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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园雁落故人归 (伤害)

(2015-09-18 11:52:55) 下一个

李鸿拉过崔晓园的手,柔和看着她笑:"由着我的意愿?如果这同时也是你的意愿,何乐而不为呢?"他转了转头,象是要努力想起点什么,失败后褪然失笑道:"我记得好象有个什么人说过一句特精辟的话,大意是,上帝造人的好处就是男女各取所需又能互惠互利。"


"大自然造人所表现出来的唯一的善意就是,在男女关系中,男人和女人各自满足自己的需要,却能够给对方带来好处。换行,破折号,尼采。不用谢。"崔晓园面无表情说道。


"就是这句!大师就是大师,多么赤裸裸的真理!"


"什么真理?"崔晓园翻着白眼。


"充分阐述了女人不是木头。"李鸿斜起唇角挖苦:"您说您这高度还赶不上一个一贯蔑视女性的精神病人。连尼采之流都敢于承认女性也是人,也有自己的需求,您这样深受独立自主的光辉思想照耀的新时代新女性,非不拿自己当人,真是!"


"你拿我当人么?"崔晓园吊着眉梢:"哎就你现在看我这小眼神,有人觉得你是在看一个人呢么?和一头饿八天的狼看见小绵羊的眼神差不多。"


李鸿顿时激荡了:"哎呦小丫头你简直太油菜了!多么消魂的类比!你要不提我还真没注意,原来你比绵羊温顺乖巧的多。你看看,你明明是可以拿你这身嫩羊肉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的,可是你却偏偏要靠才华。"


"这是夸我呢么?"崔晓园疑惑地转着眼球:"怎么听着这么可疑呢..."


"你不懂。夸女孩儿的最高境界,就是将她占为己有。"


崔晓园的眼珠转累了,停在了李鸿脸上,自觉头晕脑涨,李鸿的脑袋在她眼里果真变的毛绒绒的了,耳朵也变长了,崔晓园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要是长了毛,你比狐狸都狡猾。"


李鸿歪过头,斜睨的双眼中饱含着高深莫测的光:"咱俩到底谁是狐狸还不一定呢!"收起亵渎之色,他站了起来:"行了说点正经的吧。吃樱桃么?"


李鸿转身去洗水果。崔晓园听着哗哗水声,起身走到厨房边,靠在冰箱门上,看着他在一个水晶盘里铺上一层冰块,把洗好的樱桃置于冰块上。


这个在厨房水池边忙碌的男人身影让崔晓园一瞬间觉得好象回到了小时候。她发了一会儿愣,自言自语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象..."


"你父亲。"李鸿吃了一粒樱桃,把果盘递向崔晓园。崔晓园顺势拣了一颗,扔到嘴里。


"你仔细回忆一下今天下午我们玩的这个游戏,相互说的话,你有没有发现它和你之前的某种人际关系非常相象。"


他们坐在餐桌旁。崔晓园点点头:"对。你象是我父亲,我象是等待被关注的小孩。而且,好象还是做了什么错事的小孩。"


李鸿淡淡一笑:"就是这种感觉。SM游戏中M那一方,其实是认同了父母子女关系中孩子那一方的身分,他希望被当作一个弱小的,无助的,依赖成人的孩子。孩子通常是没有权力的,但没有权力就意味着是被保护的,被高度关注着的,别人时刻要为你负责的。你当小孩没当够,所以即使现在是成人了,依然愿意在这种游戏中过你没过够的小孩瘾。"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眉头微蹙想着什么,然后释然笑道:"对了。这种感觉和恋爱的感觉类似。也许这也是那么多人喜欢充当M的原因之一。所谓恋爱,其实就是两个人可以彼此在对方面前暂时退行到小孩子的自在状态,同时有意无意的,相互扮演起对方父母的角色。参与恋爱的双方都很清楚,大家都是基于一个成熟的内心,来玩一场模仿孩子的游戏,谁也不会在游戏中失去自我。否则就成了为爱而受伤。不过不同的是,SM的游戏只是单向的。恋爱中的两个人,相互扮演对方的父母,时不时轮换着给予对方关照和义务,而SM游戏,永远只是一方扮演父母,另一方当小孩。不过正因为如此,当小孩的那一方才更爽,因为他完全没有义务。所以许多M沉迷于这个游戏中,确切的说,他们是沉迷于暂时回归小孩的感觉中。那是一种非常放松自在的感觉。把权力,以及权力所代表的责任义务,全部推卸到统治你的那个人身上。所以很多日常生活中身居要职的人,或者工作压力很大的人,喜欢当M。"


"所以我才奇怪。你为什么会是S。难道平常你的压力还不够大么?手里整天攥着别人的命。"


"所以说这是天生的。没什么道理好讲。我天生喜欢那种掌控感。就象很多人爱玩电子游戏,即使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也是有很多压力的人,他们依然愿意躲在电子游戏所营造出的模拟环境中,去体会那种唯所欲为,那种驾驭控制操纵他人命运的感觉。这种感觉同样能让人释放压力。"


他抬头看了看女人,丰润的唇上残留着樱桃汁,人与樱桃同样的娇艳欲滴。


"没有人觉得玩电子游戏的人变态对不对?"


