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荒天芜地随夕照,只影飘泊劫后身 (古侦探)

(2010-10-05 18:32:58) 下一个
查出灵石是李永毅后,顺藤摸瓜,读到了他自己写的一些诗:
http://www.shigeku.org/shiku/xs/lingshi.htm

其中一首“宋徽宗”有这样的结句:
荒天芜地之间
你被碾成
瘦金体一样的
车迹

这谜面,化的就是这个境。

底:苏无名。其实字素也就是“芜,夕,只,劫”,为了交待清楚,我费劲口舌用了“荒天芜地”表示“芜”,“只影飘泊”暗示“只”的打开。估计还不讨好,因为交待通常是双刃剑,只在揭底后才真的“清楚”了,之前往往增加了不确定因素。

苏无名,唐朝侦探。他的事迹本来似乎只见于唐传奇,后来水天一色(国内我最喜爱的推理写手)又为他写了一篇妙文, 比原传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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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传奇·苏无名
天后时,尝赐太平公主细器宝物两食盒,所直黄金千镒,公主纳之藏中。岁余取之,尽为盗所将矣。公主言之,天后大怒,召洛州长史谓曰:“三日不得盗,罪!”长史惧,谓两县主盗官曰:“两日不得贼,死!”尉谓吏卒游徼曰:“一日必擒之,擒不得,先死!”吏卒游徼惧,计无所出。衢中遇湖州别驾苏无名,相与请之至县。游徼白尉:“得盗物者来矣。”无名遽进至阶,尉迎问故。无名曰:“吾湖州别驾也,入计在兹。”尉呼吏卒:“何诬辱别驾?” 无名笑曰:“君无怒吏卒,抑有由也。无名历官所在,擒奸摘伏有名,每偷至无名前,无得过者。此辈应先闻,故将来,庶解围耳。”尉喜请其方。无名曰:“与君至府,君可先入白之。”尉白其故,长史大悦,降阶执其手曰:“今日遇公,却赐吾命,请遂其由。”无名曰:“请与君求见对玉阶,乃言之。”
于是天后召之,谓曰:“卿得贼乎?”无名曰:“若委臣取贼,无拘日月,且宽府县,令不追求,仍以两县擒盗吏卒,尽以付臣,臣为陛下取之,亦不出数十日耳。”天后许之。月余,值寒食,无名尽召吏卒,约曰:“十人五人为侣,于东门北门伺之,见有胡人与党十余,皆衣缞绖[注],相随出赴北邙者:可踵之而报。”吏卒伺之,果得,驰白无名,往视之。问伺者,诸胡何若。伺者曰:“胡至一新冢,设奠,哭而不哀,亦撤奠,即巡行冢旁,相视而笑。”无名喜曰:“得之矣。”因使吏卒尽执诸胡,而发其冢。冢开,割棺视之,棺中尽宝物也。奏之。天后问无名:“卿何才智过人,而得此盗?” 对日:“臣非有他计,但识盗耳。当臣到都之日,即此胡出葬之时,臣亦见,即知是偷,但不知其葬物处。今寒节拜扫,计必出城,寻其所之,足知其墓。贼既设奠,而哭不哀,明所葬非人也。奠而哭毕,巡冢相视而笑,喜墓无损伤也。向若陛下迫促府县捕贼,计急必取之而逃。今者更不追求,自然意缓,故未将出。”天后曰:“善。”赐金帛、加秩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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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唐传奇』无名别传》

