营业，对外营业就露馅了。张磊装修得很豪华，厨师就是于嘉丽的菲律宾佣人，于嘉丽说菲佣素质很高，连英语都会说。于嘉丽的母亲当过一阵子服务员。觉得很尴尬，跟王永健年龄差不多，说话都不舒服。后来客人越来越少就借机溜号。江湖险恶。
　　这个会所号称“皇家御膳”，凡是进去吃过饭的没有不骂的，包括张磊。
　　张磊的初衷是捧场，谁知一结账吓了一大跳，哥几个也没怎么点，七万八？还是于嘉丽打了此会所开业以来最高级别的折扣95折。
　　王兵不乐意了说，于总，海鲜都是我免费给你供的，你确实好意思的？
　　张磊：“小兵！给她结账，给她10万。走。”
　　王兵：“张总！我跟小于再说说。。。。。。”
　　张磊：“赶紧结账走人！”
　　上了车张磊还是气呼呼的。
　　张磊：“这个逼养的女人绝对丧门人，也好，借着这机会跟她割断联系，彻底割断。”
　　王兵：“对，张总，以后不给她供海鲜了，自己买去吧！”
　　张磊：“又跑偏了，还有呢？”
　　王兵：“再以后她这个会所有纠纷坚决不帮！”
　　张磊：“为什么？”
　　王兵：“她这个要法谁不拼命？”
　　张磊：“这回有长进。做人得讲道理。我真是奇了怪了，王永健这些老婆怎么一个比一个邪门？这个是王局自个看好了，要不，早叫我开除了。”
　　王兵：“张总，她就是觉得她是局长夫人。你看看那个架势，那个意思就是不一样了。”
　　张磊：“局长夫人，什么东西！咱一块去美国王永健那个大老婆就看好你了，看着我在那里就没好意思下手，要不你就被老吴小姐糟蹋了了，小兵兵。。。”
　　王兵：“张总，别拿我寻开心了！”
　　张磊：“小兵，哥没拿你寻开心，王永健的大老婆确实看好你了，你看她看你那个眼神，那是馋得，那叫垂涎三尺。你别忘了，钱全叫老大给弄走了，别人咱不说，光说我给他多少？你要是傍上王夫人，这辈子就不用愁了，你还别说，你其实一表人材的。”
　　王兵：“哥，别说了。。。。。。”
　　张磊：“对对对，王夫人咱不能要，听我的小兵，这个逼养的颧骨高，克夫，别要了，麻烦，要了就麻烦。”
　　王兵：“啊呀，哥，求求你，别埋汰我了。。。。。。”
　　张磊：“哈哈哈，哥不是埋汰你，王夫人真看好你了，我是说真的，不信你往美国给她打个电话，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你打，通了你就说你很挂念她，再就和他胡说八道，一定要缠绵！都别说话了！小兵兵，替弟兄们出口气！”
　　罗立伟布控。根据王龙提供的线索，市刑警队的几个警员进入了视线。这几个队员在同一组待命，手机关机。目标，王永健前妻弟的私人会所。命令下达，行动开始。果然，这六个队员故意放跑了张磊，装模作样地带回了一个张磊的手下。
　　这一切都在公*安部520项目组的视野之内。罗立伟决定，放过张磊叫他继续跑，盯着他往哪跑就足够。
　　市刑警队6个队员一到南港派出所就被缴了械，送往异地关押。
　　还有漏网的，都是一个链条上的，用张磊做诱饵，他们非咬钩不可。
　　继续侦查，王志武出现了，在东港区的一个写字楼内。老办法还是被怀疑的警员先上。不行，王志武是个想不开的人，急了眼什么都能干出来。王志武太关键了。他怎么知道偷视频？谁叫他偷的视频？张磊，不可能。以张磊的状态不可能预料到车库外的状况，根据张磊手机显示的电话记录已经追查出往外打电话最可疑的时间最可疑的号码，当时机主的位置在市局。然后这个号码又打到了现场，接电话的就是王志武。这个电话之后，这个号码就追踪不到了。还有谁会对行动这么内行？
　　一筹莫展。怎么抓他？
　　情况有变，王志武从写字间出来了。立即抓捕！
　　东港区的刑警故意漏出了缝隙。王志武瞬间打开了电梯口的窗爬到了楼体外墙。32层的高度。冷静，通知消防队往现场输送空气气垫。
