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游子

红柳生命力顽强,耐旱,耐盐碱,它的根深深地扎进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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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T求学记 Bernays先生(二)

(2009-01-20 20:52:34) 下一个
                                      (二)

  二天过去,没见什么动静。因为有过几次失败的先例,我们对这次机会也不抱多大的希望,何况这次有那么多人去interview。
  到了第五天晚上,我们接到了Joan的电话。她告诉我们,她和Edward最后决定雇佣我太太,如果我们还愿意的话,就商定搬过去正式工作的日期。我们哪有不愿意的道理,高兴都来不及呢。真不知这辈子烧了哪支高香,能选到我们头上。后来Joan告诉我们,真正有吸引力的决不是我这个光好听不管用的MIT博士,而是我太太在国内当医生在美国学护理的经历。找了我太太当housekeeper,等于找了个家庭医生,老人最放心。

  搬过去第一天,Joan就拿了协定(agreement)让太太看过后签字。协定上写明我太太的工作性质是housekeeper,工作要求是做每日三餐,加上每星期要做20小时的house cleaning工作。Joan还列了一张详细的表格说明house cleaning要做哪些活。而雇主Edward将提供我们食宿,还加每月400美金的工资。协定一式两份,双方签字后各保留一份。
  这是典型的老美办事风格,先小人后君子,把法律上的界限和双方的职责义务先列得清清楚楚,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以后起纠纷。
  这一晚,我们来美国后第一次睡在象样的住宿区,再听不到窗外带着摇滚乐呼啸而过的汽车声,也听不到从酒吧出来兴犹未尽的酒客的粗语和叫喊,以及老鼠在墙脚咀嚼木头的吱吱声。听到的却是微风掠过树丛的沙沙声。这种安祥静谧的环境,似曾相识,又显得陌生,尘封的记忆掀开了一角,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躺在妈妈的怀里,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二颗,。。。哦,星星眨眼睛了,那上面好玩么?
  这一晚,我和太太都辗转难眠。

  协定写得很严格,执行起来还是有灵活性的。太太每天提前把午饭做好就上学去,午饭就由Joan招呼Edward吃。Shopping本来是Joan的事,我们也经常在晚上陪Joan去shopping。互相帮助,大家都方便。
  每天一清早,当太太在整理房间准备早点时,我就跑到门口把报纸和信件收好再放到指定的地方。看报纸和信件是Edward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内容之一。然后我要把一楼的各扇窗户的窗帘拉开,窗子打开,让新鲜空气透进来。有开必有关,每天晚上把窗户关好当然也是我们的任务。
  这是幢二层的楼房,有地下室,二楼上面还有个小阁楼。一楼是会客用的,有大小客厅,厨房和餐厅,一幅Edward的油画象就挂在大客厅墙上。大客厅的一面整墙就是一排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二楼是卧室,工作室和陈列室。有两部电梯供Edward上下楼用,interview那天我们听到的轻轻的嗡嗡声实际上就是这电梯的声音。
  二楼的陈列室是Edward辉煌生涯的缩影,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奖状,证书和纪念品。还有好几把金光闪闪的金钥匙,那是当年Edward访问几个欧洲的城市时,市长颁发给他荣誉市民证书,并送给他一把象征着开启城门的金钥匙。金钥匙尽管很大,和城门相比那就小多了去。如果城门真的能用这把金钥匙打开,估计不会结实,恐怕蹬一脚也能蹬开了。
实际上陈列室中的每一件东西都有一段动人的故事,如果当时我能请Edward讲一讲这些故事,再把它们记录下来,那就可以保存下许多珍贵的史实。可惜没出息的我当时只顾着自己的论文,却缺少这份雅兴,把这件重要的工作疏忽了。
  陈列室里还保存着几份当年Edward办聚会(party)时客人签名的记录。我好奇地辨认上面的签名,应该是一些社会名流,可我大多不认识,足见我的人文知识是多么糟糕。但有一个签名Eisenhower(中文名艾森豪威尔)我可是知道的,他不就是第34届美国总统吗?

