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载之空言
北美时事历史纵横谈
这两天FOX NEWS 的当红记者Jesse Watters在纽约唐人街拍摄的一段搞笑视频在华人圈掀起了不小的动静。在这个影片中，Jesse运用了大量在美华人的racial stereotype作为笑料，比如英语不好，华人是功夫高手，中国和美国的尴尬关系。反对这个节目的人，认为这是利用美国社会对华人的偏见而搞的种族歧视；而对此无所谓的，则觉得这只是格调不高的搞笑而已，不能上纲上线成种族主义。有的共和党和Trump支持者还给出了歧视华人的详细定义，我引证如下：
“歧视的一些表现: (1) 对某民族人种挑刺，情绪化抵制中伤，(2) 对你的文化持固有偏见， (3) 对你能力， 生活习惯，习俗， 传统， 面部特征，身高，境界背景，全面否定， (4) 对某民族的政策性打压。
FOX 这个节目不具备这些。 很明显就是为了收视率。
告诉你啥是歧视吧。当主流媒体说中国人是 (1) 间谍， (2) 抄袭者，(3) 好莱坞说华人眼睛SLANTED，(4) 黑人EDDIE MURPHY说亚洲人JJ小，(5) 主持人说中国人是THUGS 和GOONS，(5) 民主党不让中国参与TPP，围堵中国的政策，(6) 民主党抬印度压中国经济势力的主动，(7) AA政策等”。
以上的第三条，Slanted Eyes，是白人对东亚人长相的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和偏见。在迪斯尼根据中国古典传说改编的动画片《花木兰》，女主角也被画成了下面这个杏目斜挑的样子。
2011年，有一只来自Oregon Portland的乐队向国家专利商标局（United States Patent and Trademark Office， USPTO）提出将他们的乐队名“斜眼”(Slant)注册为商标。受理商标审批的人员政治敏感性不低。他们查阅了资料，面试了相关人员，认定slant对亚裔构成了侮辱和歧视。另外USPTO的局长叫李蜜雪（Michelle Lee），是一位杰出的华裔女性。批准“斜眼”的商标注册，就好像在美国司法部的大门口高喊“黑鬼”（司法部长是一为黑人女性）。结果可想而知，“斜眼”商标申请被拒。
故事说到这里，大家也许会高呼解气，李局长好样的，看来朝中有人就是不一样啊！但是再看一看这只叫做“斜眼”的乐队，大家也许就泄气了，原来这个乐队的四位成员都是地地道道的华人！他们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呢”？原来乐队的理由是以毒攻毒，反其道而行之。你们不是讥笑我们是斜眼吗？我们偏偏就要以“斜眼“为自豪，让这些本来是侮辱性的偏见最终失去其侮辱的本意。在他们看来，真正要争取华裔的平等权利，不是堵住人家的嘴，而是大声地喊出我们的声音，反客为主。
且不说“斜眼”乐队的这个思路对不对，他们还真的有认死理儿的精神。商标被拒，他们一纸诉状把国家商标局告上了法庭。结果上诉法院以9比3判他们胜诉。依据是宪法第一修正案，政府无权简单地因为某种言论有冒犯之意就拒绝他们的商标注册权。但是商标局也不是善茬，“斜眼”是侮辱华裔的，这不就是侮辱我们的大美女局长李蜜雪吗？他们继续上诉，案子达到了最高法院，已经被接受，这个案子如何判决，将成为未来的政府和人民诠释言论自由的重要依据。
这个案子之所以受到广泛关注，还因为它和广为人知的华盛顿“redskins”足球队的商标紧密相关。Redskins在19世纪是泛指印地安人的蔑称，据说和当年白人杀掉印地安人剥掉他们头皮的做法有关。redskins是大名鼎鼎的美式橄榄球队，白人感觉不到什么，但是这个称谓却会引起印地安后裔们对历史痛苦的回忆。2014年，PTO取消了足球队对“Redskins”的商标认证，地方联邦法院也认可了商标局的决定。Redskins足球队把官司打到最高法院，但是高法拒绝受理，Redskins痛失这个历史悠久价值连城的商标。
但是最高法院同意受理“斜眼”案的决定给Redskins带来了极大的希望。在他们看来，如果高院维持下级法院的决定，给以“斜眼”商标保护，那么恢复Redskins商标也就指日可待了。但是“斜眼”乐队对把两个案子强行捆绑的做法却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争取“斜眼”的商标权是少数民族发声维权的一种特殊形式，甚至得到了很多其他华裔组织的支持。但是，Redskins商标的受益人是代表了历史上加害者的强权势力，遭到了大部分原主民组织的坚决反对。
“斜眼”案的最终决定，会极大地影响后人对宪法第一修正案言论自由和商标法的诠释，具有重大意义。这个案子以本案原告和被告的姓氏命名：李对谭（Less vs Tam）。李指的是美国商标专利局长Michelle Lee, 谭是“斜眼”乐队主唱Simon Shiao Tam。一个对亚裔有歧视意义的蔑称，它的商标权的争夺却发生在两个亚裔的名字之间，双方的初衷都是自称保护少数民族的平等权利，这真是具有讽刺意味。
对簿公堂的双方：“斜眼”乐队和美国商标局长Michelle Le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