　　消防队到达加上充气需要10分钟。徒手攀援的王志武能坚持多久？
　　：啊——啊——！
　　一声长长的尖叫划过写字楼的上空，接着一声沉重的闷响，王志武重重地摔落在前街的水泥地上。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李明亮在指挥部气得直跺脚。东港分局的警员，参加行动的先铐起来，审！
　　张磊的马仔纷纷被缉拿归案。
　　张磊不能再做诱饵了，这等于提示王永健灭口。

　　第九章
　　王永健的前妻吴秀芝在曼哈顿隐居，深入简出。
　　这名字起得，一点不会给人造成错觉。这个女人对钱的欲望没有休止。
　　江湖就是法律的盲点，也就是丛林。张磊就是她给介绍的。
　　抓捕王永健的时机已经成熟。李明亮一直等命令。
　　：“老罗，我已经报上去很多次很多次了。”
　　：“上边怎么不同意？”
　　：“王永健搜刮的民脂民膏全在吴秀芝手里，吴秀芝已经把钱转移到了美国。现在引渡很难，美国经济刚刚复苏，谁愿意把钱放回去？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不抓他，咱还得叫他感觉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上边不是不同意，是叫咱看着办，我现在叫你拿主意。”
　　：“老李，你的意思是坚持下去？”
　　：“现在不能用坚持这个词了，形势已经完全逆转。你办案一向很干净，现在抓王永健多少有点牵强，我是怕抓了他，吴秀芝就漏了。你上次说，说是反黑，实际上是反腐，就这么回事，最主要的是把损失拿回来，这都是老百姓的血汗。”
　　：“按照王永健的思路，咱是绞尽脑汁抓张磊，抓到张磊，他就完了。王志武畏罪自杀这个说法不成立，东港分局的也招供了，他们示意王志武往外爬，现场勘查窗是被撬开的。撬窗的是东港刑警队队长。”
　　：“老罗，你看这样行不行，咱先把重点转移到审讯上。叫他们人人自危，还找不到方向不敢为所欲为，那些陷得不深的就会自动找上门。这样，咱还省点力气。王永健和张磊先放放。”
　　：“对，现在谁能把吴秀芝给引回来？吴秀芝很多往国外转的账都是张磊帮的忙，王永健也从来不收钱，都是这个女人收。”
　　公*安部侦查人员一直监视“皇家御膳”看到王永健走了进去，张磊也进去了。没见张磊出来但是其它侦查员发现张磊已经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难道张磊有替身？
　　520项目组成立1个月之后，于嘉丽丧心病狂的私人会所关了。
　　在那里吃过饭的就像哑巴吃黄连，都不好意思说。去，是想办事，但是于嘉丽的胃口会立即终结办事人的幻觉。结账听数额，食客们绝望地看着于嘉丽的纤细的手按计算器的数字键盘，0—0—0—0—0—就像剔骨刀，刮得骨头隐隐做响，又隐约可以听到自己灵魂的尖叫。周瑜打黄盖。事也不办了，碰上这样的主儿，办成办不成另说着，得提防着被骗成穷光蛋。
　　王龙那一波是确实找不到凯子了，然后于嘉丽找人在内部放风，能黑一个是一个。
　　王龙记忆犹新，还差3千结不了账于是给刘伟打电话，于嘉丽一听是刘伟，就给王龙找了个台阶下，打欠条，明天再说。王龙当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看看没有人照着一面墙狠狠地捣了下去，结果那面南墙打开了。菲律宾佣人走了出来，一看是他，很抱歉地笑了笑，转身又回去了。
　　墙面又恢复了，机关在哪里？尽管王龙当时气得发晕，但眼前的景象绝对不是幻觉。那套房子应该有地下室，或者说地下通道。
