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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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麒麟桥 长篇小说 (43)

(2019-03-21 17:54:11) 下一个

水姑娘收拾起随身的物件,正转身要离开,听得三个男人在谈生意,脚步就怠慢了些。大先生笑了,自她身后说道:“有我们五爷的,自然就少不了你水姑娘的一份。”一句话,说的大伙儿都笑了,水姑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梁润初也运过来一些山货洋布什么的。为了避开日本人,他们绕开螺丝滩河口,改道把货卸在中庙,得要从中庙运回来。润初觉得唐老三是个靠得住的人,肯定能担当此任。对那个梁三才,他是彻底失望了。

 

琪姑娘给唐老三一家在后厢屋安排了一个床铺,就是在一对大睡柜上铺上被絮床单被子。小琪转身要去拿枕头,给凤子一把拉住,说:“他姨别忙了,让他们爷们把自个儿的棉衣卷巴卷巴,不就是上好的枕头。过日子的,哪里有那么多的穷规矩!”说着,还‘咯咯’笑了,在小琪的手背上亲昵地拍打了一下。

 

“两个小东西,夜里会不会尿床?”小琪问,被里被单都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她有些不太放心。

 

“不会的!平时就没有过,再加上今天走路辛苦,晚上又鱼哇肉哇的吃的饱,夜里睡觉都不会翻身的,像两只小猪,”凤子不无自豪地说,那样子,比她自己生养的儿子还亲。唐老三傻呵呵地‘嗨嗨’笑着,伸手就要解上衣的搭襻,被凤子一个巴掌把他的手打落,然后附在琪姑娘的耳朵边,轻轻地说:“让他爷三个睡这里,姐今天跟琪姑娘捣捣腿(睡觉,过夜),我们好姐妹谈谈心,好不好?”说话的热气吹得小琪耳朵根痒痒的,难得有凤子这么心直口快热心肠的人,小琪巴不得攀上做自己的姐。再说,关于凤子姐,外面风传出那么多的故事,小琪也想亲耳听听她本人的说法,自然是连连点头。

 

凤子跟小琪一样,十分爱干净,晚上上床之前,一定要擦洗身子。两个女人一对大而白的屁股,蹭在木盆边沿儿上,滚热的水,冰凉的屁股腚,一个不小心碰在一起,就‘咯咯’窃笑不已。小琪上回跟水姑娘在同一张床上挤了大半夜,对女人之间的接触,有些敏感,就情不自禁地用手这么一划,仿佛是毫不经意地贴在凤子的大屁股上。心中一个激灵,“呀!姐这里的肉真板(结实)!”她故意大惊小怪的说,也是开玩笑的意思。

 

“是吗?”凤子仿佛是经小琪提醒才晓得似的,不无自豪地在自己的屁股上‘啪啪啪’来了几下子,“这哪里叫得上板?充其量不过是一坨赘肉。”又压低嗓门,“你是没摸过男人的这地方,一较起劲来,就像你们街面上周白锤家的铁砧子。”瞧,一个远在乡下水边上的女人,连街坊上周白锤都知道。

 

“怎么才是较起劲来吶?”小琪调皮地明知故问。

 

“呔!你这丫头,春天还没到,你就思春了,是吧?”凤子拿她寻开心。两人解衣上了床,凤子又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讲了婆家啦?”见小琪直摇头,便说道:“瞧着在梁府上走动的男人,标致能干的有好几个。要不,姐我哪天来给你张罗一个?”见小琪不吭声,心事重重的哆着小嘴巴,仿佛明白了几分。“哦,看中了谁?让我猜猜。嗯,对了,是五爷?”她扭过头,打量着姑娘那张白皙的脸。见姑娘的眼睛里沁出了两颗泪珠,顺着面颊淋在枕头上。

 

“跟老东家说呀!不好意思开口?也是的。那,托别人呀。唔,那是五爷有人了?对吧?”小琪苦歪歪的点了点头。

 

“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的!再找!”凤子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那,账房的,怎么样?”凤子问,别看她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心眼细的很。

 

小琪眼睛一亮,好像是剖河蚌发现了一颗夜明珠似的。光顾着一门心思放在五爷身上,可人家并不领情。天啦!泽柱,怎么就没想到?琪姑娘有些失态,又晃了晃脑袋。她的心里,烦着吶。那个梁三才,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模样。这下可好了,五爷船上不再使唤他了,老爷吩咐他在后院子里种菜管园子。那么,三天两头的,他肯定又会来磨蹭。真烦。

 

见琪姑娘老是不说话,就觉得这个琪姑娘心事太重,看来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再说,又是初次跟她见面,也不好追问。同时,凤子也的确觉得累了,便偏过脑袋,睡着了,鼻息里传出来细而匀的鼾声。

 

账房梁泽柱起的早,五爷他们刚回来,今天得安排人手到中庙去拉货,还有一些其他的杂事。刚打开他东厢房的房门,就见小琪姑娘提着一壶开水站在他的门前,脸上带些红晕,也没说话,双手就这么往前一送。泽柱连忙接过来,正要说什么,却见琪姑娘一扭屁股,就进了西厢灶房。看着琪姑娘的背影,泽柱就有些若有所失的样子,张口嘴巴想说什么,却被蹑手蹑脚走过来的梁三才打断了话头。

 

“泽柱哥,听说要去什么地方拉货,我去叫几个帮手?”他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请战,看来他是嗅出来什么对他不利的风声。

 

“啊,不了,还是等五爷来了再说吧,”泽柱拿话搪塞他。对眼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梁三才,泽柱总是觉得他在外面走动的太多,有些狡猾,流里流气的,一是耽心中了他的套,再者,觉得犯不着跟这种人打交道,便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特别是那天他亲眼看到梁三才在灶间跟小琪姑娘的事,更是让他如鲠在喉,心中老大不自在。

 

梁润泰也起的早,打小养成的习惯,鸡鸣则起。此时,他正坐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子上,捧着个紫砂茶壶,半闭着眼睛,仿佛是在养神。其实,他是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在思忖,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得以维持为好。息事宁人,守住本分,最是安静。也不知道润初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他们几个都勒马挺缰的要开这个杂货店,梁润泰也没怎么多加干涉。心中就在犯嘀咕,保不齐那位未曾谋面的朱先生,许是重庆方面的人。想到这,梁东家不禁苦笑了。自己安于一隅,也就是图个安生养家过日子,可现如今,还得学会左右逢源,哪一方都不敢得罪,至少表面上,他得如此这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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