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荷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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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二) 串联三部曲 (F)

(2013-12-28 10:26:34) 下一个
   走着,说着,问着,不知道拐了几条街,终于找到地方了。一看,黑黑的两扇大门紧闭着,每扇门上都有一个黑色的铁扣环,门框的两边有伸出大约两尺厚的门楼,门框的上面突出的顶上是青色的瓦,每两行瓦中间还扣一行稍小的瓦,蛮气派的。仪推推门,纹丝不动,里面插上了。仪就用手拍拍门上的扣环,一会就听见京腔颇浓的声音在问"是谁呀。"仪说"是我呀。""你是谁呀"我是仪"。哐当一声,门开了一扇。一个不到50岁的中年男子出现了,一看竟然这么多人,又想关门。

    仪用手推着门说"姨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仪呀。""你真的是仪,你从哪来的,怎么这么多人。"一边说,一边把两扇门打开,让我们进去。这时听见一个柔柔的京腔问"谁来了?"随着声音,一个40多岁的女的一手扶着腰一手把着门框,仪一看到,就走上前,说"姨,我是仪呀。""是仪呀,几年不见,成大姑娘了。进来坐吧。"我们相跟着进了厦房。进门一看,一间小厅套着一间睡房。厅里有一张方桌和四把椅子。一边靠墙的地方有几个凳子。

   "坐吧,喝点水吧。桌上有杯子,你们自己倒水喝吧,我的腰不行,就不招呼你们了,你们坐下吧。"然后她自己就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仪拿起了桌上茶盘里的杯子一一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了水壶给我们每人倒了多半杯水,说"自己拿吧。"
   仪的姨问仪说"你父母可好,家里都好吧"。仪从包里拿出了一合西安特产水晶饼递给她姨,说"都好,我妈老念叨你呢,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唉,这红卫兵闹腾的太厉害了,说我们整天演什么才子佳人,宣扬封建迷信,把我们剧院都砸了,我们家也被抄了,我还被他们打了,这腰被他们打坏了,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最近才能下床,可还不能干重活。恢复还得些日子。可是这每天闹闹腾腾的,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烦死人。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消停。他们不准我们演戏,以后,世道好了,我还要演。对了,你们这一下子这么多人,干啥呀。""我们到北京来串联来了,表弟,表妹怎么都不在。""还不是和你们一样,也去串联了。""去哪里了?""谁知道啊。对了,北京有接待站,专门接待来北京的学生,我这样子,也没有办法接待你们,接待站在和平里那附近,你们可以去那里。"

    我们一看,这是下逐客令。于是我说"仪,麻烦你姨这么久了,我们也该走了。""姨,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多保重。"仪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我们也站了起来,说"再见。"然后我们五人就向外走。走出厅房,不由得扫了整个院子一眼,上房应该和我家的正房一样,一明两暗,两边是一边过道通后院,一边应该是厨房,对面是两间睡房吧,有两扇门。没有门房,大门的两边都是砖墙。仪的姨也站了起来说"那好吧。"我们进门以后,仪的姨父就不知道去那里了。仪的姨送我们到大门口说"走好,不送了。"然后就关上了门,只听见咯噔一下,插门栓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时候,仪的脸色沉了下来,其她几个都默默不语。我能体会仪的心情,满怀喜悦而来,谁知道竟然如此。过了一会,仪说"真没有想到,我姨遭这么大的难,不过她对我们也太冷淡了。"我说:"你姨遭难,腰被打坏,受此磨难,这心里不知有多难过,想想刚才你姨父开始都不敢给咱们开门,可见他们有多担惊受怕。多体谅体谅他们吧。"

      说到这,不由得想到我们家。我们自从五八年房改以后,有一大院带楼的院房和我们家住的四合院的厦房和门房由政府统一经租以后,收入大减,由原来将近190元减到30元左右,父亲的工资又底,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粮食也不够吃。自从今年七月起,连这30元的租金也说是剥削,停了,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又想到仪的姨和姨父怪不得说话的腔调满口京腔,原来是京戏演员,现在的日子那能好过。唉!

    仪拿出了地图,给了我一张,说"查查,看和平里在哪儿?"看了一会,终于看到了,在我们当时所站位置的东北方向,还蛮远的。只好找人询问,如何去,坐那一路车,怎么倒车,等等。然后就开始了我们寻找招待所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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