　　——王龙这顿饭没白吃，找到这个通道意想不到的出口，做好保密工作。让他们感觉这个通道是最安全的避风港。
　　于嘉丽盼望已久的局长夫人身份梦想成真。
　　王永健想到美国旅游结婚。实际上就是想跑。
　　这是试探专案组。肯定不能让他跑了，这是底线。
　　看他结不结婚。
　　金秋十月，王永健的二婚如期举行。王永健还劝诫小于，一定要低调！
　　于嘉丽的婚礼成了笑话。罚单开了50桌，只去了10几桌，还有很多不怀好意。晚上数红包，一看厚薄，于嘉丽想哭。终于扒拉出一个小尺寸红包，厚厚的一沓，应该是美金！王局的面子还是有的。慢慢打开全是面值1毛的人民币。这是谁？多少恨！
　　小人一旦得志，必定不可一世；小人一旦失势，必定大发毒誓。
　　于嘉丽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人。王永健说，别找了，人不找你就不错了。叫你别要得那么狠，你不听，结果生意还不是黄了。黄了不说，还种下这么多仇。
　　其实王永健心里有数，象征性的叫她过把生意瘾就算了。嘉丽还小，把她派上用场非捅出篓子不可。吃个饭就想办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不过小于要这个价还真是办事的价，索性装胡涂吧。结果小于还是忽悠了不少食客，这就叫瞎忽悠。办事还是张磊最稳妥。
　　把张磊藏好，重中之重。菲律宾的佣人已经回国，亲自送到机场，不会有人知道那条密道。就是叫他们没有证据，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一定是王龙！于嘉丽的思路一下子变得清晰。那个1毛钱的红包绝对是王龙！你看看他今天高兴得，还带着他对象，猛吃猛喝，最后还打的包。老公，你替我出出这口气，一定把他办了！老公！他这是瞧不起你，说你的太太一毛不值！老公！
　　你说谁？王龙？这倒是个情况。
　　王永健的眼线已经注意到王龙这阵子异常地兴奋。为了那顿饭？也有可能。敢公然和我叫板，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和罗立伟走近了？这阵子都和罗立伟套近乎。他还不大套近乎，问题就在这里，他为什么不套？不对头，是不是早就是罗立伟的人了？故意激怒我？不大像罗立伟的手笔。他们的重点是审讯。还有张磊，什么时候都是重点。
　　王永健的房子是市局领导的公寓，建在南港区毗邻海港的一座小山上。
　　项目组调取了所有施工单位的档案。施工监督一直到工程验收都由王永健一人操办。最开始的施工是铁道部下属的单位，负责地下管网设施。铁道部，这不是最擅长挖隧道？为什么非得大材小用。立即找到施工单位看图纸！
　　项目组星夜到达临市，把施工的设计工程师请到了现场。
　　这位工程师是江苏人，说话像机关枪，突突突。除了口音有点误会，问一答十，对答如流。
　　：“当时是这个样子的，王局长说要建高层建筑情（群），做一个优仄（质）的地下管网。海底隧道我们都该（干），这个小活，不在话下，小涩情（事情）。按照他设计的路线我们没两个月就基本完工。封闭施工，很快的。可是王总，不对，不对，王局，王局，又说高层批不下来的，只能建多层，还建不了那么多，说环保透（通）不过，这三个主管道可能要废的，舍（实）在不行先把三个管道的入口接在一起，可以改建成地下停车场。我说，这怎么咸（行）？地下停车场怎么个（够）？管道并在一起你想想自来水管、电、燃气、下水管道、光缆，并在一起那是要出大事情的，谁都担不起的。他就叫我们填平，开什么玩笑？这是不想给情（钱）了。我们的质量全国一流的，世界上也可以数数，我跟你讲。可是他不给情（钱）怎么办，我告诉他，我上边是有来（人）的，我不愿意隆（弄）他，他害怕了。