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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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病

(2012-11-28 03:44:47) 下一个

大陆流行一句话:有什么别有病。真能如此,自然再好不过。然而不幸的是恰恰相反,人生中缺什么都不会缺少病,一辈子连头疼脑热都没得过的恐怕只有神仙和妖精。

 生活在战火连绵的春秋时代,孔子把疾病和战争放到同等地位,“子之所慎:斋、战、疾。”重视到戒惧的程度。我想那是他充分认识到疾病的危害,对人类生活的严重影响。

 普通人得病,除了自己难受,顶多累及家人,若是严重传染病,再殃及若干无辜,给医生护士增加一些工作负担,如此而已。

 职掌一方或一国的大人物们有病又“坚持带病工作”,“小车不倒只管推”,倒了也不撒手的,危害范围与深度自然是普通人不能望其项背的。

 疾病必然对心理、精神、性格、行为造成不良影响,小病小影响,大病大影响,怪病怪影响,久病更别提了。这是人类早就具备的常识,所以,我们能理解容忍家人朋友在病中的变态反应,也能从医学角度研究历史上的暴君劣迹。

 夏桀、商纣酗酒,酒精伤肝。再看他们的许多怪异暴虐行为就不难解释了。

 罗马的暴君如凯撒、尼禄,匈奴暴君阿提拉也都酗酒,他们都呈现肝病和精神病的一些特征。

 秦始皇有甲亢(马目,眼睛凸出)鸡胸(因缺钙导致畸形)。甲亢病人容易情绪激动,变得暴躁。而畸形则由自卑而具强烈报复心。

 性欲超强几乎是所有暴君的共同标志,凯撒、亚历山大、尼禄、商纣、秦始皇都是“御人无数”,秦始皇后宫上万,子女有案可查的即达四十多人。成吉思汗纵欲无度,以致DNA检测结果显示,亚洲人中至少8%都是他的“贵胄”。道德标杆柳下惠不贪不偷不抢不色,其后嗣人丁不旺也是可以想见的。性欲是人和动物的本能,但是超强,像暴君们表现出来的那样,就是一种病态。中国的贪官们大多属于性欲超强者,二奶三奶乃至几十奶都满足不了,病得着实不轻!这些人貌似“昂昂乎庙堂之器”,牛皮哄哄,都带着挺挺然、翘翘然的拽劲,正暴露了他们的病状症候。

 人们概括的暴君特征:冷血、怨毒、偏执、报复、仇恨、刻薄、残暴等等,应该都和他们本身患的疾病有关,所以才异于常人。中国一些异议人士“被精神病”,原因也是送他们入精神病院者本身有病,所以看谁都不正常。

 选拔干部,选举领导人,在经验、能力、观点、立场、性格,以及身体状况的常规检查之外,还应该增加酒精、性欲等项测试,并予以公布。这不能算做个人隐私,为公众服务的人若果有不可告人的隐私,很可能是给公众埋下了可怕的地雷。如果你有心问鼎政治高层,那么,对不起,请你裸体示众。不是民众有意羞辱什么人,而是以前在位者有这些毛病的人太多了,逼得后人不得不预加防范。

 国人患肝病的人数居世界首位,喝酒也是,据说光公务用酒每年就是一个西湖。这样我们对国人性格越来越火爆易怒的原因,除了社会、政治经济、人与人之间关系等外,还可从生理病理上找到线索。早在1922年,蒋百里就已经指出中国犹如一个酒精中毒的病人,几无理性。以后几十年证明了这点,现在改变多少?

 病对于从事政治、经济、军事、外交、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以及所有人来说都是噩耗,唯独对文学艺术领域的创作却有奇效。对个人的大不幸,却是文学艺术创作的大喜庆,古人说:“国家不幸诗家幸”,这种玩笑只有造物主能开出来。

 四平八稳、循规蹈矩、追求健康、万寿无疆的人是搞不了文学艺术的,勉强去做,也是制造平庸的应景文件,摆个模特的做作姿势而已。古今中外,文学艺术领域的大家都有偏激、易怒、感情复杂、思想怪异等特质。按传统的医学理论,他们都属于精神不健康或神经质的人,所以他们才敏感,尖锐,深刻,能看出一般人熟视无睹的事,说出一般人讲不明白的话,想出一般人琢磨不透的理。从某种程度上说,惟其行为作派让我们惊诧,其作品才能让我们惊喜。

 司马相如有“消渴疾”,大概是糖尿病一类。这个病对他的辞赋创作能够全无影响吗?

 李白成于酒,死于酒。他“斗酒诗百篇”,喝得越足,对肝伤害得越厉害,诗也越多越好。正常人行吗?喝高一点便神智不清,或倒头酣睡,或呕吐狼藉,或胡言乱语,根本连缀不成诗句。据说这位“酒仙”还喜好道家养生,嗜食“补品”(不死药一类),结果长期慢性中毒,最后“竟遭腐胁疾,醉魄归八极。”恶疾缠身,十足酒劲,成就了千古敬仰的浪漫诗人。

 徐渭一生坎坷,抑郁自闭,精神失常,曾经以斧砍头、钉贯耳、椎击肾等方式多次自杀,但在书、画、戏剧、散文、诗诸领域独树一帜,冠绝一时,给后世留下深刻影响,连郑板桥、齐白石这样的大家也心甘情愿地追随其遗风,做他的“走狗”。

 鲁迅和史铁生如果没有疾病缠身,会写出那种风格的文字感动我们,会做那样的思考震撼我们吗?

 卡夫卡以其卓绝的文学成就获得人们的推崇,假如他是一个正常人,没有严重的肺病,还会具有匪夷所思的视角与思路吗?

 文学艺术家们最不可思议的行为是自杀,仅世界各国的大师级们就可以开出一个很长的名单。芥川龙之介说的“自杀之美”,我们能理解吗?他是深信不疑,并亲身实践,我则浑身发冷。

 海明威是懂的,马雅可夫斯基也心领神会,他们都是在如日中天时自动选择离世,跟政治迫害没有关系。川端康成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68年获诺奖,72年便自杀。如果把喜欢自杀的人说成健康,肯定连没有行医资格的人都能毫不费力地诊断你为精神病,偏执狂。究竟是我们有病,还是他们异常?如果是他们病入膏肓,为什么我们(通常被称为正常人)写不出与他们高度相埒的作品?如果是我们正常,为什么他们不屑与我们同行,一起追求健康长寿?自杀之美是一种什么样的大美,引得众多文学艺术家们流连忘返? 

 要是你觉得与众不同,思想偏执,仇恨满胸,色欲难当,嗜酒如命,赶快去医院检查吧,千万别耽误了。更不要去做竞选总统主席之类的荒唐举动,以免害人害己,遗臭万年。

 最好的出路,也是有益于世的唯一出路,是精力尚可支撑的病人踏上文学艺术创作的艰苦旅途。虽然可能像卡夫卡一样潦倒一生,却有希望惊艳来世,最糟也只是消耗了自己的生命,无损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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