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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梦外(36)为情所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2016-08-10 12:05:55) 下一个

李三儿走了,王诚若无其事地回自己屋里睡觉,心里却不能安宁,今儿李三儿说他身份有问题,明儿会不会又有人当面指责他是黑户?

朱莉也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知道,象王诚那样看上去有学问的人,不会轻易沦落到给她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人,没有多少技术性,没有什么前途的杂货店里打工的。王诚来找工作的第一天她就觉得他一定遇到什么难处了。

她猜他有身份的问题,可是她就是觉得他可靠,他实诚,他很负责任,他一定不会偷懒。据她几个月的观察,他果真没有让她失望。更要命的是,她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爱上了他。她象传说中的女侠,想救他脱离于水火,所以毫不犹豫地雇佣了他。

人这一辈子,无论贫富贵贱,最难逃过一个“情”字,王诚已经把她的心牢牢地拴住了;她知道他有家室,可是,那种被拴住的感觉让她的心脏砰砰地跳乱了分寸,可是也让她心里有了落脚处;他近在眼前,她不能靠近,可是有意无意地多瞟他几眼,也是一种心灵上的牵挂和思念。

她担心王诚因为李三儿的干扰要离开她,从此消失于江湖,再也见不到他。

第二天一早,朱莉和王诚都顶着两个大黑眼袋互相问候,“早!”

干了一会儿活,朱莉旁敲侧击地问王诚,“大哥,那你的绿卡办到什么程度了?”

“不知道呢,正在办。”王诚表面镇定,心里七上八下,老板娘要跟他摊牌,赶他走吗?要真是,他也没办法。在自己不能操作命运的时候,就等着命运的安排吧。

“没说多会儿下来?”朱莉小心翼翼地问。

“有个期限,但是具体时间不知道。”王诚手上活儿没停,继续往货架上摆货。

“那你将来怎么办?”

王诚苦恼地一笑,心说,你这三个问题一问,我都一问三不知,成刘胡兰了。

“你想在这儿长呆下去?”朱莉又问。

“当然想。”王诚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和朱莉正视。

“我有个办法。”朱莉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耳语般地说,“好多人都在申请政治庇护,等着将来拿绿卡,他们可以,你也可以。”

“我也可以?”王诚眉头一皱,心想,朱莉是聪明的,说不定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没有什么合法身份了。

“可以啊!”朱莉目光笃定。

“可这不是给中国政府抹黑吗?”王诚心说,我不能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单位里的头头不同意,国家并没有迫害我呀!

“这不是为了留下来吗?又不是真的背叛自己的国家。”

“政治庇护?以前倒是听人说过,真能行?”王诚有了一些兴趣。

“行,好多人都办下来了!我给你说,好多人申请政治避难,都合法了。大家都行,为什么你就不行?你要想试一试,我给你找个律师。”朱莉一双黑眸子望着她,“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王诚看着朱莉真诚的目光,想起昨天朱莉拼死去制止李三儿说他是黑户的样子,决定相信她,相信她就是相信她能守住自己的是黑户的秘密,不会告他,不会到处去说他的黑身份, “办政治庇护我心里还疙疙瘩瘩,另一个我现在钱还不够,前一段时间刚给我太太寄回去让她开蛋糕店。”

“我有钱呀,我可以借给你。”朱莉真心实意地说。

“朱莉,你才认识我几天哪!就敢借钱给我?”王诚笑笑。

“你知道吗?大姐萍,就是蛇头老大郑翠萍,她就经常帮助人。”

“郑翠萍?就是在香港被抓被引渡到纽约的郑翠萍?”

“是啊,就是她。”

“她不是因为被怀疑走私,洗钱,向非法移民家属收取敲诈赎金被抓起来了?”

“唉,人们对她的看法不同,得到她好处的说她好。”

“可是,我要给中国栽什么样赃来申请政治庇护?”

“让我想想,”朱莉认真地托腮沉思,“女人可以说是怀孕六个月,国家因为是第二胎强迫终止妊娠;男人呢,可以说你信耶稣基督,国家不让,结果被迫害。”

“还是不行!我没被迫害呀!”