天后时,有湖州别驾苏无名者,以善断闻。既寒食得盗,留游神都月余,浴佛节日,至邙山坟茔地,见祭扫者六七,设奠哀哭,挥舞冥纸漫天。中有一女,着白色略细熟麻衣,跪一无名新塚前,焚香伏拜,双目绯红,提袖拭泪不住。无名近前绕塚徘徊,慰曰:“天欲雨,娘子早回。”女不以为意,对曰:“沉冤未雪人,恰逢冥诞日,相公勿扰。”无名闻之,微露喜悦色,问曰:“塚中何人?”曰:“妾舅。年老孤独,自祖籍迁至,与妾父母合居。晨间疑其晏起,入室寻之,已遭人刺毙,伏尸桌子之上,手中紧握一橙,乃自盘中抓取,近旁灯烛犹燃。报官,估约三更气绝。”再问曰:“可有疑人?”曰:“三名。其一,药商路丞予,曾与舅贷钱数万未还,当日登门访旧,客寓妾家;其二,本坊赖汉程大,自幼骚扰邻里,至长粗妄愈甚,曾阻妾去路欲加无礼,为舅斥骂乃止;其三,游方僧一诚,少于当阳紫盖山寺出家,殴斗被逐。舅念同乡留宿之。”无名不假思索,断曰:“死前握橙,以此喻凶徒也。灯烛既明,凶亦见之;三更杀讫,拂晓事发,其间多时供其清理,何任留之?盖不识也。”女昂首瞩目,无名续曰:“橙者,荆襄特产,其地去此千三百里,贩之多朽于途,故年贡之外,少有货卖者,人多不识;又形与橘柑似,识者亦罔误。当阳隶属江陵,一诚僧与汝舅,其地人也,必熟识之;同地所产栀子、贝母、覆盆,皆药用,路某既为药商,必往求之,因与死者相识有旧,又精辨入药之陈皮故,见亦知之。唯彼赖汉,生长于斯,不修文墨,想来识浅。其性蛮莽,见濒死异动,未思其故而疾遁焉,即其人也。”言毕,无名转而笑曰:“此解,合娘子之心计乎?”女奇而问曰:“君言何意?”白曰:“当世有盗号‘莳公子’,专将奇花异卉,窃贼中之风雅者也。此山中有魏国东寺,方丈偶得同枝双色牡丹一株,植于院中,其价千金,适才已着其手。今日佛诞法会,大小寺院,皆以香料净水浴佛,信众自捧鲜花佛前供奉。寺中男女抱花行走者摩肩接踵,此良机可乘也。会未半,方丈跌伤折臂,回转医治,见其花所在空余一坑,驰报吏闻。值此佳节,州府遣吏寺中守备,防人推挤践踏。驻寺吏游徼者,吾友也。无名受其邀共襄盛事,时同与闻盗。既知,吏即遣卒沿途追索,设卡拦截,并于寺内山间潜搜,而终无果。吾细察之,见坑中新土未干,时不久历,想是方丈骤返,惊而去之,倒也逃得飞快;坑边土上,尚余点点水迹,观其形而溯其源,正合蹲踞之人下颌方位。山中季春凉爽,虽盗挖事急,亦不至汗,必泪矣。法会庄严,处处香烟浓郁,若非虔诚善信素日惯经者,其目必损。缉盗事至速,逸必可得,而未得者,盖不曾出山也。既杂迹人群,貌势与众同,香烛必携,而未见弃。一衣染香、目红肿、持香秉烛者,何处可藏其形?坟塚之地,至妙也!邙山墓众,日有祀者,隐匿其间,捕所不觉;便有见疑者,为强之恐犯众怒,亦必慎焉。”女质之曰:“祭者多矣,何独疑妾?”曰:“莳盗计精,为免事端,必择无名之墓。本以其无服,而娘子缞绖,致惘甚矣。转念思之,方丈伤虽难料,而事多不测,发则败其谋而累其亡。莳素诡诈,必千虑而后动,备服以为预策。既通其理,趋而侦之。娘子小功身,正合舅服;既当祀日,何独见旁亲而不见至亲?细观坟土,中多杂粗麻屑;五服之中,唯斩衰不衲边,致线碎落而入尘埃。故此墓必子孙亲修。而欲释疑者,称亡舅与已嫁之姊妹同处,老孤而无后人,以应其虚情,实弥天谎也。非疏于欺人,而择塚不当者,吾之速至及目之未愈也。然娘子高才,须臾杜撰凶案一则,若好事者闻之,必无趣而走;访盗官吏无能断者,畏苦主纠缠,亦疾退焉;而能断者,则可用之,谓伸冤事急,请与同往有司禀明,为杀人重于窃物,多必允之。因乘其庇,穿诸卡而过,至城中熙攘处,设计可脱矣。”女辩曰:“妾随身物俱在此,相公尽见,有牡丹乎?”无名笑曰:“既‘莳公子’,岂可遗此重柄授人?其行必如是:揽凡花之寺,单花而重盆,盆植花者献佛,却掩空盆至院,起所失而移入,其后如何?若言怀之而疾去,则大谬矣。会既未已,携花入者多有而出者绝无,此刻溯洄而动,徒惹疑忌。况色异必奇众,何得将出?然闻失者唯色迥,形与常牡丹同;既白朱双色,深及浅难,反之则易,若以朱色上染白瓣,视如世俗广见之红牡丹,掘诸盆中混于花海,岂不便宜?娘子眉角有朱晕,非涕泣所致,盖因上色染指而以指按目故也,足实吾断。本拟会毕而失主不察,从容与众同抱花出,悠然遁去。而行迹既露,犹不可携赃在身,其必未离寺;仓促所置,必去原处不远;其时法会近半,花先至者盈满殿中,不可复加,唯殿外露天处容置。盗既惜花,不欲损伤,其染料必清,遇水则褪,故以雨试娘子:若果盗,闻之恐色变;而不动容者,益堪疑也。”女叹曰:“动亦盗,不动亦盗,相公无理。”对曰:“娘子聪慧,乍闻言而知隐意,以动辄得咎,故持定不乱。而深山孤女,又无伞具,闻雨而不观天、不急归、不趋避,未尝有也。”女问无名:“相公既贯通,不留寺寻花,至此为何?”曰:“红牡丹合断者上百,便待会毕各领回,亦有献而留者数十。逐一洗濯事繁,望娘子详告所在。”女不语,转望天色,哂然。无名异之。忽闻山寺钟声,遂明:会终而人齐出,不可禁矣。女起立于前,释服掷诸地,俊辩曰:“相公亦知,拿贼拿赃,不可诬指。妾所以在此者,游赏失径也;衣有香者,滞此久也;目红肿者,惧而泣也;眉朱晕者,所画斜红妆也;闻天变而不惊者,”是时,有彩衣僮御车自远至, “有车马迎也,雨何惧哉?”言讫升车。将去,掀幕谓曰:“东面伽蓝,自钟楼起,右首次株,沐之必有福报。”无名凛而奔近,攀窗呼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女嫣然笑曰:“若得明公为夫,终身不为盗矣。”。
  既归,自取水淋是花,果得。以天后所赐金帛求,僧感而允。计莳女稔悉珍果、鲜衣怒马,必望族大户。于朱门间访其车,得址。登门奉花以求聘,许之。假满,携妇于归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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