后来把入口给他通了，他说这样好交猜（差），他还答应我不能用来做管道入口，口头的，但是我有录音的！在我计算机里。这个要是出了色过（事故），那是要爆杂（炸）的！谁能担得起？上边有来（人）也没有用！没办法，又做了另外一套管道，小工程半个月完工。质量你们放心。这次工程我是一分回扣都没给的，不是，不是，哪一次我，我，我都涩（是）不给回扣的。我们就是赚血汗情（钱），是吧。啊，情况就是这样。最多当地下室来卖，车库不可能，错（出）口在山上，还没有山路，侧（车）怎么往外走。工程是浪费掉了，可是我们是按照王老板，不，不，王局长的子嗣（指示）进行施工的。他不浪（让）我索车却（说出去），对我们都没有好搓（处）。你们公*安部来找我，我就知道出大色勤（事情）了。安全极地（绝对）不是个小涩情（事情）！尤其是隐患，那是子（指）挥不合理造成的，我们就是负责色（设）计、该（干）活。我们拽（赚）的都是血汗情（钱），赃（账）目我也带来了，给你们开开（看看），现在涩（施）工是很透明的，材料费、工时费、设计费都是有标准的，我的设计费我都没算在里面，发票都有，造成的损涩（失），我是不负法律责棱（任）的。。。。。。。”
　　王永健这只老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盯死他们。
　　张磊的境遇一天不如一天。于嘉丽都开始说话不干不净。虎落平川被犬欺。张磊真的厌倦了，想投案。最起码房地产赚的钱是干干净净的。
　　王永健最怕的就是这一手，不得已客气起来。
　　：“快过年了，我安排你和家里见个面？”
　　：。。。。。。
　　：“嘉丽，你先出去，我和磊磊单独谈会儿。”
　　于嘉丽站起来白了王永健一眼，刚欲转身，张磊破口大骂：“你这个骚东西给我听着，再以后敢在我面前甩脸子，我真揍你，听见了没有？”
　　王永健赶紧起身劝，张磊理也没理。继续发作：“赶紧给我说“听见了”，不说我就动手，谁拉也没有用！说不说？”
　　：“听见了，听见了，别生气张总！”
　　：“张总？我不是你的总，赶紧给我滚出去！”
　　。。。。。。
　　：“磊磊，消消气，别和女人一般见识！磊磊，听大哥句话，先冷静。我知道你烦躁，大哥一样。先冷静，先冷静。”
　　：“你一直很冷静，我很佩服你，你行，我不行。”
　　：“张磊，你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我们都知道。”
　　：“王局，江湖义气？自古以来，只有江湖，没有义气。江湖义气，我张磊还真有，你有？我说这个通缉令怎么撤得这么蹊跷，问你，你说你找人了，找的谁？省厅那个张干事？你上一个逼老婆开口就要，我寻思确实办了，要不不能要得这么急。你没办你说你办了？泥马勒戈壁，你这逼养的你连我也骗？要不说你这一家子王八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磊磊，这个事不就是怪王兵先捅的篓子？”
　　：“关王兵什么事？那就是个引子，他那个事叫事？你别和我来这一套，你办不了早说，我就不回来了。你叫我回来干什么？不就是给你挣钱？养着你一家王八蛋？你还火了？火了你就把我干掉吧？你敢？你别和我装逼！”
　　：“磊磊，咱别起内讧。”
　　：“内讧？谁和你内？赚一万你恨不能拿八千，这么多年光见你进，不见你出，你这个逼养的什么东西？怎么了？你看什么？”
　　：“张磊，骂够了？”
　　：“行了行了，你别装了，你出去跟你那个逼老婆说说，做菜别太咸了，送饭别出样，再敢甩脸子，我就直接揍货。”
　　：“磊磊，气消了？”
　　：“你赶快滚吧，不愿意看你，出去！”
　　：“喝茶吧。”