“唉,不是为了留下来嘛!你心里不那么想就行。我给你找个律师,你问一问。”

“再等等吧,让我好好想一想。”王诚长叹一口气。

王诚着实为这政治庇护想了很久很久,每想一次,都象在背叛自己的国家一次,心上都撕裂一回,痛一阵儿。王诚在国内上大学的时候,是免费的,就连医学院,也是免费的;不象在美国,州立大学每年都要收三四万美金。如果家里不给经济上的帮助,孩子们四处贷款,念完大学,身上背了十几万二十几万的外债,上完医学院的孩子们有的债务高达三四十万。国家免费培养他,对他是有恩的。

王诚和李诺打电话的时候,把他的顾虑倾诉给她,“其实是单位个别人不放我,国家对我还是挺好的,我一想到背叛自己的国家,心里就难受。”

李诺说,“咱不就是为了留到美国么?皓皓不是眼巴巴地等着去美国么?”

“那你说将来皓皓问起我怎么办?会不会因此小看我?”

“你想得太多了!小孩子管那么多事情干什么?是你自己心虚。”李诺安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就行啦!”

王诚给李诺通电话,朱莉会禁不住偷听,她是想看看王诚对李诺的情谊。她了解王诚是个负责任的人,了解王诚不会对李诺不负责任,她虽然爱王诚,可是她不想去表明,因为她知道,从王诚那儿抢东西行不通,适得其反,而且在她的心底里,抢别人丈夫的爱,是不道德的,朱莉就是处在这样的一种矛盾中,进退不能;她对王诚温柔相待,她相信王诚会和她日久生情,相信王诚和李诺长期分居,渐渐会习惯没有对方在自己的生活里,感情会变淡。总之,时间会消磨完他们之间的一切。

张朋的妈妈在王诚走后来过波士顿一回,她是某学院的院长,正好波士顿有个学术会议,她便申请,正好来看张朋。

张朋给陈朔馨美打电话说他的院长妈妈来了,要去他们家里坐一坐。馨美和陈朔着实吓了一跳,“没听你说过呀!你那煤老板的爸爸就够有钱的了,现在又出来一院长妈妈,让不让我们穷人活了?”

张朋只是哈哈哈笑着,“吹那牛干什么?”

张朋的妈妈梳着剪发头,虽然不到五十岁,但是馨美觉得和她就像两代人,倒不是馨美觉得自己年轻,人家老,而是因为人家那沉稳劲儿,那英姿飒爽,还有些严肃有权威的劲儿,是她打死也学不来的。

当时家里没有能招待院长的东西,出去买也来不及了,馨美只好把冰箱里几个青涩的小绿苹果洗了盛在盘里。张朋的妈妈谈吐很热情,问问他们在美国的的情形怎么样?只是没有吃苹果,让苹果自身显得很尴尬,觉着自己太丑而没有吸引力。

馨美知道自己很小孩子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向张朋的妈妈那样子让别人肃然起敬。后来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给陈朔,陈朔说,“馨美,你就是你,你就是馨美,馨美就是馨美,你不要试图改变她,好吗?你就乖乖地让她顺其自然吧,你要这样一改,反而显得做作了,我还挺不适应你的,我喜欢的就是那个傻呼呼不食人间烟火的廖馨美。”

馨美从此不再提此话,只好在心里望洋兴叹了。

张朋的妈妈还要请他们中餐馆吃饭,上完班赶过去,馨美和陈朔晚到了半个小时,就是说让人家堂堂的一个院长等了他们半个小时,只好使劲儿解释路上堵车。

张朋的妈妈说没什么,叫了很多菜,吃完饭后还让他们把剩下的菜打了包带回去。

这顿饭的言外之意是他们都是好朋友,在一块儿要互帮互助。

这一顿饭花了200多美元,但是这二百多块对于省吃俭用的馨美和陈朔来说已经是一个月的花销了。

王诚走后的第二年,2004年六月,张朋上完计算机专业毕了业,准备回中国。回国之前带着打工挣来的钱,带着爸妈的赞助,去美国各地旅游一番,还去加州看了一趟王诚。

八零后的张朋回国后立即被有权的妈和有钱的爹不费吹灰之力安排了一个在计算机公司的工作,在国内海吃海喝,生活得很滋润,不久便从等了一排的姑娘里挑了一个长相俊的,脾气秉性相投的结了婚,还毫不含糊地生了两个孩子。张朋的愿望就是,将来孩子大一些,送到美国来参加夏令营,见见美国的世面;将来孩子再来美国深造一下,然后象他当年那样回国发展,走他的路。总而言之,张朋的愿望就是快快乐乐,潇潇洒洒地和老婆孩子生活在一起,怎么高兴怎么来,反正他是富二代,不会缺票子花。