"因为电脑没有情感没有自尊,没有价值感这些只属于人类才有的东西。如果你玩的对象是真人,即使是在过家家,恐怕也难逃伤害对方的嫌疑。"


"你的感受呢?"李鸿仔细观察着崔晓园的脸色:"刚才你觉得被伤害了么?"


"没有。"崔晓园摇着头:"我觉得我一下就被你控制住了。"她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感受:"这种被控制的感觉让我害怕,惊慌失措,当然也有点兴奋。可是,惟独没有受伤害。"


"所以说你是个心理健全自信乐观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和你尝试这个游戏的原因。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只有没受过伤的人才能玩SM。只有现实中从来没有被轻视过的人,才能在虚拟环境中接受被轻视。就象一个对自己的身材耿耿于怀的人,你就不能拿他的身高体重开玩笑;一个痛恨自己没钱的人,你就不能拿他的贫穷做游戏。同样,一个真处于暴力伤害之下的人,你就不能拿他遭受暴力侵犯开玩笑做游戏。因为他会以一个惊人的默契度,去配合那个尚未成型的伤害。任何心理创伤,都必须要被伤害之人的全力配合,这个伤害才能形成。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不知道的话回去翻书,心理学原理。咱们医学院不论什么专业都要修的基础课。"


"哪章?"崔晓园理直气壮地问。

李鸿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崔晓园听到淡淡的几个字:"手伸出来。"


李鸿脸上似乎还有微笑,却让崔晓园猛地一个机灵。她在脑中迅速把厨房和餐厅的各种用具都过了一遍,确保不论哪个大小工具都绝非状如尺子,才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


李鸿勾唇一笑,把女人的小手平放在桌面上,令其掌心向上。然后从果盘里夹出一颗冰块,放在她的手心上。崔晓园感到一丝酥酥的冰凉沁入心底,微麻的挺舒服。紧接着李鸿又夹起几颗冰块,整齐的摆放在她手心上,几乎把整个手掌都敷盖住了。崔晓园渐渐感到有点冷,似乎是手被冻住了,连刚才那丝舒服感也一并冻住了。


"现在知道是哪章了么?"李鸿懒洋洋地问。


"知道了,"崔晓园梦游般地喃声回答:"二十一章,投射与认同。"


"嗯。放回去吧。"


崔晓园连忙一翻手,几粒冰块逃离似的飞回了盘里。


"以后再这么明知故问跟我这耍小聪明,就不是用手托着冰块了。"李鸿的眼波在崔晓园身上打转,后者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


李鸿给了她几秒种时间品位心中的各种感受,然后问道:"觉得受伤了么?"


"没有。"崔晓园神智无比地清醒:"你投过来的恶意,我没有配合你去接。我没有认同,所以感觉不到伤害。"


"不错,孺子可教也。"李鸿满意地笑着,走过去抱住她的头,一只手轻抚女人的后背。


"所以这是你的选择,对不对。你永远都是主动的那一方。你主动选择放弃权力让我伤害你,你选择这个伤害是否能够最终形成,是不是这样?"

他用另一手抬起女人的下巴,看着她的脸笑道:"其实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们整天抱怨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对。女人心里默默点着头。


我们都喜欢抱怨父母干涉太多,却不愿意承认,是你自己选择让他们干涉,自己选择放弃了将他们的意见拒之门外。我们都喜欢抱怨别人怎么欺负我,却不愿意承认,正是你自己邀请别人来欺负你。我们都喜欢把自己各种不开心的理由,轻易推到别人或者命运的头上。这样的好处,就是可以让我们避免去看那个不怎么好看的真相,那就是,正是我们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小小的选择,决定了我们今天生活的整体模样。我们不愿意承认这个真相,正如我们不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亮晶晶的双眼带着笑意,投在崔晓园脸上令她觉得很舒服:"我理解你面对一种全新体验时的恐惧和迟疑,不过无论如何你不能因为心中有某种不合主流的欲望就否定你自己。你只有真正的认同接纳自己,在内心中和自己的关系是好的,你才有能力在社会上,与他人保持一个和谐的宽容的关系。其实玩的多了就会知道,表面上看我在掌控着一切,其实我是被动的那一方。在这个游戏里你永远都有选择的主动权,你随时都有停止的权力,如果你从中不能得到快乐了,那你想什么时候离去都是你的自由。"


"你从中想得到什么?"崔晓园问道。


"我想从中得到的是,知道我比其他人都更能满足你,在游戏中你的各种感受都掌握在我手里,我能确保我们的游戏不会越走越离谱,在必要的时候把你拉回现实。我有这个能力。当然,这都是我的一面之辞,你可以把我的话都当成是挖坑,是引诱你成为我性奴的花言巧语。我说过,你有什么样的想法都可以。但是当你想过了以后,你还是要自己做判断,我是不是值得你信任的,你是不是还愿意继续和我玩下去。你愿意尝试,愿意相信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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