　　：“滚！”
　　网已经编织得完整细致。可是还不能收，最重要的人物吴秀芝。
　　项目组的思维陷入了停顿。说白了就是反腐。反腐的成果在哪里？追赃。
　　李明亮说，现在的情形你跟王永健说他没事了，那是打死他都不信。他信不信不重要，关键叫吴秀芝相信，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难。
　　刘伟又笑了。
　　罗立伟说，你上次笑出个王龙来，结果可以瓮中捉鳖，这一次真希望你再给大伙笑出个惊喜。
　　李明亮也显得格外有兴致：“小刘，赶紧说！”
　　刘伟无奈地摇摇头说：“这个人一是咱没找到；二是咱找到了他够呛能帮咱；三是这个人的身份。”
　　李明亮急了：“你别卖关子了，你赶紧说是谁！”
　　：“王兵。”

第十章 大结局
2014年10月16日凌晨，距离行刑时间还有2个小时。
　　罗立伟拿出了二锅头。
　　：“立伟，我不需要。这个东西容易麻醉。我不需要，想减少我的痛苦，免了吧。”
　　：。。。。。。
　　：“2000年的时候，我知道吴秀芝接了钱，就是一念之差。没有如果。既然不可以重来，那就要接受惩罚。”
　　：。。。。。。
　　2013年6月9日下午，南港派出所审讯室。
　　王永健坐在审讯椅上。隔着窗罗立伟一言不发。
　　僵持了5分钟，王永健挤出了两个字：“问吧。”
　　：“我不想问，我能来你就应该清楚，证据确凿。”
　　：“那你说吧。”
　　罗立伟转身就走。
　　刘伟进了审讯室。
　　：“罗老师是给了你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你没珍惜。我来是正式审讯。这是我的警号。好，可以正式开始了。”
　　：“我怎么了？我就是没管好自己的家属，你们还得把我怎么样？”
　　：“贪污受贿归纪委，我是来审讯3月2日张磊被谋杀那个案子，目前你是犯罪嫌疑人。”
　　：“开什么玩笑？我谋杀张磊，是，我认识他，但是我一直敬而远之，你们抓不到张磊总不能叫我背黑锅吧？”
　　：“你3月2日下午3点你在什么地方？”
　　：“在家里。”
　　：“谁能证明？”
　　：“我自己在家。”
　　：“你从哪一年开始吸毒？”
　　：。。。。。。
　　王永健的地下室已经被项目组砸开。案发现场已经经过焚烧处理。
　　13年的3月2日，王永健把于嘉丽打发走，把门反锁。打开地下室，看见张磊正在上网浏览新闻。王永健摸出了毒品说，这阵子风声紧，断了货时间太久了。大过年的，咱哥俩分享一下，好久没动这个东西了，多长时间了，我先来口。张磊不知是计开始吸食。边吸边说，你这个老东西终于办了件人办的事。王永健说，先别急，你给我留点。
　　张磊根本没想到死亡正在向他逼近，一阵猛吸，慢慢的消失了意识。
　　装修这个房子的时候，张磊只是把墙壁上的地下室的机关隐藏得神不知鬼不觉。王永健叫张磊组装一辆可以爬山的越野车。张磊驾车王永健指路从一个匪夷所思的入口开了进去。张磊叹为观之，王大哥，怪不得，你的确是心眼多！
　　项目组蹲点守候的侦查人员根本没想到会有一辆爬山吉普车突然从山腰冒出来并且迅速冲下山拐到了马路上。
　　联络总部。
　　罗立伟命令，立即分组返回山洞勘察案发现场，提取嫌疑人DNA。发现有人在现场立即拘捕，如果没有人，不要破坏现场，原地返回待命。
　　追！跑着追吗？描述车辆外观，围堵。
　　这辆车对市区的监控盲区极为熟悉，至少比项目组的人熟。还会是谁？
　　半个小时后，3点半，项目组找到这辆车，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人呢？难道仅仅是为了烧这辆车？这是逃跑的最佳工具，可以翻山越岭。这是片土路，这辆车前边的轮胎印机，看轮胎无法判断车辆情况。可能还是个拼装车。这里同样是监控盲区，人流罕至。