张朋和王诚一家的离开,让AB帮的人员骤减。

同年陈朔买了一辆新车,把没空调的旧本田卖了,还留着从王诚那儿买来的车。2005年,陈朔的绿卡也下来了,于是和馨美就张罗着买房子。租公寓住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挣来的辛苦钱白白地交了租金。2005年房市好,买了房子还可以升值呢。

看了四五十个房子,他俩在好学区附近选了一个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房子不大,院子也小,但是是他们在美国真正拥有的第一个single house(自己单独的房子)了,心情无比激动。

住single house的好处是可以随心所欲刷自己喜欢的颜色的墙,打扮各处,弹吉他,唱歌也不扰邻。

陈朔拿到绿卡后,办绿卡的速度比原先慢了很多,所以他们私下觉得幸运。

王诚张朋离开后,和馨美陈朔来往最多的就是邱婉怡和郑仲群一家了。

邱婉怡人还挺好处的,有些小鸟依人,又有些独立高贵的个性,馨美很欣赏她。

郑仲群不爱说话,馨美总觉得摸不透他,他不象邱婉怡那么善于表达,或者根本就不屑于表达出内心给别人看,象是与生俱来和别人的距离感。他看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其实盯着你以外的什么地方,让你永远看不到他在想什么,让你永远也不能成为他的知心朋友。他偏看见人自然不自然地一笑,看上去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朋友,所有的人又都不是他的朋友。对此,馨美想,男人嘛,爱不爱说话没关系,她只和婉怡交心,又不和他郑仲群交心。

郑仲群因在美国读了生理学博士学位,此时在metronic的心脏部门已经是一个小经理,现已年薪八万美金,和婉怡的年薪七万加起来,在美国的家庭平均年收入已经在百分之十以上了,只是郑仲群谋得更高,做梦都想当官,混到主要管理部门。

2005年七月,metronic公司要在上海建个分公司,公司里给的条件是年薪立即涨两万,而且国内的租房吃喝费用也都全包,去上海做两年,招兵买马,干起来后返回美国,提升,工资再涨两万。

郑仲群在上海生活了很久,熟悉环境,是合适的人选,但不是之一,还有一个比他早到metronic的老马,比他更有资格,要派的话会先派老马去。

郑仲群为此茶不思饭不想,没想到老马的太太死活不让老马回国发展,说国内小三小五乌泱乌泱的,她打不过来,也不想淌那趟浑水;老马说,我这是去工作,又不是大张声势去招亲。他老婆说,你的人品我信得过,可是你的荷尔蒙我信不过,别人的人品更信不过。老马再坚持,他老婆又说,少来,你要走先离婚,一辈子也别见孩子。老马从来没有见过老婆这么坚决,最后只好跟老婆示弱,跟公司托辞说因为家庭原因把这个差给拒了。

老马的退出,让前些日子还焦虑不安的郑仲群不战而胜。

当领导来找他要把他派往上海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片光芒,一个大大的馅饼在光芒中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头上,砸得很温柔,很贴心。两年后回来,年薪就蹦到十二万了!

郑仲群下班后并没有马上回家,找了个咖啡馆坐了一会儿,一是怕自己太兴奋出了车祸,二是想着怎么给婉怡做思想工作,他怕婉怡的态度比老马老婆更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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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版权属若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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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7)
评论
若妖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erdong' 的评论 :

谢东东!写饿了就到你家去吃好吃的,
若妖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by心言' 的评论 :

压力山大,怕写砸了!
若妖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谢菲儿,奥运报道很精彩,祝你写作愉快!
erdong 回复 悄悄话 小说中的人物很鲜活!
by心言 回复 悄悄话 赞勤奋创作! 越来越有故事了。:))
菲儿天地 回复 悄悄话 多谢更新!
若妖 回复 悄悄话 my 疙瘩,最近忙死了!迟迟没顾上更新,求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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