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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不相逢的生命 

(2007-03-11 19:00:42) 下一个
对面不相逢的生命



  褐色的枝干,细细星星的花儿,一团团趴在树枝上,像未愈合的伤口,还带着刚结茄的痕迹。旁人告诉我,这是紫荆。是紫荆吗?香港的五瓣紫荆花旗帜飘飘地回旋着,在我记忆的空间里起舞,尤其是那五个优美的尖尖角,饱含着阴阳八卦图互动互生的精髓。眼前这花真是紫荆么?继续查询网页,于是看到整株的紫荆树,她的姿态她的叶子她的习性。暗自惊呼,每天经过的那栋楼前,玫瑰红色的,一人高的,一开一大团,不就是它吗?读中学时,那一片小树林不就是他吗?真是对面不相逢啊,我还有多少对面不相识的生命?
  一品红遍布广东各地,刚到广东时,还和人讨论好久,每条枝尖的那几片红是叶子还是花瓣?现在才知,既非花瓣也非树叶,而是苞片。惊喜的同时开始有些微
微的汗……
  君子兰,叶片质感厚实,颜色深绿油亮。而在此之前,不管何种兰草在我眼里叶子都是柔弱随风飘摇的。多年来,我一直用妒富济贫的偏见痛恨着眼前的君子兰,仿佛是因为她为富不仁才能将叶片保养得那般富态肥美。
  柔软优美的弯垂,叶边饰着黄条的是吊兰。一直以来,她就安静地立在室内守护着我的健康。叶片无金边,成串的小花朵整齐有序地挂在枝条上的是大花蕙兰,她美得如此淡然。而我,一直对她们视若无睹,倒是个性乖张的蟹爪兰一眼认得,想是她张牙舞爪的原故吧。我们不论走到哪里,总有些这样的人让人过目不忘。凤仙花,小小的花连连的开着,轻轻一碰,便掉出一些比芝麻还小的圆籽儿,于是有人叫她指甲
花,原来却是有名的小凤仙。
  大丽菊有一个品种,花瓣开时整齐得毫无生气,她的香味非菊香非药香,是从非洲传入我国的花种,怪不得水土不服。曾有人告诉我她是芍药。古时,芍药贵为花中皇后,岂能开得如此毫无回味?心下有疑,却从不想去认识真正的芍药。今日一见,果然可与牡丹争锋。再一查,牡丹芍药本来同是芍药属,可算是一母所生的孪生姐妹了。
  石蒜花遍布于江南乡野,虽开花时火红得很,但对在大山田野疯玩过的我,她终不似桃李杏兰桅子金银花那和引人注目。姐妹们说那是蒜子花。而就在两个月前,朋友告诉我那是彼岸花,曼珠莎华,令人惊奇的名字,还有一个很美的传说,花叶两不见,相爱男女永无缘。自己还为她写过一篇感叹颇深的文字。这次看到石蒜花与彼岸花长得一模一样,以为自己又认错了花儿,不曾想,原来彼岸花就是石蒜花的一种。花的多面性与人一样,或许普通的外表下却有着汹涌奇特的生命内容。
以此,将她与众多人区分开来。
  开着小绣球样花儿的是千日红,像珊瑚一样美丽的是羽衣甘蓝,鸟羽一样层叠的是棣棠,瀑布一样流淌的是紫藤花……这不会言语的生命装饰着世界,我却因她不会开口介绍自己而拒
绝与她们握手。
  还有多少对面不相逢的故事?对面三楼的窗口总
在黄昏时拉出凄切的二胡声,在无数次的想象里飞进那窗口,折弦砸琴,好不过瘾。多年后,才知自己最爱的乐器就是二胡,最打动我心的曲子就是那窗口飞出的《二泉映月》。每日都要接到贴着和平鸽邮票的信件,一只鸽子用得着上邮票吗?当我无意中喜欢上毕加索的时候,才知道十多年前他的和平鸽早就与我无数次地亲近过。河对岸,有位少女总在清晨练习《小背篓》,开始时拉锯敲铁,不知多少次扰乱我的清梦,后来渐渐变成鸟啭莺啼,然后便消失了。多年后结交一位朋友,熟悉后聊起小时候的事,对方一把抱住我说,那个人就是我啊……还有多少先哲的智慧与我擦肩而过?多少生命的流逝无法相识?每日的相逢有无数,却又有多少生命是真正的相逢,又有多少真正在我生命里留下痕迹。
木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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