　　一天以后，有人报警，发现了张磊和一部拼装车。
　　法医鉴定，致死元凶是吸食毒品过量。
　　张磊的无线上网IP项目组一直掌握，就在王永健的地下室，聊天记录显示张磊想投案。他的话耐人寻味。他说他的一个朋友犯了事，他劝他朋友投案，他朋友同意了，结果半路上被抓，最后还是判了刑，没按投案自首处理。
　　李明亮说，这一次真是叫王永健给耍了。我们跟他讲法律，他就跟我们耍无赖。他清楚咱的办案风格。现在倒真是铁证如山了，这是他预料不到的。
　　罗立伟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先别操之过急。咱现在就按着他的思路走。
　　：“老罗，你的意思是？”
　　：“他铤而走险的目的就是为了安全着陆，那咱就给他一个安全着陆的假像。暂时不定案，当疑案处理。给王永健发出错误的信息，专心排查车辆。项目组的兵力先撤，在郊区就可以。这叫欲擒故纵。给王龙也发个错误信息，幸亏没叫他知道多了。现在需要的是低调。吴秀芝是个醋坛子，她会因为王永健的婚姻吃醋，更会因为王永健的权力吃醋。女人吃起醋来是要比拼的。”
　　：“好像还少点什么，刘伟上次说的那个王兵。我觉得这个人不靠谱，现在还非得用他不可了。小刘，你的意见？”
　　：“王兵也不用找了，他一定会回来奔丧，偷偷地奔丧，咱要防着王永健的眼线抓他。还是盯紧王永健，张磊的手下没一个敢找王永健寻仇，就是这个王兵敢。如果是这样，这个棋就好下了，不过，李组长要通融一下，出入境要放行。吴秀芝的事除了张磊以外，王兵知道的最多。王兵其实不笨，只不过他的思维方式和张磊的马仔们格格不入。”
　　：“我相信你，刘伟！这是咱反败为胜的机会。”
　　13年6月9日，南港派出所审讯室。
　　王永健：“你说我吸毒那纯粹是谣言、无稽之谈。”
　　刘伟：“看看这些照片，这是3月2日我们在案发现场提取的吸毒工具，这是现场提取的DNA。这是刚刚传真过来的现场照片，你能解释吗？王永健，我现在需要提取你的DNA。”
　　于嘉丽的供述，4点钟回家，看到门反锁着，这个死鬼一定在地下室，就出去找朋友到KTV唱歌去了。跟了他，我什么也没捞着，没办法才开的会所，不，饭店，饭店，钱，都是我自己赚的。。。。。。
　　王永健谋杀的另一个左证。谋杀案的拼图完整地对接起来。
　　13年6月9日，上午七点，美国东部时间6月8日19点，李明亮接到王兵从纽约国际机场打来的电话。
　　：“梁总，今天有没有空？”
　　：“什么事？大清早的？”
　　：“今天晚上到北京，你能不能安排车接机？”
　　：“你自己？”
　　：“要是我自己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我和我老婆。”
　　：“看在你老婆的份上，我去接吧，哎，你别蒙我，你用免提！”
　　：“老婆，跟梁总说两句。”
　　：“你好！梁总！”
　　：“哎，你好！弟妹！我跟阿兵开玩笑的，我不是那意思，我以前老是听他说，也没见过。我们哥们玩笑开惯了，你见谅，弟妹。见谅，不好意思。”
　　吴秀芝：“好吧，梁总，晚上见！”
　　：“晚上见，晚上见！阿兵，免税的烟酒买了没有？”
　　王兵：“这个还用嘱咐？”
　　：“好好好，我不啰嗦了。航班号？我记记。等会儿，我找找笔，好，说吧。”
　　：“老婆，你说吧，字母我不大会说。”
　　。。。。。。
　　7：50飞机起飞，李明亮核对了旅客名单，确认吴秀芝在列，立即通知罗立伟收网。
　　王兵一直伪装到首都机场大厅，直到看到了李明亮，径直走去。便衣警察向吴秀芝出事了证件：公安部的。
