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阁

心知所见皆幻影, 敢以耳目烦神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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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

(2006-08-08 08:46:48) 下一个

“生如夏花之灿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伫立在小意的墓前,默默地吟诵着碑上刻着的两句诗。我止不住地流泪,心都是疼的。
小意是我的表妹。我们住在一个城市。小时爸爸妈妈经常不在家,很多时候都是在小姨家过的,和小意就像姐妹一样一起长大。小姨家门口的那条街上,有很多小书摊。我常常要小意同我一块去逛书摊。她并不喜欢看书,总是拿着根棒棒糖在一旁吃着等着。有些书好几集,一个摊子上看不全,小意便陪着我满街的找。有一个周日,我去小姨家远远就望见小意在门口挥手,一看到我,她便兴奋的说:“我帮你找到《敌后武工队》的第5集了,在小胖的那个摊子上!”

每年大年初一,小姨一家总是要到我家来拜年的。那一天,家家的孩子都是穿着簇新的衣服,捧着一袋糖果点心在外面玩。一大早便是望眼欲穿的等,他们一到就拉着小意姐妹俩拿着早就备好的糖果袋跑出去。有一年,我们一群玩伴沿着门口的小河溜达着玩。河边上躺着一根树一头搭在河岸,一头搭在河心石头上。 “谁敢上?”有人问了。在一群孩子中,我是好称最大胆的,还喜欢显摆。 “我上,我上。 ” 倒也没人和我争,只有小意不停地挡着我,"不要吧!万一滑下去了呢?水多冷啊。” 我没理她,一步步走到树的那一头。扑通!树头一沉,我掉到河里。等爸爸闻讯赶来时,我已经哆哆嗦嗦的被小意拥着。我记得,我和小意回家后都换了一身干衣服在被窝里坐着吃年饭,姐妹们既关怀又羡慕的跑来跑去给我们端菜送饭。

小意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抢眼的漂亮。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背后问,“那是谁?” 但是她一点也没有美女的那种骄宠伶俐,总是安安静静,温婉可人的样子。 我们出去玩都喜欢带她做伴,她是我们的魅力,却从来不夺别人的光彩。

大学毕业那年,到姐姐家去玩,适逢小意在那修养看病。断断续续的听大人说,小意高考落榜,好强又急性子的小姨紧着埋怨,小意终于忧郁成疾,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病。我每天和小意一起上街看电影,吃冷饮,觉得她还和原来一样样的, 看不出任何不同。只是偶尔,小意会带着一点叹息,叙说那种无着落的噩梦。

在后来,小意就回到了学校,和我们一样读书、工作、成家、生孩子,过着幸福的生活。开始还有人关心地问她怎么样,渐渐的也都忘了。小意结婚时,我已经到了美国。妹夫是二姨介绍的,人很正直也很帅气。“高大英俊,前程无量,只是不够聪明。”姐姐这么总结的。 他们婚后添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听说她每天晚饭都要花一个小时才能把儿子从小树丛,小塘边找回家。我们都义愤填膺的,小意只是静静的微笑着说, “这孩子太贪玩了。”

据说小意的死是由于医疗疏忽。小意发病时正是她事业开始兴旺的时候。由于工厂倒闭,小意成了待业人员,她试过好几种工作。后来承包了一个军区被服厂的批发。 两年下来,终于由零时工干成了正式员工,还提拔成批发科的科长。这个官衔可能太劳累了。开始,她是不能睡,后来又不能吃,实在顶不住就住进医院。一个月反反复复,进进出出,都查不出病源。小姨坚决不让任何人透露小意曾经这么病过一年,她的理由是这个事一直瞒着小意的丈夫的。最后,小意因为过于衰弱死于肺炎。 我不禁大声诧异,现在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死于肺炎。“ 你们呢?天天在医院这么看着。” 妈说,我们也是没想到会这样。没有一个人会想到的,她才34岁。这真是天嫉红颜,太残酷了!

几次动笔写小意,却想不起她的故事。只记得她很漂亮,很善良。在一起时她都是安静地听我们调侃,始终微笑着带着一脸的同意。她应该是有故事的,只是没有讲过。

上个月回国,家里趁所有的人都到齐安排一天去扫墓。这一天我们前前后后打车到了陵园,见到小姨,出乎意料的苍老。
 
“小意呢?”我问。 鸦雀无声,小姨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泪水看着大滴大滴的掉下来。我愣住。

姐姐轻轻地说,“小意走了快半年了。 我们先去看看她吧。”

回来了,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小意的墓。真的想去看看她,不知道是不是过的好。。。。。

(听着歌,终于写完了。了一心愿,小意走了,我们还继续生活在这里

http://upload.topchinesenews.com/play.aspx?id=8978.wma

多少的往事已难追忆
多少的恩怨已随风而逝
两个世界几许痴迷
几载的离散欲诉相思
这天上人间可能再聚
听那杜鹃在林中轻啼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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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曼西楼 回复 悄悄话 人的死亡常常是一种解脱,对小意来说,只未必不是一个解脱呢?她已完成了她在人世间的责任,现在静静的休息,作着美好的梦。活着的人应该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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