  Edward年青的时候,他的舅舅Freud就是世界著名的心理学家。但是Edward并不想笼罩在舅舅的光环之下,他要走自己的路。Freud研究的是每个人作为一个个体的心理活动的规律,而Edward和他的太太研究的是人类组成的社会群体之间的心理活动规律。他们的研究后来就发展成public relation(公共关系)这门学科,Edward和他的太太是这门学科的创始人。Joan告诉我,Edward被称为公共关系之父(The Father of Public Relations),如果这个称号确实,那Edward在这门学科中的地位是相当高的了。
  Edward自己最津津乐道的是1929年他组织的那次party,也是public relation这门学科最经典的成功的范例之一。20世纪20年代末期,社会上很多人对public relation这门学科到底有没有实际用途持怀疑和批评的态度,Edward正寻找一个机会向社会显示这门学科的活力。1929年5月,GE(通用电气公司)找到Edward,说他们要举办一次活动来纪念发明家Edison(中文名爱迪生)第一次电灯试验成功50周年。10月21日,Edward组织了一次非常成功的party。不但让政治界巨头Hoover(胡佛)总统,经济界巨头Ford(福特)和科学界巨头Edison在party上见面,还有一大批社会名流出席。比如Orville Wright(飞机发明家), John D. Rockefeller(洛克菲勒,石油大亨), Madame Curie(居里夫人,科学家)和15家最著名报社的记者。这次party轰动了社会各界,打响了publicrelation这门学科的第一炮。Edward为此相当自豪,把当时的照片和报纸头条新闻都珍藏在这间陈列室中。



  Edward还参与组织和发起了许多民间运动和舆论造势,影响了政界的决策,在美国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比如说要求把护士从法律上定义为专业(professional)工作人员而不是单纯的技术(technical)工作人员,推动把夏威夷变成美国的第49个州(Joan当时是这么说的,我没有核实过),都获得了成功。
  其实当时Edward和Joan告诉我们的故事还有很多,我这个没出息的对多数重要的故事却印象淡漠了,兴趣最大的偏偏是一个不太重要的故事。在1929年股市大崩溃的那个黑色星期四和1987年股市大跌的那个黑色星期一的前几天,Edward神奇般地把手中所有的股票都卖了。学问哪,这决不是巧合!我真想把这一高招学到手。可惜Edward似乎不愿意多谈这两次奇迹的细节,他只是笼统地告诉我,虽然从整体看股市的趋向和经济的好坏是同步的,短期间内股市的涨跌和经济并不直接相关,而是和股民的心态情绪直接相关。把消息炒热了,经济不好时股市也可以涨得很高,一旦股民的信心丧失了,经济还好时股市也会崩溃。他就是每天看报纸,听广播,注意民意的发展动向。
  唉,这话听听容易,做起来就不容易了,没有真功夫不行。90年代末高科技股市泡沫膨胀,害得我惨遭滑铁卢。谁叫我似懂非懂就想吃天鹅肉,该!那是后话喽。

  Edward后来开了一家咨询事务公司,有时还去大学开个讲座,上上课,一直到退休。退休以后, 还是有不少国际性的组织在举办大型活动前找他咨询,比如国际绿色和平运动组织发动环保运动前就来找他。Edward收的咨询费可不低,1小时1000美金。还有不少地区的组织邀请他访问,特别是一些欧洲的城市。
  慢慢地,找他的人少了,门前冷落起来了。这是正常的,特别在竞争社会。密西西比河也是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总归要胜过旧人,这是大自然的规律。Edward的经济状况也不如当年了,这才开始雇用我们这些廉价劳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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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xxq2001 回复 悄悄话 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不少美国老人都找人来live-in呢,这也是充分利用自己家大房子的资源,来交换劳动力吧。
1si 回复 悄悄话 等不及了,求您老快点写,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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