　　走到李明亮眼前，王兵从牛仔裤的隐形口袋里取出一个U盘，说全在里面。时间、地点、受贿金额。
　　吴秀芝一下明白了过来，奋力往王兵这边扑，可是办案人员的手就像铁钳，吴动弹不得。王兵的表情一时间复杂而尴尬。李明亮一甩头，示意办案人员赶紧把她拖走。而后传来吴秀芝的嘶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坐上了车，李明亮抑制不住的兴奋。
　　：“王兵同志，你立了大功！我得写报告表彰你。”
　　：“不用，王永健抓起来了？”
　　：“今天上午抓的，下午招供了，已经认罪了。王兵同，同，同志你放心！”
　　李明亮突然觉得称王兵为“同志”不合适。
　　：“能判死刑吧？”
　　：“够了，按照刑法应该是死刑。但是具体判刑是法院来判。”
　　：“那么法院要是判无期呢？”
　　：“那就是视案情决定了，他要是有重大立功表现、检举揭发他人犯罪，也有可能判无期。”
　　：“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我只能这么跟你说，他活的几率很渺茫，很渺茫。”
　　：“那万一要是不判死刑怎么办？”
　　：“我们可以联合检察院提起抗诉。”
　　：“你抗诉？到时候还是判无期呢？”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纣呢？我不是法官，我是法官肯定是要判他死刑。”
　　：“梁总，不是我纣，你们说话怎么都模棱两可的。”
　　：“王兵，我可没模棱两可，老罗小刘都不是。你怎么？你的意思是就地正法？现在这得走法律程序，这是必须的。”
　　：“到火车站吧，买上车票，我得走。”
　　：“庆功宴我都给你摆好了，你急什么？”
　　：“我心里不踏实，我得回去给我死去的哥哥好好上柱香。麻烦你了，梁总。”
　　：“好，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力。”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判他死刑。”
　　：“我知道了。我，好，好。那你也得吃顿饭再走。”
　　：“不用了，梁总，谢谢你，我吃不下。真的，我得赶紧回去。”

　　2015年2月，刘伟到南港海鲜批发市场。王兵忙得不亦乐乎。
　　：“哎吆，刘伟伙计，置办年货？”
　　：“置办点，顺便看看王总。”
　　：“你快别“总总”的，我听了别扭。”
　　：“你现在这个规模。。。。。。”
　　：“打住，伙计，要什么赶快说，改天咱再叙。”
　　。。。。。。
　　现在见了刘伟不叫局长的很少，王兵是其中一个。
　　刘伟伙计，这话听着亲切。刘伟更喜欢别人对他直呼其名。这样最起码是平等。
　　这就像规则，丛林一定会有，规则抑制丛林蔓延。这个称谓都可以使人矮一截的民俗衍生的是漫无目的疯长的丛林。法律的盲点就是丛林，炫目的错觉影响理智的判断。看到了，立即回头，别犹豫。它符合嗜血者的胃口，走了进去，地狱的门已经敞开。

后记
艺术家用谎言道出真相。
青岛人都应该明白我写的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写。
写实和这个时代基本上个格格不入。
审批，考验作者的智慧。
青岛，渗透着中世纪建筑的优雅。
现代建筑就像丛林延伸欲望的触角。
你在其中。走别人的路，说别人的话。你在哪里？
信仰的真空。
在摩天大楼的顶端，放眼望去，你看不到一座教堂。
罪过，统统都是罪过。
下笔需要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